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姑娘,咱們還是別進去了吧!裡面好嚇人啊。”
宮女們害怕,裡面困著一幫前朝太妃,還有這兩年剛被貶進來的妃子,老面孔新面孔,統一都是瘋女人。這要是發生個什麼三長兩短,她們該怎麼跟皇上交代?
葉清依搖頭,“沒事,你們扶著我進去找葉玉蓮就好。”
宮女們只好照做,一人攙扶一邊,帶著葉清依進入了冷宮中。
耳邊傳來嘻嘻哈哈的嘈雜聲,那些瘋了的妃子並沒有什麼攻擊性,只會盯著人傻笑,身上都散發著一股臭味,好多天沒洗澡了。
這哪裡是人待的地方,簡直是跟圈養牲畜的辦法一樣……
葉清依雖然心有不忍,但這些不關她的事。她屏著呼吸來到一處破爛的偏殿,一進門,就能感覺周圍的冰涼,此處溼漉漉的,一到雨天就開始漏雨,待久了風溼病肯定會出來。
正在裡面忙活的人聽見動靜,驚喜的擡頭,“皇上”兩個字還沒脫口而出,葉玉蓮就愣住了,怎麼會是她!?
“你來幹什麼?”
葉清依摸索著桌子坐下,道:“來看看你。”雖然她現在根本看不著,但是聽見葉玉蓮的聲音還這麼有力氣,她就放心了。
“你會那麼好心來看我?葉清依,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要說笑話,她現在纔是笑話。葉清依道:“我沒想害死你。”
葉玉蓮警惕的坐下,“你怎麼打扮成這樣……大白天的,你比那羣瘋女人還要嚇人!”
葉清依笑道:“迫不得已。”
“你,你傷著了?”葉玉蓮會醫術,才能在冷宮中茍活到現在,平時就靠打理後院裡那些藥草爲生,曬乾之後偷偷交給宮人出去賣,倒也能填飽肚子。她聞出了葉清依身上濃重的藥味,只有渾身受重傷的人,纔會有這股味道。
葉清依點頭,道:“被人暗傷了。”
葉玉蓮笑出聲,“活該啊!我真想不到什麼人能傷害到你,這麼厲害,我一定要拜她爲師。”
“已經自顧不暇的人了,還想著怎麼害我。”葉清依頓了頓,“你想出冷宮嗎。”
“廢話。”誰想待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葉玉蓮做夢都想出去,只不過……以她現在的身份,出去以後又能怎樣呢?趙青雲身邊肯定多了新寵,不會有她的位置了。她曾經這個貴妃,現在只能淪爲笑柄。
葉清依卻道:“我能幫你。”
葉玉蓮狐疑地看著她:“你認真的?現在你也自顧不暇。”
接著,葉玉蓮發現一件奇怪的事,又是一頓錯愣:“你瞎了啊?”
“嗯。”葉清依的聲音微不可聞,“別打岔,我想跟你合作,我們就當互幫互助,就當是做姐妹之間最後一點感情。”
姐妹這個詞,她都不敢想象用在葉玉蓮身上。
只是現在這個局面,她不得不利用這所謂的姐妹情。
“要我幫你什麼?不會是殺人吧,那我做不了。”葉玉蓮沒有開玩笑,現在葉清依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差不多就是殺人放火一條龍。這種女人比她還狠,只不過她很想知道葉清依是中了誰的計,居然會被傷成這樣。
“幫我治好眼睛。”
葉清依開了籌碼,道:“你也會醫術,你的毒下得比我更好,我的眼睛你應該有辦法。”
雖然是敵人,但不得不承認,葉玉蓮這個人不是沒有一點優點。
葉家傳承下來的醫術一直不差。葉玉蓮之前總是在害人,惡掩蓋了自身的光芒。
“憑什麼覺得我要幫你,葉清依,你別忘了我們是敵人!”
“沒有化不開的仇恨。我不是還沒殺你麼?只是讓你來冷宮住了一段時間。”葉清依起身,背後是天光一線,照著她,將她照的那麼冷冰冰,“不合作就算了,告辭。”
“……等會!!”葉玉蓮猛地道:“我能幫你,但我怎麼信你?萬一你以後把我弄死了怎麼辦!”
葉清依摸了摸身上的東西,將一塊免死金牌遞給她。
“趙青雲剛送給我玩的,給你了。”
這句話真是容易拉仇恨。葉玉蓮已經嫉妒的臉頰扭曲,聲音也跟著憋屈,“這些天是你一直陪在趙青雲身邊?”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記掛著男人呢?
葉清依諷刺道:“別忘了,真正送你進冷宮的人是趙青雲,不是我。你都受過一次傷了,怎麼還傻乎乎的覺得趙青雲可靠?”
“那你又是爲何?你爲什麼不離開趙青雲?”
“他對我有用處。”
葉玉蓮的表情呆滯片刻,狠下心道:“那好,我就聽你一次,你如果騙我,那就不得好死!”
葉清依轉身離開,步伐那麼自信。
接下來的每個日夜,葉玉蓮都充滿了期盼,她期待脫離苦海的那一天,她期待外面的藍天,外面的一切。更加期待趙青雲能回心轉意,對她改觀。她葉玉蓮,也可以做個賢良淑德的人……
而葉清依每天都會來冷宮逛一遍。好在守備在這裡的人不多,葉清依打點了一番,纔沒走漏風聲。
在經過長達一個月的治療後,葉清依的眼睛已經不再作痛。
這天,葉玉蓮準備取下她眼睛上的紗布。
“等會。”她摁住了葉玉蓮的手,問道:“這次要是還看不到,是不是就代表我真的瞎了?”
“嗯……你的眼睛被火灼,基本屬於不可逆反的傷害,我只能儘量讓你看清楚。至於臉上這些傷疤,倒是已經淡化了很多。”
葉清依心裡緊張,鬆開了手,接著,臉上的紗布一圈圈被解開。
她能感覺到光芒刺眼。一個月沒見光了,刺激得她流出生理性淚水。
“怎樣?”葉玉蓮比她還要緊張,見她目光呆滯,心裡咯噔一聲。
呈現在葉清依眼前的,是清晰的藍天,還有破爛的冷宮,無比清晰。她對葉玉蓮道:“還是很模糊……”
葉玉蓮重新給她纏上紗布,沒說話。
“看來我要瞎一輩子了。姐姐,謝謝你。”
葉玉蓮的手頓了頓,“喊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