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你沒事吧?”心蘭遠遠看見秦雲昭跟在秦思源後面走過來,急忙小跑上去,越過秦思源握住了秦雲昭的手。
秦雲昭心頭一暖,搖了搖頭:“心蘭姐,我沒事,但是哥哥他……”
“你受傷了?傷哪兒了?”不等秦雲昭說完,心蘭就忍不住一臉焦急地看向秦思源,連聲追問。
“一點小傷,不礙事……”
男人怎麼都喜歡這麼一副語氣,不過哥哥也確實只是小傷;秦雲昭暗自翻了個白眼,見心蘭強忍著纔沒有撲到哥哥身邊看的樣子,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遠處,正在邊走邊跟副將佈置著事務的沈謙像有心電感應一樣,突然就擡起頭來,看了秦雲昭那邊,接收到她那一回眸,眉眼一展就帶出了笑意,見秦雲昭像被蜂子蜇了一下一樣立馬就掉過了頭去,眉梢微微挑了挑,擡腳往那邊走去。
“心蘭,回來!”
一聲威嚴的低喝,讓心蘭身形一僵,戀戀不捨地看了秦思源一眼,嚥下了嘴裡還想說的話,半低了頭默默退回了幾步,站到一個身形高大的中年人身後。
這人莫非就是……不須秦雲昭猜測,秦思源已經神色一肅,恭敬叫了一聲:“頭人。”
秦雲昭微笑著跟在哥哥後面叫了一聲:“頭人好。”目光已經將這位高連部落的頭人、心蘭嫂子的爹掃了一遍:身形高大健壯,高倉健一樣的中年帥大叔,身上有一種長居上位者的威嚴,還有一種鐵血的氣味,莫非以前入過行伍?可是高連部落似乎只有民間自衛隊那種形式吧?
這人有棱有角,有型有氣勢,可這看著哥哥的眼神那麼冷,就不太好了……秦雲昭微微垂下了眼簾,想起哥哥說過的,這人很固執的話,今天看到他本人,看來要他開口同意讓心蘭姐跟哥哥交往,確實很有難度啊。
“來人,把禮物擡上來!”金失名一聲喝令,讓隨從把一箱子珠寶擡到了秦思源面前,“心蘭在我眼裡重逾珠寶,你和令妹救了小女,我雖然只是一個小部落的頭人,也不會吝嗇這份恩情,就是傾家蕩產纔要償還這份出手之情。”
秦思源的臉色立刻白了,他本來還想借著這次機會跟金失名爭取一下,沒想到金失名這幾句連削帶打,竟是直接就堵了他的口。
金失名看也不看眼中已經帶了淚水的女兒,轉頭向身後的黎長老發了話:“沈將軍過來了,我們迎上去跟他說上幾句就走。”
秦思源突然一伸手就攔住了擡腳要走的金失名:“伯父reads;!思源對心蘭心慕已久……”
金失名一掌格開秦思源的手臂,根本不打算搭理他。秦思源一咬牙橫身一步又攔了上去:“若伯父覺得思源哪裡做得不好……”
“小子,找死!”金失名一再被阻,再忍不住怒氣勃發,出手如閃電一般,直接就扼在了秦思源手上那纏了繃帶的傷處,“我女兒絕不嫁大夏人!”
“爹你放開他!”心蘭瞧見秦思源繃帶處已經迅速透出了鮮紅,情急驚叫了一聲。
聽著女兒帶了尖利的呵責聲,金失名臉色更是一沉,手上直接發力就要先打斷這小子的臂骨,斜刺裡已兇狠地飛出一腳直踹向他的面門。
金失名不得不鬆手退開兩步避開了,見秦雲昭擋在秦思源前面滿眼戾氣地瞪著自己,只覺得剛纔這一下面子上下不來,說話更是刻薄起來:“怎麼,當哥的捱打了,要一個女娃兒來出頭?”
“我哥敬你是‘伯父’,我可不認不得你是誰!”秦雲昭早瞧見這頭人對哥哥下手狠毒,正正觸到了她的逆鱗,哪還跟他多廢話,話音未落就直接上來開打。
沈謙才走到半路,瞧見這邊情形不對,急步走攏過來,見秦雲昭身手犀利佔了上風,一時倒是不急了,只管站在一邊幫她掠陣;金失名固執得很,對大夏一直有偏見,只要阿昭不會吃虧,讓金失名在她手下吃點教訓也好。
心蘭已經顧不得別人的眼光,直接跑過來扶住了秦思源,眼淚漣漣地幫他拆繃帶:“阿源,你痛不痛,要不要緊?”
秦思源傷口被再創,痛是極痛的,見心蘭這模樣,卻還是白著臉扯出了一個笑臉:“有點兒痛,不要緊的。心蘭你放心,阿昭下手有分寸,不會傷了你爹的。”
這點他倒是說錯了,秦雲昭憤恨金失名對哥哥下手毒,決意要好好教訓金失名一頓,皮肉之苦不算,就憑這人剛纔想一掌斫斷哥哥的臂骨,這人的骨頭也是必斷不可!
