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胖子的身後走的很慢，因爲我實在是無法接受在我的身後，居然會有一批自己行走的紙人，而且那些紙人居然做得活靈活現，除了不會說話以外，我覺得他們似乎比我還更像一個活人。

不過胖子倒似乎覺得無所謂，他慢慢的走到了汽車的邊上，伸出手從那個人的頭上一把把那個符咒拿了下來，一瞬間，那些紙人倒在地上，全部都落在了一起。

胖子擡頭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我，衝著我揮了揮手，大聲的喊道。

“你在那愣著幹什麼呢？別磨蹭了，趁著天還沒亮之前，咱們趕緊回到那個樓裡，把這些人解決了，這件事情就算成了?！?

胖子一邊說一邊打開的車門彎腰把那些紙人全部都抱了回去，直接塞在了後座上，自己則開車坐到了駕駛位置上。

我沒敢有絲毫的猶豫，快速的拉開了車門，也坐了進去，轉頭看了一眼躺在後座上的那些紙人，全然不敢相信他們剛纔竟然是自己從那天店鋪裡面慢慢的走出了這條街，坐在那胖子的車裡。

胖子發動了汽車，直接快步的離開了這條專門賣喪葬品的街道，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終於鼓足了勇氣看著胖子問了起來。

“剛纔那家店鋪裡面的分明是一個老大爺，你爲什麼要叫他婆婆？而且，那家店鋪好詭異，這凌晨怎麼還能有人開張呢？”

胖子很認真的開著車，他聽到我的問話之後愣了一下，轉過頭來看著我笑了笑，似乎透著點無奈的語氣。

“我就知道你會問，我也打算告訴你呢，只不過說出來你別害怕，那個既不是婆婆，也不是公公，他根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麼？”

胖子一邊兒開，一邊側過身來盯著我，反正晚上的街道上也沒有什麼人，所以胖子把車開得很快，有點肆無忌憚。

“其實他不能算不是人，只不過跟我們一般的人還不太一樣，我叫他婆婆，是因爲在他的體內的確有婆婆存在，而外表上看起來是一個公公，因爲他們合在一起了。”

我有點吃驚的看著胖子，並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兩個人合在一起？我還是頭一回聽說這樣的事情，不過我卻沒有打斷他，胖子似乎也準備好了告訴我一切，一邊開車，一邊慢慢的說道。

“其實我認識他們還是個偶然，如果不是今天確實遇到事情，我想我是不會輕易來到這家店的，白天的時候他們是不開門的，只有在晚上，你看到他們門口點起了燈籠，這就證明他們在開門做生意。

但是也並不是什麼人都能看到那盞燈籠，他本來覺得和你有緣，纔會在你的面前亮起燈籠，而你要做的就是，到那家店鋪面前，吹滅燈籠，他們自然就知道生意上門了?！?

我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難怪胖子剛纔會做出那樣的舉動，原來這些都是店鋪裡面的規矩，不過我也很詫異，胖子居然會對這些規矩瞭如指掌，看起來他並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想必之前他已經經歷過類似的事情了。

“我跟這家店鋪結緣，其實還是陰陽巧合，我記得當時我們村子裡有一家人家裡的老人去世了，可是就是因爲那個老人是不小心失足跌下山崖，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的屍體，但是村子裡面又有這樣的規矩，不找到屍體不能發喪，可是親人們很痛苦，不發喪就意味著老人的靈魂不能進入輪迴，當時我的爺爺就讓我來到了這家店，被他紮了一個紙人。

當時我還很奇怪的問過我爺爺，扎紙人這門功夫也並不一定非得跑到這裡來，更何況我見過我們村裡就有人會做，但是我的爺爺告訴我，這不是一般的紙人，他是一個有生命的紙人，所以必須來到這裡。

當時我的爺爺並沒有給我過多的解釋，我也沒有詳細的問，畢竟死者大如天，那邊急得已經哭了，這邊兒就不能再多解釋，所以我想都沒想就趕忙的跑到這家店裡來，但是當時我忽略了一件事情，我來的時候是大白天，所以我在這條街裡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爺爺讓我找的那家店鋪，無奈之下我只得當天晚上回去，把這件事情向爺爺抱怨了一通，爺爺一拍腦門告訴我說他也是忙暈了，忘記了這家店鋪只有在晚上的時候纔會出現。

