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仕軒是人在曹營心在漢, 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簡單,看到她與大衛跳舞,下巴的棱角都凌厲了起來, 腳下舞步一亂, 差點踩到伍羽欣。
她苦笑著搖頭, 心不在她這裡, 何必把人留下,
“我去趟洗手間,你自便吧。”她拿著包包,深吸口氣, 從容的走開。
楚仕軒只微微一笑,像脫了僵的野馬一樣, 朝他們走去, 腳步又快又疾, 卻不想被下一個仰慕者堵截,
“楚總, 能邀您跳個舞嗎?”
他記不清是哪個公司的公關,好像打過交道,只好委婉的拒絕道,“不好意思,我未婚妻還在等著我。”
軒宇的楚總經理有未婚妻?在業內倒是個奇聞, 只知道他是個工作狂。那女人弊弊脣, “實在不好意思。”
楚仕軒禮貌的點點頭, 再擡頭, 卻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大衛的一通電話, 成功將她解救,不過他的話還猶然在耳, “洛小姐是我見過唯一一個又能幹又漂亮又不像蜜蜂一樣的女人。”
前兩個形容的還可以,最後一個讓簡單實在費解——現在的男人都這麼犯賤嗎?上趕著自己的都視而不見,偏要稀罕那個愛搭不理的,還以爲這是中國男人的通病,沒想到外國男人也一樣,還真是全球一體化。
她獨自走到了飯店的外面,一條林蔭小路,兩邊是南方的椰子樹,不遠處有一個小沙灘,一片人工湖泊,還有幾把沙灘椅整齊的排列在沙灘上,仿三亞式的建築,渾然天成,在這個城市裡是唯一的,這個飯店的住宿,一個晚上是天價,對於她這種小平民,幾個月的工資來奢侈一回也還不錯,多了就承受不起了,但軒宇的大客戶住房都是在這裡預訂的。
她延著小路向湖泊走,夜風真的有些冷,她後悔不該把風衣給楚仕軒,這裡靜謐的好像世外桃園,在裡面壓抑的喘不過氣來,她需要呼吸一下這樣的清新空氣。
楚仕軒找到她時,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一個赤著腳的妙曼女子,長長的淺色碎花衣裙,頭髮洋洋灑灑,像潑在黑色墨畫中的一小掬油墨,那樣隨意毫不做作,她似乎很愉快,臉上是淡淡而滿足的笑容,慢慢地踱在沙灘上,在夜幕下如一隻輕盈的海鷗,點亮著沉寂的夜。
他輕輕走過去,深怕驚擾到佳人。
簡單慢慢的踱著步,水邊的清涼趕走了心中的一絲燥意,好舒爽,她光著腳踩在沙灘上,一來是高跟鞋磨的腳生疼,二來,這沙灘的深處倒是浸著一絲暖意,踩在上面,不會覺得冷。
楚仕軒走近時,她便驚覺到了,回頭看到是他,才吁了口氣,還以爲又是大衛追了過來,他的那番告白著實讓她吃不消。
“不是冷嗎?還光著腳。”他如晶石般黑亮的眸明明像黑夜一樣的清冷,卻在看向她時,染了一層燙金,皎潔如月色。
她指了指沙灘,洋洋的笑道,“不冷,這沙灘是暖的。”
這座飯店一年四季有溫泉,燒了熱熱的爐子,這裡離溫泉不遠,應該是熱度傳了一些過來。
他脫下西裝,披在了她的肩上,笑著責備道,“這麼冷,穿這麼少出來,不怕得病啊?”
“還好,不算冷,”她嘟脣指了指裡面,“太熱了。”
她笑笑,拒絕了他的西裝,他裡面只穿了一件襯衣,脫了他自己還不是一樣會冷,而且她的開衫是棉質的,真的不覺得冷。
“穿上吧,聽話。”他哄道。
“真的不冷,不信你摸摸我的手。”她纖細柔軟的小手毫無預兆的放在了他的臉上,楚仕軒一愣,她反倒咯咯笑了起來,“是暖的吧。”
然後又去摸他的手,“還是我的手暖一些,你快穿上吧。”
一件衣服,倆人推搡了一會兒,楚仕軒這次沒有阻止,由她披上他的肩頭,低頭看她,映著月光,那般的不真實,安靜的像個畫中仙子。
簡單一擡頭,長長的睫毛碰了他的脣,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氣氛像在初夏的空氣中氳氤著,那是屬於紅色玫瑰的季節。
楚仕軒心中的悸動何止那麼淺薄,只是她退了回去,所以他也不敢再往前,忽然覺得這種曖昧不清的關係有些奇妙,讓人慾罷不能,比甜蜜的情侶更讓人怦然心動,隱藏著的慾望似乎比淋漓盡致更讓人纏綿悱惻。他似乎,迷戀上了這種感覺。
他和洛佳認識了十幾年,相戀三年,都沒有過這種感覺,或許正是這種若即若離,令人心癢的難耐,纔是他們從前所沒有體會的,既然如此,他們可以慢慢的體會這種美妙的異度情愫。
“我們進去吧,出來的太久了。”他笑得像明月,彎彎著脣線,那樣英俊不凡。
簡單隻點點頭,也知道他不能出來的太久。
倆人並肩走進會場,一曲已經結束,換上了輕快悠揚的調子,舞池中的男女步子也快了起來,由慢四變成了華爾茲,顯得不再沉悶。
“跳一曲吧。”明明是問句,楚仕軒卻問的那樣肯定,不過簡單也很難想象,他會說,“請你跳支舞好嗎?”
