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從信,長寧看到了一顆拳拳的慈父心。
自從秦秀才同意讓她來西北,長寧知道,秦秀才的心底定然是對她起了疑心。
可即便如此,面對女兒的終身大事,他依舊不畏權勢,直接了當的寫明。絲毫不怕這信會被他口所謂的貴人看見,不在乎若引得那樣的貴人發怒,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岳父大人不瞭解我,起了誤會,是我的錯。長寧你放心,等日後有了機會,我一定會親自登門解釋的。”
蕭乾看了看信道:“放心吧,算岳父堅持,齊家也不敢娶你的,和我蕭乾搶女人?他們還沒這個膽子。”
“什麼叫和你搶,明明是你搶了人家的媳婦好吧!”長寧故意開玩笑的點了下蕭乾的眉心,道:“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是是是,人家不賣乖,人家驕傲一下還不行嘛!”
蕭乾張開雙臂把長寧擁在了胸前,得意的道:“乖,親親長寧,未婚夫問題解決了,你再不用擔心什麼了。”
“誰說解決了,定婚信物還在我手裡呢!”
長寧想起那片翡翠玉葉,便道:“對了,趕緊派個人幫我把葉子退給齊家。”
“不急,得等齊家先提出退婚才行,我可不能背搶別人媳婦的惡名!”蕭乾狡黠的張了張嘴,啊嗚一口,咬了長寧頭的髮辮。
“你是狗啊,別咬人啊……”長寧反手揪住了蕭乾的耳朵……兩人頓時進入了胡鬧模式。
這一胡鬧足有兩刻鐘時間,長寧覺得以自己兩世加起來奔三的心理年齡,像個十幾歲的小孩子一樣打鬧實在不像話。然而耐不住蕭乾喜歡,這傢伙兩世加起來她還老,偏偏她多了許多活潑頑皮。
這是男女的不同啊,男人在心愛的女人面前,永遠都會像個孩子啊!
摸著被扯亂的髮絲,長寧忍不住這麼想,越想越是甜蜜。
蕭乾現在畢竟還是個大將軍,有許多軍務要處理,不可能整天都陪在長寧身邊。每當去忙碌的時候,長寧先回自己居住的思寧院,忙些自己的事情。
思寧院在將軍府內,是離蕭乾住的主院最近的一處院落,原來因爲其內花樹多,叫林芳院。自從知道長寧要來西北,蕭乾著人將院子好好修整了一番,院名也改成了思寧院。
將軍府裡本來沒有年輕的丫鬟侍女,內院都是小廝和貼身侍衛伺候蕭乾起居,外院也僅有一些年長的婆娘負責漿洗灑掃事物。知道長長寧要來,蕭乾怕蕭鈴一個人會伺候不周,又給思寧院添了四大四小八個丫頭。
八個丫頭裡面年紀最小的不過十二,最大的也十九,都是從信得過的地方精挑細選來的。
長寧並不習慣有這麼多人伺候,因而平時出院子什麼的,都只帶蕭鈴一個。回了院子能近她身的,除了蕭鈴,只有一個霜枝。
霜枝便是那個最大的年齡十九歲的丫頭,據說她父母雙亡,自小便被賣入鎮北王府的一處別院,吃著別院的飯長大,對蕭乾忠心不二。
霜枝年長,爲人也是十分的沉穩,來了沒多久將思寧院的丫頭們收的服服帖帖。包括一貫喜歡咋咋呼呼、能動手絕不想動口的蕭鈴,現在都一口一個霜枝姐姐叫的親熱。
瞧著長寧回來,霜枝立刻奉溫水毛巾,先服侍長寧洗手淨面,再端一杯熱乎乎的八寶花茶,才輕聲道:“姑娘要的紙筆顏料都已經備好。”
“好的!等下幫我磨墨。”長寧微微頷首。
因著次在校場掉書袋鎮住了幾名將軍,事後那幾人沒少打聽長寧詢問練兵之策。後來蕭乾被打聽的煩了,索性讓長寧辦了個兵法小講堂,不僅講練兵,更講軍法,讓那幾人來聽課。
爲此,長寧每天都要抽出點時間先備課,確定好第二天要講的內容。
備課得寫字,寫字得磨墨,磨磨是件很有講究的事,既不能墨的太濃,又不能磨的太淡,還不能把墨塊磨的高低不平。因而這種細緻活蕭鈴是幹不來的,霜枝卻乾的極好。
“咳咳……”
然而今天,霜枝才磨了沒幾下,側著臉微微咳起來。
“霜枝,你是不是病了?”長寧聽見聲音,才發現霜枝的臉微微有點病態的紅暈。
霜枝立刻後推了幾步,遠離了長寧,才跪下道:“對不起姑娘,奴婢可能受了點風寒!原以爲喝碗薑湯好,誰知道這會子居然加重了,奴婢不敢把病氣過給姑娘,先退下了。”
“起來吧,生病又不是你的錯,說什麼對不起呀!叫府裡的軍醫給你看看,吃藥回房好好休息,對了,順便再叫個人來幫我磨墨。”
長寧又不是苛待人的主子,立馬叫霜枝起來,同時吩咐了一句。
“除了奴婢,還有個梨枝也會磨墨,奴婢這喚她進來。”
霜枝很快出去了,叫進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姑娘,穿著府裡二等丫鬟的墨綠衣裙,雙丫髻插了兩朵小小的銀色小花。長著一張小巧的瓜子臉,身材和五官都很秀氣,白淨的臉頰撒著星星點點的小雀斑。
長寧見過這個梨枝,對方最近經常跟在霜枝身後,只不過一直在外間幹活,從沒進過內室。
梨枝還是第一次近身伺候長寧,進門顯得有些誠惶誠恐的先跪下,低頭道:“奴婢梨枝,見過姑娘。”
“起來吧,不用拘束,先過來幫我磨墨。”
瞧她拘謹,長寧也沒多說什麼,直接道。
“是!”梨枝應了一聲,看了眼守在長寧身邊的蕭鈴,恭恭敬敬的前磨墨。
與此同時,已經回到自己房休息的霜枝,卻一屁股癱坐在了牀,兩手微微的抖著。
她猛然想起了幾天,她街時遭遇到一個男人,對方聲音猶如鬼魅,擦身而過時在她耳際悄悄道:“設法讓梨枝近那胡女的身,別的什麼都不用管,你的弟弟會平安。”
“我只是病了,臨時讓梨枝伺候,我什麼都不知道,老王爺和少主應該不會治我的罪吧?”
霜枝哆哆嗦嗦的伸手入懷,摸出一隻小小的長命鎖,緊緊的攥在手裡,看了又看。
那是她親弟弟的長命鎖,當年她家庭遭遇變故,父母雙亡,與弟弟失散。
後來她被賣入王府別院,也設法找過,可一直都沒有消息,直到前些日子她晚睡覺,被窩裡突然多了弟弟的長命鎖。然後第二日,她在街遇到了那個陌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