所以當天晚上爺爺又帶著我來到這家店裡，當時的我年齡不大，所以在晚上出門的時候還是有所顧及的，別說是大晚上的跑到外面去，而且還是來這樣賣喪葬品的地方，我當時害怕極了，可是礙於爺爺在身邊也沒有辦法，不過我深知自己的爺爺不一般，所以膽子也大了不少，可是這大晚上的跑到黑漆漆的地方來，多多少少的還是讓我有些顧及。

跟著爺爺一路往裡走，我才發現了所有的店鋪都是關著的，和我白天來的時候幾乎相差無宜，我疑惑的問爺爺爲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但是爺爺只是很嚴肅的拍了拍我，讓我不要說話，只需要跟著他就可以了，所以我一路上都不敢再提出任何問題，一直到我發現了亮著的燈籠。

我當時整個人興奮極了，但是就算是再興奮，我知道在這樣的場合也絕對不可以亂說話，所以一直緊跟在爺爺的身後，看著面前即將發生的一切。

走到店門口的時候，爺爺做出了跟我今天一樣的動作，他把蠟燭給熄滅了，我們一下子沉浸在了黑暗裡，就有一個人來開門，但是唯獨跟今天不同的是，來開門的的確是一個婆婆，看起來年紀很大的婆婆。

我只記得當時我爺爺在他開門的時候還給他鞠了一躬，儘管那個老婆婆根本就沒有看他一眼，但是他還是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大姐，才帶著我走了進去?！?

我有點兒疑惑的盯著胖子講的故事，不由得插進了嘴。

“大姐，你的意思是說你爺爺好像跟他還認識？”

胖子默默的點了點頭，繼續的說道。

“應該是吧，至少當時的情況看，我爺爺對那家店很熟悉，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進行著，那個我爺爺叫大姐的婆婆進去之後什麼都沒有說，看來他已經明白了我爺爺的來意，所以直接走到後面，就如同今天這樣拿出了黃紙，紮了一個紙人給我爺爺，唯一不同的是，我爺爺是把紙人抱出來的，什麼都沒有說，帶著我就回家去了。

可是一路上我疑惑極了，但是我看著爺爺臨終的面色就什麼都沒敢問，我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家去，直到到了家裡天才朦朦亮，可是爺爺絲毫沒敢耽擱，抱著那個紙人就跑到了發喪的那家人家裡面，那家人看到爺爺回來了很是高興，就知道這件事情有救了。

爺爺直接把紙人放在了棺材裡，並且貼了一張符咒在那個紙人的腦袋上，只能就在那一瞬間忽然坐了起來，開口說了話?！?

我本來就精神緊張，再加上身後拉著五個活靈活現的紙人，現在一聽胖子的故事就更加害怕了，整個人一激靈，猛的轉頭看向了後座上，不過還好，那幾個紙人依舊安穩的躺在那裡，根本就沒有張口說話的跡象。

“你別那麼緊張好不好？你聽我把話說完呀。”

胖子恢復正常語氣調侃了我一句，我這才稍微恢復了一點精神，不敢再回頭往後看了，側著身子靠在窗戶上，轉過頭來看著他，想認認真真的聽一聽他的故事。

胖子看到我一臉緊張的樣子，無奈的笑了笑，但是也沒有再說什麼，繼續的講了起來。

“當時只能會說話，把村子裡面的大部分人都給嚇壞了，不過大家都知道我爺爺是不一般的人，所以說大家儘管害怕，但是依舊都留在那裡，想看一看究竟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只能坐了起來，究竟開始說什麼大家都很想聽一聽，可是這才一開口，大家就覺得更詭異了，因爲說話的那個人分明就是死去的老人，所有人都記得他的聲音口音全部都是一模一樣。

想必現在你應該已經猜出來了，老人的靈魂其實就已經到了家裡，只不過是因爲沒有軀體，所以他的靈魂一直不安寧，家人孝順，也是老人的心得到了一次安慰，所以我爺爺纔會去做了一個紙人，讓老人的靈魂附在那個紙人上，這樣子就可以安穩下葬了。

當著所有人的面，大家都給老人磕了頭，也算是做了一個告別，就把主人安安穩穩的放在了棺材裡，老人穩穩的閉上了眼睛，那個紙人也顯出了很安詳的狀態，就這樣那天發喪，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胖子的故事總算是講完了，不過我也明白了一會兒他將要做什麼，車很快就開到了那棟樓底下，我拉開車門走下車去，此刻對於那些紙人，我也沒有那麼害怕了，剛想伸手去抱，卻被胖子給攔住了。

“你是不是傻？你真的想把這五個紙人給抱上去？十七樓你不嫌累嗎？”

