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聖燁抿著脣並不說話,只是安靜地凝著我。
一陣胸悶,我咬脣,看著賓客們不斷走入,心裡涌起的情緒越發(fā)難以平復(fù)。
“……有氣?”薛聖燁低沉的嗓音終於從薄脣裡飄出。
當(dāng)然有氣,要不是顧及到外公,我早就跟容宛娥幹上了!
見我不說話,薛聖燁嘴角勾了勾,緩慢又優(yōu)雅地說,“我把實情相告,不是故意氣你的,寧寧,要是感覺心緒有什麼不寧,你得去找麥振豪進行有效疏導(dǎo)。”
我蹙了蹙眉,心裡也響起了警鈴,是?。〗鼇肀缓眯┤说奶翎呅袪?wèi)弄得心浮氣躁加鬱悶,好像對我造成影響了都!
我擡起眸盯著他,他挑挑眉,那一臉的誠懇讓我無論怎樣都憤慨不起來了。
不得不承認(rèn),剛纔我的確是把氣撒到了無辜的他身上。
“告訴我,發(fā)生什麼事了把你惹到這種程度。”他緩聲問道。
我挺直了脊背,正想將下午跟薛碧婷在專賣店再次遇上的事兒告訴他,他的手機就在褲袋裡震動。
薛聖燁跟我打個手勢,掏出手機來看來電,低聲宣告,“是老叔。”說完,他一劃接聽鍵,擡手貼往耳側(cè),恭謹(jǐn)問道,“您找我有什麼事……嗯,我已到了,和寧寧在一起……好,您等等!”
眼看薛聖燁俊臉泛起一絲焦急,我的心不禁突突跳了兩下,他撤下耳邊的手機捂住,湊過來低低問我,“老叔說,碧婷一回家就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裡不肯出來,起先大家都不以爲(wèi)意,可是飯點都過了那麼久還是勸不出來她,現(xiàn)在就連老叔都擔(dān)心了,容宛娥審問了陪她一同外出的女特護員,才問到了一些端倪,說她在服飾專賣店裡跟杜瑞姿和你碰上了,是不是這樣?”
“是?!蔽依淅鋺?yīng)聲,心裡冷哼,事情終於按老套劇本的劇情發(fā)展了!
冷峻的眸睜大,薛聖燁責(zé)備道,“你怎麼不早跟我們溝通?碧婷她本來是不知道你的存在的,我們都怕她受刺激,現(xiàn)在這樣豈不是什麼都知道了?!”
我冷著臉深吸一口氣,反斥他,“你在責(zé)怪我?薛聖燁,你千萬別懷疑是我故意要跟她遇上的!然後又懷疑我故意將自己跟凌晨朗的關(guān)係曬給薛碧婷知曉!你別搞錯對象了!我不是那種任憑別人亂栽贓的對象!我不吃你這一套!”連諷帶刺,句句刺向他!
薛聖燁瞇眸盯凝著我,忽然眼底一熱,大手抓過來握住我的手臂,但縱然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暴起卻也沒弄疼我,他薄脣開啓,嗓音是刻意壓抑成平靜如水狀,“寧寧,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也別把我栽贓成那樣?!?
是的,立場不同,所以大家都有誤會,可是我的委屈和怨怒不向他發(fā)泄又該向誰發(fā)???
“我們都冷靜點……”薛聖燁輕聲吐字在安撫我也在告誡他自己,兩秒後又問,“杜瑞姿和你跟碧婷都說些什麼話了?”
我不想回答的,可也逼著自己說出了實情經(jīng)過。
“還好,碧婷大概只認(rèn)爲(wèi)你是
杜瑞姿安排給凌晨朗的結(jié)婚對象!”薛聖燁說話的時候明顯鬆了一口氣,接著他指指手機,意思是要將剛纔我跟他說的那些話轉(zhuǎn)述給仍然待線的外公聽,我對他點點頭,他便恢復(fù)了和外公的通話,“老叔,事情是這樣的……”
我專注地盯著薛聖燁跟外公講話,卻冷不防身後搭過來一隻手兒,我唬得急忙一轉(zhuǎn)身,見是蘭姐才鬆垮了雙肩,可下一秒蘭姐已經(jīng)急聲示警,“凌晨朗走過來了!”
薛聖燁打住不說話,向我遞個眼色才轉(zhuǎn)身拎著手機從鄰近的側(cè)門匆匆走出去,我杵在那裡迎視著凌晨朗一步步走近,他英挺不凡的俊臉繃著一絲不悅,薄脣一貫的緊抿已昭示著他在門口將我跟薛聖燁的互動盡收眼底!
蘭姐在凌晨朗站定我面前的那一刻,從我手裡拿走只剩餘一點紅色酒液的高腳杯,將另一杯葡萄汁替換上,這纔跟凌晨朗笑笑,回身走開。
我定定望著凌晨朗深不見底的眸,那裡有一點點猩紅混合著炙熱在燃燒著,“等下跟我跳第一支舞?!彼ひ羯硢≌f道,語氣是肯定的不容推拒的。
不知道是腦子疼還是炸了,反正覺得有些東西鋪天蓋地而來,幾乎灼到了我!
以前他這樣做這樣說,那該有多好,可是眼前,我和他之間橫了太多的東西,再也越不過,回不去了!
臉上冰冷冰冷的,我知道自己此刻面色不太好看,下意識地冷冷說道,“對不起,我已經(jīng)接受別人的邀約了!”
