五年前,她被以故意傷害罪判有期徒刑五年,那年,她才十八歲,剛考入她夢寐以求的大學,懷著對未來的憧憬,全家歡欣,最好的青春,本該爲夢想飛揚的年紀,他卻無情的折斷了她的翅膀,說來也諷刺,十八歲啊,正好是法定承受刑事犯罪的年紀,她卻被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送入了監獄。
只因她傷害了他最愛的女人,她怔怔地看著他抱著地上的女人痛苦的樣子,直到她被警察帶走時,他都沒有看過她一眼。
那樣涼薄的身影,成爲了她在監獄裡將近兩千多個日夜難以揮去的噩夢,冰冷的牆壁,慢慢將她的心都涼透了,至今想來,依然讓她有一種窒息難過的情緒。
包裡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將她從痛苦中拽回,安葉定了定神,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閃爍的來電,心頭泛起一陣愧疚。
幾個深呼吸,安葉這才按下接通鍵,“媽。”
“葉子啊,這都大中午了,怎麼還不回來吃飯啊,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還有魚,快早點回來、、、、、、”
電話那頭還在說什麼,而安葉已經完全聽不清了,只覺鼻尖酸澀不已,出獄一個月了,她每天在外面找工作,處處碰壁,受盡冷嘲、鄙夷。
只有父母不嫌棄她,不嫌棄她坐過牢,不嫌棄她沒有工作,如當年一樣,拿她當寶貝女兒,母親更是變著花樣做好吃的,而她知道,她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都說養比生大,而父母這份大恩,她安葉一輩子都還不完。
“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安葉甩了甩頭,將剛纔消極的情緒甩去,在心裡爲自己打氣,‘安葉,加油,人家愛因斯坦都能爲一個實驗失敗上千次也不放棄,她不就失敗了十五次嗎?她安葉難道連這點打擊力還沒有?
爲了父母,她安葉也應該振作起來。
安葉剛踏入小區,立刻好幾道鄙夷、嘲笑又帶著戒備的眼神朝她射來,這一個月以來,這種匯聚在她身上的眼神太多,她已經習慣了,她只是想一份平和,便只是一笑置之。
但她的退讓卻並沒有換來想要的平和,一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挽著一西裝革履的男人朝她走來。
“喲,這不是小區之花安葉嘛,什麼時候回來的?見了老朋友,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就走了?”女人冷嘲的勾著嘴角,畫著煙燻妝的眼底卻劃過一抹不甘。
她們同在小區長大,安葉成績優秀,外貌更是出衆,走到哪裡都受歡迎、追捧,以前讀書的時候,班裡的男生沒有不喜歡她的,不僅被譽爲班花、校花,連小區的叔叔伯伯也都被她哄的高高興興,說她是小區之花。
而她,卻給她當了十八年的綠葉,一直活在她的陰影下,父母事事拿她跟安葉作比較,恨不得安葉是他們親生的一樣。
可那樣優秀的人又怎樣?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坐過牢,如過街老鼠的人罷了。
安葉自動忽略女人的冷嘲熱諷,面色淡然的看了女人一眼,低頭似是沉思了一會,這纔想起來,這女人叫董小倩,算來她們還真的是老朋友,二十多年的鄰居,從幼兒園到高中,她們一直都是同班同學,說來還真是猿糞。
五年沒見,此刻濃妝豔抹,花枝招展,明明不過比她大一歲的年紀,卻打扮的很成熟,她還真的差點沒有認出她。
記得當年她高考落榜了,她父母好像逼著她復讀,還因此跟家裡鬧了一場,離家出走,直到她出事後也沒聽說她回來了,出獄了一個月,也沒有見過她。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在初中之前,她們關係還是親密無間的,但是上了高中後,董小倩開始變了,從疏離到最後的形同陌路,再到如今的冷嘲熱諷,安葉自嘲,她看人還真是跟瞎子沒兩樣,付出真心的人,最後得到的都是撕心裂肺的背叛。
董小倩就是像只高貴的孔雀般,似要將她的尊嚴踐踏在泥土裡。
她是回來了,不過是從監獄回來的。
一點也不光彩,還很難於啓齒的地方。
安葉不想跟她衝突,欲轉身離開,董小倩又哪裡肯放過她,上前橫在她面前,將她攔住。
“安葉,這麼著急幹嘛,我還沒跟你介紹我新交的男朋友呢。”董小倩似炫耀般挽住西裝男得意的說道:“這是我的男朋友,陳翰,他可是陽光集團的總裁助理。”
陽光集團是蓉城集奢侈品、旅遊、房地產、酒店爲一體的大公司,安葉曾經最嚮往的公司就是陽光集團,她喜歡設計珠寶,而她正好看中了陽光集團奢侈品這塊,本來是打算大學畢業進入這家公司的,可是現在一切成爲泡影。
陽光集團的大門,永遠爲她關閉了。
“新交的男朋友?”安葉特意將‘新交’二字拖了長音,饒有趣味的看了一眼董小倩,最後目光落在陳翰的身上。
陳翰斯斯文文的站在一邊,當安葉的眼神看向她時,卻很是坦然的朝她點頭置笑,安葉微微一愣,她本來是想看看這男人聽到自己的女朋友說他是新交的,會是什麼表情,可能會惱怒,會吃醋生氣,卻絕沒想到會是坦然的好像跟他沒關係似的。
看了一眼因她的話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董小倩,連剛纔的囂張氣焰也消了大半,安葉心裡卻有些同情董小倩了,陳翰這個男人不簡單。
安葉覺得跟董小倩較勁真的沒意思,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