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映雪癡心不改,贈君日進斗金之方。”
吸引燕秀注意力的自然不是纏綿悱惻的情話,這封猶帶香氣的短箋,開頭幾句情詩更爲炙熱。燕秀乃是長樂四公子,對他青睞有加的女子數(shù)不勝數(shù),早就將那片片真心當做楊花散去。
但日進斗金的方法,對燕秀來說具有極強的吸引力,他缺錢,非常的缺錢,因爲燕秀想要走一條通天大道,用金銀用謀略,爲衛(wèi)國公府再謀求幾年榮光。
通往龍椅的路從來都是血腥的,權勢和美人的誘惑,讓皇子們瘋狂讓他們不顧手足之情,相殺出一道血路。如今盛世太平,無戰(zhàn)功可奪,想要出人頭地,維持衛(wèi)國公府風光,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燕秀與父親私下商談過,對朝堂局勢進行過詳細分析。在經(jīng)過種種對比之後,他們選擇了支持五皇子殿下。七皇子雖然黨羽更多母族勢力更大,但燕秀和燕榮皆以爲,其性情暴戾待手下人不夠寬厚,且爲人吝嗇,若他們擁立七皇子,哪怕他登基成功,衛(wèi)國公府也討不到好處。
一時的領先不足以說明問題,燕秀和燕榮都是謹慎的人,他們將寶押在了五皇子的身上。
選擇這條道路後,燕秀野心勃勃的想要重振國公府聲威,一句日進斗金之方撓到了他的癢癢肉。
“帶她進來吧。”燕秀將短箋折了又折放到袖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逸仙茶樓的逸仙茶清淡爽口,又餘韻悠長,每年產量少之又少,且只在樓中提供,所以燕秀對逸仙茶樓情有獨鍾。
無論薑蓉是出於什麼原因,一口咬定自己是鍾映雪,只要她真的能提供日進斗金之方,燕秀不介意與她虛以委蛇。一個女人而已,大不了他許之妾室之位。
倘若薑蓉膽敢爲了攀龍附鳳信口雌黃。燕秀也會讓她知道,衛(wèi)國公不是好惹的,姜家會爲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遞上短箋之後,鍾璃不安的等待著。一刻如一年那般漫長,上次分別之後,燕秀明明承諾了派人調查事實真相。
但那次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燕秀,還聽人說衛(wèi)國公世子輕車簡行去了萬福寺。吃齋唸佛爲家中祖母祈福一個月,其心可嘉孝感冬天。
心上人毫無徵兆的到萬福寺祈福,鍾璃擔心不已,腦補了他獨自住在山上清冷無人做陪的寂寞,又怕他在山上飲食清淡生活艱苦。
“姜姑娘,世子有請。”
惴惴不安等待中的鐘璃眼神一亮,隨著侍衛(wèi)上了樓,走到緊閉的門前,她擡眉瞧著薄窗紙內朦朧的人影,口乾了舌也燥了。
小立了片刻。鍾璃始才擡手敲門婉轉的叫了聲:“民女薑蓉求見世子大人。”
燕秀放下杯子,道了聲請進,又吩咐服侍在身側的侍女隨從全都出去,未得傳喚不能入內。
鍾璃與幾人擦肩而過,門被侍女帶上,清新別緻的雅間中,只剩下她和燕秀,還有沁人心脾的淡淡茶香,從窗外飄進來的桂花香。
在鍾璃眼中,青衣玉冠秋水爲神玉爲骨的燕秀。風姿灼灼讓人移不開目光,她壓抑著心中歡喜往前又走了兩步喚道:“民女見過世子大人。”
她想自稱映雪,但燕秀之前稱她爲姜姑娘,顯然還未相信信她的說辭。或者認爲此事太過匪夷所思不願暴露。
但不管燕秀如何喚她,鍾璃只要瞧著他好生的坐著,心中就有一絲甜甜的竊喜。
燕秀放下茶杯氣定神閒,用餘光打量著薑蓉,她和上次區(qū)別很大,五官雖只稱得上中人之姿。但一雙眸子清亮動人,爲她增加了兩分姿色。
鍾璃就那樣站著,燕秀悠閒的品著茶,窗子半支著,一陣涼風吹來桂花香氣馥郁芬芳。她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了恰到好處的笑容:“明秀,我還能這樣叫你麼?”