俊臉立即泛上一層令人窒息的蒼白,凌晨朗的眸倏然變得冷幽可怕,嗓音低沉如寒霧,“誰?接受了誰的邀約?”
我蹙眉,張嘴但還來不及說話,“是我!”薛聖燁的聲音從側(cè)門口輕飄飄傳進來,一身銀灰色的晚宴禮服,步伐緩慢,神情篤定地走近,“晨朗你晚了一步,寧寧已經(jīng)先接受了我的邀舞,不好意思?!?
言下之意,他是不承讓了,他要跟我跳定這第一支舞了!
凌晨朗狠狠一擰眉,氣場越發(fā)的冷厲,沉聲道,“聖燁兄,寧寧是我今晚主邀的貴賓,她——”
“這樣好了!”薛聖燁沉靜地打斷他,轉(zhuǎn)而望向我,“我們倆就將選擇權(quán)交給寧寧,由她來決定跟誰跳?!?
媽的!又把壓力轉(zhuǎn)移到我身上!
心裡咒罵歸咒罵,可也得面對現(xiàn)實!我一轉(zhuǎn)眸,對上屏息著等我答案的凌晨朗邃深雙眸,我狠著勁兒說,“先答應(yīng)了薛先生的,我不想失信?!?
聞言,薛聖燁脣角淡淡挑起,表情是一派不言而喻的悅愉。
就在這時,蕭洪山和關(guān)宜琳走過來找凌晨朗了,“凌總,是時候要開始了?!?
凌晨朗點點頭,冷冽地轉(zhuǎn)身,用只有我和他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沒用的,你避得了一支舞避不了一世?!?
我脊背當(dāng)即被他的話刺得僵直,一動都不能動地目送他領(lǐng)著蕭洪山和關(guān)宜琳走向小舞臺。
主持人接到了信號,上臺講開場白暖場,緊接著請凌
晨朗上去發(fā)言,並且大力拍掌,賓客們也立刻配合地鼓起掌來。
那一道墨色的英挺不凡身影上臺去了,拿著嘜頭侃侃而談,熱絡(luò)的話把現(xiàn)場氣氛推向了高潮……我目不轉(zhuǎn)睛望著這樣的凌晨朗,如果說三年多之前他剛由大男孩蛻變成男人,那現(xiàn)在這樣奪目耀眼的他已真真正正是大男人一枚!
“咳咳。”身旁傳來薛聖燁的輕咳聲,把我盯定在凌晨朗身上的注意力一下子扯回來,我嚥了咽口水,轉(zhuǎn)眸望向他,“……?”
薛聖燁很識時務(wù),並沒有戳穿我,只淡淡聲交代,“老叔說,熠宗哥和容宛娥已撬開了碧婷的房門進去,發(fā)現(xiàn)她很不對勁,好像癲癇又發(fā)作了,就急忙送了她去醫(yī)院。”
心一陣緊揪,我問,“然後呢?”
“老叔再三叮囑他們夫婦倆,千萬別打電話驚擾凌晨朗,不要再招惹杜瑞姿的詬病和嫌棄?!毖β}燁頓了頓,作出個人觀點判斷,“老叔這樣做,還是想顧全大局,爲(wèi)碧婷在凌晨朗和杜瑞姿面前留有好印象和好感,所以寧寧你……”
“不要再說了,我自有分寸!”我斷然打斷他。
薛聖燁雙眸浮起一種淡淡的失落和難過,“揮慧刀,斬情絲吧,你和他沒有光明的未來?!?
“我有說要和他有未來嗎?我不是都已經(jīng)拒絕他了嗎?你們還想我怎樣?”質(zhì)問的話衝口而出,我煩躁得真想殺人啊,但自己也知道不該這麼罵薛聖燁的,所以深呼吸幾下之後,閉了閉眸,壓低聲音,“……不好意思?!?
“沒事。”薛聖燁好脾氣的說。
舞臺那邊又是一陣掌聲和叫好聲響起,我側(cè)過頭望過去,只見凌晨朗下了臺後徑直走向杜瑞姿,優(yōu)雅地作了個邀請的手勢。
杜瑞姿愣了一下便漾開笑意,將手兒放進凌晨朗的大掌裡,兩母子來到舞池中央,音樂聲適時揚起,兩人隨即踏著節(jié)拍翩翩起舞。
“請?!毖β}燁將大手伸到我面前,再次拉回我的目光。
我把手搭到他掌心裡,由他牽著混在其他一雙雙男女客人中間走進舞池,輕然舞動。
舞池沒多大,難免會跟凌晨朗和杜瑞姿遭遇上。
凌晨朗望見我時眸色幽深如寒秋,杜瑞姿美眸微微睜大地逡巡我和薛聖燁……很會看趨勢的薛聖燁不動聲色對他們母子倆淺淺一笑,帶著我順溜滑向別處,我心裡的緊張才減輕了一點,他低聲說,“別看他們,看著我,專注點,笑一笑?!?
咬咬牙,我輕吸氣看向他,逼擠出一絲笑。
可是空氣裡的氣氛太微妙了,彷彿凝固得一戳即破,我眼角餘光忍不住還是向低氣壓的方向瞄去,凌晨朗冷冷的目光透過舞動的人縫隙避過來我們這邊,舞池裡面乃至整個酒會現(xiàn)場的客人們都嗅到了異樣,朝他朝我們來回不停的探詢。
音樂就在這時候停了,“走,”薛聖燁扶著我的腰往角落走去,但沒走到目的地,一道高大的身影已趕超過來擋住了去路,“寧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