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那個……”
兩人對坐著半晌,皆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元靖沒想到,自己還能再次見到元泩。元泩也沒想到自己大老遠來趟西南,甚至連明若楠的面都見不著。
“她……”
元泩欲言又止,可元靖還是懂了。
“三哥,你就別老惦記別人媳婦了。”
元泩沒忍住露出個苦笑,兩兄弟甚至連無聊時敲扇子的動作都一模一樣。
“老八,還是從前的你更招人喜歡。”
“只有太聰明的人才會喜歡傻子。”
元靖這話,讓元泩愣了片刻,最後只得無奈搖了搖頭。
“三哥,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元靖眉頭微微皺著,“貴妃娘娘一直在做的事,你究竟瞭解多少?”
“我說我也不清楚,你信嗎?若不是申友亮口口聲聲說要殺了我爲五弟報仇,我甚至都不能確定,那位於先生,真的是母妃的手下。”
“三哥……你這是愚孝……”
“愚孝?何爲愚孝?連你都想爲二哥報仇,更何況母妃和我這同胞兄弟?”
元靖一時不知該如何評判,畢竟這人世間,並非所有的共情,都能感同身受。
“三哥,若只是權(quán)利鬥爭,我和楠兒都不會失望至此。但你的母妃,西南戍邊軍幾十萬人命,有她一辦的罪!他這是叛國!”
元泩身子微微一僵,有些難以置信。
“三哥,我知道你爲何而來。但你放心,我和楠兒現(xiàn)在很享受這等生活,我們不打算讓孩子,再生活在那個表面繁華,內(nèi)裡卻烏煙瘴氣的皇城內(nèi)。”元靖說著露齒一笑,緩緩起身,“而且你也看見了,寒冰派建得,可不比皇宮差。”
元泩無奈搖了搖頭,覺得眼前之人,他像是初識,卻又似舊友。
“三哥,您白白跑了這麼遠,怪可惜的。我還約了岳丈大人下棋,就不送你了。”他說著便轉(zhuǎn)身要走,邊走還邊喊,“果子,你家小姐去哪兒了?”
“姑爺忘了?小姐帶湯圓他們?nèi)ド巾斁毠α耍 惫訐现X袋,不知道姑爺怎麼突然問這話,明明小姐出門前,朝他說過的啊。
可呆呆坐在椅子上的元泩,卻無奈扯了扯嘴角,默默感激弟弟這份心意。
“嘿!哈!”小寶揮著拳頭,煞有介事,而一旁纔到明若楠腰間的孩子也跟著學得有模有樣。
“興兒,到姑姑這兒來。”
周興是周青譚的兒子,明若楠不放心別人,便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你看,馬步要這麼扎才穩(wěn)!”
“師父,我餓了!”
“姑姑,我也餓了……”
湯圓撇撇嘴,不高興道:“你看,我就說嘛,好好的非要來山上練功!這會兒好餓撒!連個糕餅都沒的!”
明若楠白了眼大徒弟:“就衝你這話,帶了糕餅也不給你吃!”
湯圓一愣,忙朝師父求饒:“師父,你真帶了?”
“著什麼急,麻團一會兒便到。”
大中小三個孩子一蹦老高,遠處的元泩看著這一幕,不禁露出個笑來。
“主子,你好久沒笑過了。”
元泩眼睛一眨不眨,想要將陽光下這美好的一幕牢牢印在心裡。
“走吧。”
“不去打招呼?”
元泩沒說話,翻身上馬,匆匆離開。
“師父,剛那處好像有人……”湯圓又確認了下,卻只能聽到似是有馬蹄聲遠去。
明若楠摸著玉鐲,看著消失在密林中的二人,一時無言,只白了眼徒弟道:“你什麼耳朵?基本功一點兒都不紮實!今日必須在冰窖待夠三個時辰!”
接下來的三個月,刺客的暗殺,竟出乎意料地停了下來。
據(jù)明若楠猜測,是莊貴妃沒銀子了,而路北北則猜,是他們找不著武功高強的人了。但元靖卻始終覺得,這不過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他們說不準是在憋什麼更大的壞。
很快大家便明白了,爲何莊貴妃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某日,裘太守急衝衝地衝上寒冰派,甚至連衣襟扣都顧不上系。
“您這著急忙慌的,是出了什麼事?”
裘太守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半晌纔將話說囫圇:“瘋了!都瘋了!”
明若楠和元靖對視一眼,知道能讓這從來不慌不忙的人,突然如此癲狂,定然是出了什麼大事。
“您坐下慢慢說。”
裘千可灌下一大碗茶才感覺氣順了些,忙將手裡的聖旨塞給元靖:“你自個兒看吧,我都懶得念!”
元靖詫異地打開這聖旨,在看見其中內(nèi)容之時,也是不受控制地皺起了眉頭。
“到底出了什麼事?”
裘千可見元靖半晌不說話,也明白他的心情,忙朝明若楠解釋道:“瘋了,陛下瘋了,賢王也瘋了!這個大宣,算是徹底瘋了!”
全大宣各個州郡,皆是先後收到了這荒謬的聖旨。不敢不尊,可心裡卻無一不在咒罵。
因好久沒上朝的武帝,最近精神狀態(tài)大好,竟是親理朝政了!衆(zhòng)臣本以爲這是好事,可誰料武帝親政後,頒佈的第一條政事,便是“萬民書”。
“萬民書?那是啥子?”明若楠不解問道,“是請願的?”
“請願不假,但請的是求皇帝飛昇的願!”裘千可“啪”得拍在桌子上,竟將自己手拍疼了……
明若楠聞言也是愣在當場,腦袋裡情不自禁冒出一句:瘋了!全都瘋了!
“你父皇是不是吃丹藥吃傻了?”明若楠皺眉,“靠寫這個,就能飛昇?”明若楠見元靖仍是緊緊攥著聖旨不知在思索什麼,忙朝果子道,“你去請華先生過來。”
華雙鶴在西南住了幾個月,養(yǎng)的白白胖胖,那程侍郎更誇張,頭頂都長出絨毛來了,脫髮癥狀,大有好轉(zhuǎn)。
所以此刻華雙鶴一聽少主召喚,宛如明少主的狗腿子,一溜煙便跑了過去,絲毫看不出是五十多歲的人。
“華先生,我就想請教您下,這所謂的萬民書,究竟是個什麼講頭?”
華雙鶴撓了撓眉毛,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當真是瘋了!
但礙於元靖在場,他不好說這話,只委婉道:“依在下琢磨,此萬民書,便是收集上百萬人的祝願,希望讓天上的神仙聽到的通神請願書。”
“那照你這麼說,還真的有用了?”
華雙鶴欲言又止,明若楠看出了他的猶豫,忙道:“你別怕,直接說便成,元靖不在意這些個虛的。”
華雙鶴一拍大腿,乾脆一股腦將這大逆不道的話全說了出來:“請願請願!首先你得‘願’啊!壓根都不是真心的,請來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