估計被邀請的概率會大一些。
“我不會跳這個。”簡單擺擺手,目光向下,看著他昂貴的皮鞋。
“沒關係。”他沒給她逃離的機會,手臂攬向她的腰枝,簡單沒有反應過來,這樣一帶,她整個人倒在了他懷裡,舔了舔乾澀的嘴脣,她艱難的擡起頭,朝他訕訕一笑。
楚仕軒帶著她旋轉,含情脈脈的看著她,似乎想將她的世界全部封鎖,讓她逃無可逃。
會場的另一頭,伍羽欣一個人喝著悶酒,看著楚仕軒眼中散發的獵人般的目光,她知道,那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專屬的眼神,任憑她再努力,都無法取代。
一杯接著一杯下肚,似乎想灌醉自己一了白了,一醉能解千愁,好過在這裡眼巴巴的看著人家恩恩愛愛。
“怎麼一個人喝悶酒?”方則宇修長的身影籠罩住她,有些邪魅的搖晃著手中的酒杯,他看了眼遠處翩然起舞的倆人,心中瞭然的一笑,“天崖何處無芳草,至於的嗎?”
他不請自坐,看著因賣醉而臉色潮紅的伍羽欣,突然覺得她這個樣子真是美極了,比她喋喋不休,或是大發脾氣時要好上幾百倍。
他一時間來了興致,一手也環上了她的肩膀,“你說你跟楚仕軒認識十幾年了,你也努力十幾年了,怎麼還這麼死心眼。”
伍羽欣起先不打算理他,但又覺得這個時候,有個人跟她聊聊天也是不錯的,至少看起來,她也不會顯得蕭瑟空寂,在這個時候可以讓她不至太難看。
“你說的對,我就是個白癡,人家不喜歡我,我還要去倒貼,真是個笨蛋。”她自嘲的咯咯笑著。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他越是不喜歡你,你越要活出個精彩給他看,讓他後悔,這纔是女人值得驕傲的地方。”方則宇也喝得高了些,一時沒控制住,與她又喝了起來。
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直到倆人都喝得酩酊大醉,開始胡說八道,
“你,你的對,我現在,才知道,你比,比楚仕軒好。”伍羽欣也摟住了他的脖子,整個人掛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我,我比他帥啊!”說完,醉熏熏擺了個POSS,倆人瘋狂的笑著。
“誒,是不是能,能回家了?”伍羽欣覺得有些困了。
“當然,當然能。”方則宇晃晃蕩蕩的站起身,拉著伍羽欣就朝會場外走去,倆人抱在一起,東倒西歪,一邊走一邊大聲的笑。
門外正好停了一輛計程車,服務生眼疾手快的爲他們打開了車門,看著他們哈哈大笑著跌了進去,
“去欣雅苑。”方則宇報了自己家裡的地址,完全忘記了伍羽欣。
宴會接近尾聲,賓客陸陸續續的離開,簡單也想走了,但想到衣服還在楚仕軒車裡,也只能忍著困在一旁看著他神采熠熠地送客。
大衛臨走時,還不忘向簡單打招呼,“洛小姐,今晚我很愉快。”
簡單依舊禮貌的微笑,他還要說什麼,卻見楚仕軒走了過來,故意輕輕攬了攬她的腰,不動聲色的笑道,“大衛,我送你出去。”
大衛挑了挑眉,卻沒有退縮的意思,反倒挑釁道,“cevin楚,請給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我很喜歡你的未婚妻。”
外國人的作風果然大膽,居然當面要搶人家的未婚妻?這要是換了中國人,恐怕要拳腳相向了。
她瞥了眼楚仕軒,他非常的風度的欠了欠身,脣角肆意彎曲,語氣卻是那般的鏗鏘有力,“沒問題。”
大衛略有些詫異,卻還是拍拍他的肩,有些遺憾道,“真希望能成爲你的對手,哈哈哈。”
什麼跟什麼?簡單聽不懂他們在打什麼啞謎,這是在講她嗎?
楚仕軒望著大衛離去的背影,目光真的有些期待,卻在轉眸看向她的瞬間,無奈的輕搖著頭,“你還真是有魅力。”
簡單弊了弊脣,這不關她的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