鍾映雪的聲音如黃鶯出谷脆生生的,薑蓉的聲音更成熟些,鍾璃刻意將聲線壓的嫵媚,只想讓燕秀多看她一眼。
“你到底是誰,戒嗔大師去過鍾府,鍾映雪氣運極佳,邪魔外道見而退散,孤魂野鬼畏懼靠近她,更逞論搶她身子還魂。”
鍾璃的心往下沉了沉,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拉著往下拽,露出了一個非常勉強的笑容:“戒嗔大師會不會看錯了,她不可能是鍾映雪,她怎麼會是鍾映雪。明秀,我纔是映雪啊,你不記得在我閨房中,你扶著我的肩膀說的那些柔情蜜語,你不記得盂蘭盆會,我們兩人邂逅於人海時的驚喜了麼?”
她快速的說著兩人相處的場景,眼巴巴的瞧著燕秀,希望他能念在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上,相信她的話。
燕秀猛地站起,一改溫文爾雅的面目,伸手掐住鍾璃的喉嚨眼神微神,一字一句頓的問:“你到底是誰。”
從沒見過燕秀這一面的鐘璃有些慌張,她著急去解釋,脖子又被卡住,一聲聲咳嗽著,伸手去掰燕秀的手指。
燕秀見狀鬆開手,語氣冰冷的問:“你到底是誰,是哪裡來的妖人,竟將我與映雪的來往窺探的如此清楚。”
鍾璃捂著脖子,腦海中一片空白,方纔,她真的以爲她就要死去了!
燕秀不相信她,他懷疑她是妖孽,鍾璃既害怕又不甘,鼓足勇氣道:“不是的,我不是妖孽,明秀,你要相信我,和你相處的鐘映雪真的是我。”
“哦?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其實,我是來自一千多年後的大興國,三年前鍾映雪一頭栽倒水池中,撞到了腦袋昏迷不醒。而我在一千多年後發(fā)生意外,再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自己成了鍾映雪。從此之後,我以她的身份生活著,後來遇到了你,與你相知相愛相許。沒想到就在你我私定終身後沒多久,中元節(jié)那日後我突然被擠出身體,成了姜家二小姐薑蓉。”
那夜厲鬼纏身給燕秀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課,這也致使他對靈異鬼怪之事接受度更高了些。當?shù)弥R璃來自一千多年以後,燕秀懷疑她是在撒謊,冷笑道:“你這是將本王當做傻子愚弄麼。若再無實話,我便讓戒嗔大師收了你。”
他讀過幾本志怪小說,也看過《離魂記》,但就算離魂記中。也沒有人能夠接連兩次換身出現(xiàn)。
“我說的是真的,都是真的,明秀,你一定要相信我。你摸摸我的胳膊,你看看我的手腕。我不知道我怎麼突然從鍾映雪變成薑蓉。但無論變成什麼樣子,我對你的心永不會變。如若不然,讓我天誅地滅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燕秀冷冷的看著鍾璃,她又是賭咒還是發(fā)誓,又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不像是騙子。但她說自己來自一千多年以後,那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你怎麼證明自己來自一千年以後,本世子又該如何相信你。”
燕秀語氣有所鬆動,鍾璃激動的說:“世子,您難道忘了。您先前還說過我那些做生意的法子很奇妙,我的某些構思十分精巧,連繡花的樣子繪畫的方式都與衆(zhòng)不同。那是因爲,妾身來自一千多年後的大興,所以才知道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還是鍾璃頭一次在人前承認自己的身份,說完後,她惶恐不安的等著燕秀的反應。他能接受她不是古人的事實麼,他會理解她的傷心和難過麼。
燕秀聽了鍾璃的話後,回憶著兩人相處時,她那些奇人妙語。還有她在經(jīng)商上展露出來的驚人天賦。相比較對他不理不睬的鐘映雪,這個每次見到她情緒都會格外激動的人,的確更像原來的鐘映雪。
在相信了對方的說辭之後,燕秀這纔不再橫眉冷對。擠出了一個不冷不熱的笑:“坐吧,所謂日進斗金的方子,真的存在麼?”
燕秀笑時如春風拂面,鍾璃卻有些害怕,燕秀先前暴起在她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紅痕,讓她有些後悔今日之行了。
失去心上人。鍾璃可以再找,但沒了小命,一切就都完了。
鍾璃坐臥不安,訥訥的的說:“明秀,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雖然不能讓你馬上日如鬥金,但我知道如何賺到更多的錢。”
燕秀也沒想過真的能日如鬥金,也不相信鍾璃一個女子能賺多少錢,但鍾家經(jīng)商多年總該會有些人脈。但若姜家數(shù)代經(jīng)商,若是能得了姜家的幫助,衛(wèi)國公府將如虎添翼。
“我信你,你的本命叫什麼?”