金失名先前還有些輕視,幾招過後,臉色幾乎凝重地要結了冰,這女孩子身手實在太厲害了,很多出招的角度刁鑽不說,而且極其狠毒。
眼看著沈謙走了過來,金失名開頭還想著這是在東野的軍營裡,沈謙會出聲呵止,沒想到沈謙竟然站在一旁抱臂看戲,金失名心裡不由叫苦不迭,估計自己這麼些年的威名今日是要折損在這裡了。
金失名咬牙連出殺招,秦雲昭卻輕巧化解,更是抓住時機一招“抽刀斷水”連環踹向金失名的胸腹,金失名肋上一痛,伸手捂住後卻呆站在原地失聲叫了出來:“你怎麼會這招‘抽刀斷水’?!”
秦雲昭最後旋身加成了力量的那一腳,硬生生地擦著金失名捂在胸肋上的手停了下來,眼中閃出了疑惑:“你怎麼知道這招叫‘抽刀斷水’?”
這一招要使出來,不僅時機要掌握得好,而且極有技巧,就像滾下山的雪球一樣,開始幾踹只是一般,連環踢出後卻是藉著腰腹和旋身的力量越來越厲害,等最後一擊踢出,敵方的胸肋基本是要斷上好幾根的。
這招正是宗南山親自教授給秦雲昭的看家招式;抽刀斷水本不可行,可這一招使出,喻意連續發力後,水流也會截斷開來。此時聽到這金失名居然認得這招,還說了那句“你怎麼會”的話,秦雲昭生生剎住了車。
金失名並沒有回答秦雲昭的話,只是細細看著她,有些不太確定地問了出來:“你是…若蘭的女兒?”又疑疑惑惑看了秦思源一眼。
若蘭!秦雲昭身形一震,那天夜裡她猝不及防被宗南山一掌擊暈,宗伯伯嘴裡就是叫的“若蘭快走”!
“你認識宗伯伯宗南山?”秦雲昭急忙反問了出來。
“宗南山?”金失名努力思索著這個人名,最終還是迷茫地搖了搖頭,“不認識……”
“阿昭,宗南山只是化名,他的本名,是鐵鉉心!”沈謙看似跟秦雲昭解釋,眼睛卻盯緊了金失名,果然看到金失名身子搖了一搖。
身後的阿庫連忙上前扶住:“頭人,你怎麼樣?”眼睛卻忌憚地盯向秦雲昭這邊,他以爲是秦雲昭將頭人打傷成這樣了,一隻手已經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的彎刀。
沈謙幾步走到秦雲昭身邊,有意無意地將她護到了身後,依舊盯著金失名,慢慢說了出來:“或者我該問問,金頭人認不認識鐵嶽霖?”
金失名身子晃動得更加厲害了,似乎全身的力氣都在一刻被抽了個精光,眼淚一滴滴砸溼了胸前的衣襟,要不是阿庫用力撐著,幾乎腿軟得就要跪在了地上reads;。
秦思源已經帶著驚訝走近沈謙:“將軍,你說宗伯伯是鐵鉉心鐵老將軍?!”
鐵鉉心鐵老將軍,十多年前鎮守興州的鐵血名將,三十年間不知打退了多少次血羯的進攻,牢牢守住了大夏這片邊壤,讓興州得免了無數次的生靈塗炭。
原來宗南山竟然就是鐵鉉心老將軍?!秦雲昭心下恍然,難怪第一次看到宗伯伯就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軍旅的味道,之後雖然知道他不是常人,卻一直沒往鐵鉉心老將軍這身上想。
不怪她想不到,當初鐵鉉心一家殉難,興州都是傳言鐵老將軍掛印而去,在家人的墳前痛哭一場自刎而死,屍骨被親兵收斂,跟他的妻子兒女合葬在了一起;誰能想到,鐵鉉心並沒有自盡,只是心灰意冷之下,埋名隱入了南山呢?
這裡面,只有沈謙一個人在一次極偶然的情況下,才知道宗南山的真實身份,相談恨晚,如遇知音,可後來宗南山就隱遁而走,直到他後面在阿昭家裡纔再次遇上故人。
可讓他意外的是,他剛纔根據原來的一些零星描述推測著問了那話,金失名這般失態,難不成真是……
“是,我就是鐵嶽霖!”金失名,不,應該是鐵嶽霖雙淚長流,心情激動地向沈謙走來,“我爹……他現在在哪?他過得好嗎?”
金失名是宗伯伯的兒子!秦雲昭睜大了眼睛細細打量了他一番,不說想不到,這麼一說,果然從金失名的臉上找出了不少宗伯伯的輪廓。
金失,爲鐵,失名,是代表著他拋棄了他原來的名字嗎?宗南山成了鐵鉉心,金失名成了鐵嶽霖,心蘭姐,應該叫鐵心蘭,是鐵嶽霖爲了紀念父親和他妹妹,所以各取了一個字吧……
沈謙並沒有直接跟鐵嶽霖說出鐵鉉心的下落,而是一指旁邊的秦思源:“鐵老將軍的事,你要問思源,他知道的最清楚。”這是把這個好送給秦思源來做了。
鐵嶽霖轉向秦思源,臉上略顯尷尬,還沒開口,秦思源已經乖覺地先說了出來:“宗伯伯,不,是鐵老將軍他現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