胖子還是不屑的罵了我一句，直接又拿出了那個符貼在了其中一個紙人的頭上，只能又如同活了一般的站在地上，跟隨著胖子的身後一步一步的往上走，我一直走在最前頭，不敢往後看，因爲這個場景實在是太詭秘了，一個大活人後面跟著會走路的五個紙人，排成一條隊伍在一個廢樓裡往前走，這張照片要是發上來，我估計我在網絡上能夠大火，心裡胡思亂想著，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們就回到了十七樓。

不過胖子這一次並沒有把符咒給拿下來，而是讓那些只能靠著牆一對一的排開，那些紙人似乎真的很聽胖子的話，乖乖的就一對一的站在牆角，面對面的站著，還有其中一個打頭的直接看著他們幾個人，遠遠的看去，就好像是一隊人在排排站一樣。

“行了，出來吧，我把你們的身體帶來了，不過這是我能做的最後努力了，你們要是覺得不滿意，咱們就這樣算了?！?

果然等胖子的話音才落，那些人就再次的出現了，五個黑影一下子飄到了那些紙人的面前，一瞬間的功夫，只能瞬間活了起來。

我驚奇的看著這一切，那些只能慢慢有了表情，整個就是活靈活現的，如果不仔細看的話真的很難看出來他們是用紙紮的，我驚歎於老人的手藝，但是我更加好奇的是，那些人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居然會死於這樣慘的非命！

那些紙人看起來都是非常善良的，他們在得到自己去提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胖子道謝，不過胖子卻也沒有說什麼，直接提出了我們的要求。

“你們不用謝我，我也不會白幫你們，我之前已經說過了，你們的靈魂，我會幫你們送走，軀體已經幫你們找到了，我們會按照之前答應你們的，把你們送回各自的家鄉去，但是你們要留下你們靈魂中的靈，你們能做到嗎？”

那幾個紙人並沒有像胖子故事中所說的那樣開口說話，而是默默的點了點頭，表示他們同意這樣做，胖子伸出手想要從他們的靈魂當中取靈的時候卻被我一下子給攔住了，因爲我還有事情沒有問清楚，如果一旦胖子把他們的零給取出來，那麼這些事情對於我來說，真的就成爲未解之謎了。

“你先彆著急，讓他們把自己的故事講一講，我倒挺好奇，這個老闆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可以把這樣一個樓盤賣出去。”

胖子顯得很是無奈，不過他最終沒有阻攔我，默默的退到了一邊。

我走到了那些紙人的面前，壓制住自己心裡中的恐懼，擡起頭來看著他們。

“在把你們送走之前，你們能不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不確定那些紙人是不是真的會說話，最後只有賭一把了，其中那個打頭的人看了我一眼，直接拉著我坐到了他們人的中間，五個人團團把我圍住，居然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說起了話。

我本來還在詫異於他們會不會說話，但是沒想到現在居然一個個都變成了話癆，無奈之下我只得打斷了他們指的是其中打頭的那個人大聲的說道。

“都別說了，其他人全部安靜，你來說！”

就因爲這樣一個畫面，我本來心裡唯一的一點恐懼也沒有了，現在似乎變成了一個大家聚集的茶話會，我和胖子都坐在了地上，聽著那個紙人給我們講述了他們的故事。

其實剛開始聽的時候，我還有點緊張，生怕他們嘴裡又說出什麼跟桃花有關係的事情，可是聽來聽去似乎就是很簡單的一起勞務糾紛，就是因爲老闆欠他們的錢，所以當時他們是想找老闆要債的，老闆爲了拖欠他們的工資，特意在機器上做了手腳，以至於引發了這麼大的事故，老闆本身是想利用這樣的事故把他們辭退，可是沒想到讓這麼多人因此丟了性命。

老闆爲了掩蓋這件事情，還把那些灰泥從新都塗到了牆上，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把這件事情秘密說出來，但是他們的靈魂卻一直在這個地方沒能離開過，爲的就是找老闆報仇，可是最讓我奇怪的是，他們身上的怨氣其實並不是很重，儘管有，但是本不應該只有這麼輕。

事情到這裡已經結束了，胖子準備取出他們體內的靈交付到我的身體裡，之前已經有過這樣的經歷，所以我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任何不適的感覺，可是就在胖子準備做這一切的時候，我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靈感，對著那些紙人就問了起來。

“等一下，在我們來到這裡之前，有沒有別的什麼人也曾經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