“我叫鍾璃,鐘山的鐘,琉璃的璃。”鍾璃喃喃的重複了自己的名字,可憐巴巴的瞧著燕秀。
接下來,兩人談起了當今時事,鍾璃有許多東西都不懂,但她多了一千多年的見識,所以在許多方面都能提出許多不同的的見解來。
燕秀談的高興,提及朝政,裝作不經(jīng)意的問了一句:“下一任皇帝將會是哪位皇子,大約在什麼時候。”
鍾璃尷尬的笑了笑,她從未有一刻比現(xiàn)在更懊悔,她爲什麼當初不修個歷史專業(yè),那樣她也能在燕秀面前侃侃而談,而不是被問住。
燕秀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氣氛陡然變得緊張,他滿懷希望的等著鍾璃的答案。
聽到的卻是一個讓他有些失望的回答,“我只知道大興朝將再持續(xù)三百年,但不知道下一任皇帝的姓名。”
其實這個容易理解,文科生尚且不能背出帝王譜系,鍾璃一個理科生就更不行了。
接下來燕秀又問了許多關於歷史,關於經(jīng)商的問題,鍾璃盡全力答著,只想在他心中留下好印象。
兩人足足談了兩個時辰,若非天色已晚,鍾璃大約還捨不得離去。
鍾璃離開之後,燕秀將侍衛(wèi)和隨從召進屋來,專門派出兩個人跟蹤鍾璃,即使稟報她的動向。
當弄清楚鍾璃、薑蓉、鍾映雪這三人的之間的複雜關係後,燕秀對鍾映雪那份勢在必得的心思又盛了些。她越是對他不假顏色,對燕秀來說就越刺激,越具有挑戰(zhàn)性。
想納鍾映雪爲妾,第一重阻力來自鍾府,第二重阻力則來自卜家。
離春闈還剩不到五個月,卜開遙比往日更加刻苦,****待在家中溫讀詩書,演練文章,爲的就是一鳴驚人,光宗耀祖讓父親鬆口氣。
燕秀不願將鍾映雪拱手讓給卜開遙,上次他本欲設圈套,毀了卜開遙的名聲,誰知他意外風寒,躲過了一劫。
這次燕秀痛定思痛,決定從卜開遙父親身上入手,卜易只是五品官員,與衛(wèi)國公府比相形見絀。燕秀欲讓父親出手,在官場上打壓卜家,逼得卜家親自退親。
倘若鍾順還倔著一根筋,不願將鍾映雪許配給他,燕秀不介意使出更多手段,連鍾家一起給治了,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得到鍾映雪,這是他的執(zhí)念。
就在燕秀忙著陷害卜家時,顧曉曉也在忙,忙著讓蘇武牧和蘇武揚躲過衛(wèi)國府一波一波的人,幫他們喬裝打扮改姓易名進到長樂京中。
這期間,顧曉曉和蘇武牧他們溝通了多次,最終決定,在拿到最關鍵的證據(jù)後,由兩兄弟挑頭,將衛(wèi)國公謀害發(fā)妻以妾爲妻之事大白於天下。
蘇武牧和蘇武揚兩兄弟,對顧曉曉堪稱言聽計從,主動請纓到衛(wèi)國府去,但被顧曉曉否定了。他兩人雖然身手不錯,但輕功和藏匿的功夫不算好,又對衛(wèi)國公不熟,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
顧曉曉將搜查證據(jù)的任務交給了百靈,由蘇如雲(yún)帶路指點。
最直接的證據(jù),當然是蘇如雲(yún)的屍首,但此時還不到將她屍體挖出的時候,這由京兆尹來做更加名正言順。
爲蘇如雲(yún)正名,爲她討回公道,這就是顧曉曉和蘇家兩兄弟,近期忙碌的事情。
直到卜家上門退親,顧曉曉這才發(fā)現(xiàn),她這段時間將卜家忘到了一邊,給了燕秀可乘之機,好在卜開遙沒出什麼問題。
(大約有200字,眼睛完全睜不開,怕寫出來亂七不糟的大家看不懂,所以明天會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