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霍毅文立刻就追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眨個眼的功夫就走脫到了教學樓頂層天臺，“什麼叫做＇單就小龍在我就不會真叫他去做些什麼＇啊？難道衛顥龍不在你就什麼都不管了嗎？！”
“但是這本來就與我沒什麼干係啊。”衛承影抄著兜，歪著腦袋一臉無辜，“驅鬼降妖什麼的，那不是一貫都是你們道門的宗（工）旨（作）麼？”
“……”霍毅文無語了一瞬，“算了，與你說話太過燒腦。話說，你到底爲何要放了那隻鬼？”
“哎？這件事之前說過了吧，只是沒來得及罷了。”衛承影說道，直直的與霍毅文對視。
霍毅文立刻撇開了頭，哼道：“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曉得麼？若你真有那心，怕是見面的瞬間便已動了手吧。”
“唔……”衛承影擡眼望天，很沒有誠意的敷衍道，“大約……是因爲比起他，我更在意的，是小龍說的那本書……還有那個＇鬼＇吧。”
“……”霍毅文沉默了一下，“你是說……”
“另有其人。”衛承影說，“大概。”
“……後面那句可以去掉了謝謝。”霍毅文黑線，然後轉移話題，“但也不能就這樣放著那鬼不管吧，聽你所言，它正在尋人奪舍？”
“大概。”衛承影又是一句敷衍。
“……你今天很怪。”霍毅文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衛承影一道，“以前的你可是不會放這種不可控因素亂晃的。”
“可是我剛被人奪舍麼，情緒波動大行事風格也變了什麼的很正常吧。”衛承影翻著白眼望天，一臉的“死豬不怕開水燙”。
“……”霍毅文詭異的沉默了下，然後開口，“……真是好久沒聽到你這樣說話了。”有點怪怪的。
“是啦是啦我知道我知道。”衛承影繼續翻白眼，“順說，那鬼跑了你不趕緊去追也就算了，反過來追我是幾個意思？”
“……自家好友被人奪了舍，我哪兒還有心思去管別的？”霍毅文抄著手，笑。
“啊咧？那親你現在不該問我是何方妖孽並怒髮衝冠的表示要爲好友報仇咩？”衛承影刻意的挑高了眉，看不出眼底真假。
“……那還真是抱歉吶。”霍毅文說，“那個男人的仇只能由他自己去報，我也就是個看戲的，頂多無事時去串個摺子罷了。”
“那還真是可悲啊。”衛承影毫無誠意的感慨，也不知到底是在說哪個。
“誰說不是呢？”霍毅文也嘆氣，“對了，閣下怎麼稱呼？”
“衛氏，單名一個＇離＇字。”衛承影認真道。
“曉得了。”霍毅文也是一幅心有威戚焉的模樣，然後一巴掌糊上對面那人的腦袋，“下次想個靠點譜的名字，直接把表字拿來用你當誰都是傻的麼？！”
“那有什麼關係。”衛承影聳聳肩，滿臉無所謂，“除了你，又有誰會記得這個表字。”
“……精分是病得治啊親！”霍毅文簡直給跪了。
“但是精神進化者本來就是精分能手啊。”衛承影繼續裝無辜。
“但至少不會精分成你這個樣子好嗎？”霍毅文嘔得想要吐血——哪家的精神進化者會精分到完全控制不能啊！
而且分裂出來的人格也個頂個的危險度爆表好麼！
一個不留神說話的人就換了什麼的真心傷不起啊！
最關鍵的是還都很會演！
主次人格都分辨不清了好麼！
而聽到了霍毅文腦內咆哮的衛承影則繼續望天：嘛，抓狂的毅文……其實也挺有趣的。
當然他也確實很不爽，很想拖別人下水（而且也已經做了）就是了。
“……罷了，與你談這個確實太過夭壽。”腦內咆哮過後勉強恢復了理智的霍毅文立刻就知道自己又被自家的無良竹馬給耍了，可惜的是現在的他也確實沒有那個力氣再去跟衛承影掀桌了，只得把話題拉回不知多久以前：
“話說你到底是爲什麼突然就想到要放過那隻鬼的？”
“……啊？”衛承影遲鈍的應了一聲，然後瞥了霍毅文一眼，漫不經心的道，“大約，是因爲他也沒打算要傷害什麼人？當然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罪孽不重，殺他對我沒好處，而且還會很累。”
“……”霍毅文頓時就無語了，好在他還記得衛承影話中的重點，“……罪孽不重？”
“是啊。”衛承影點頭，眸色漠然，神色間卻透著幾分興味，“難得的修行了千年也沒造下多少殺孽的厲鬼呢。”
“……但他現在打算要奪舍？”霍毅文擰起了眉。
“其實也無甚妨礙。”衛承影說，“又不是奪活人的舍。”
“……借屍還魂？”霍毅文的眉皺的更緊了。
“大概吧。”衛承影漫不經心的應，“算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死者復生，陰陽顛倒，怎麼不是大事？”霍毅文立刻反駁。
“但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還真是頗爲諷刺。”衛承影道，“逆天改命，與天爭壽，不正是你們這些修者修行的目標麼？怎的如今卻又來說＇順應天道＇？”
“……”霍毅文沉默了一下，終是開口，“修者修行確爲改命飛昇，可是……”
“我真是無法理解。”衛承影卻不待霍毅文辯解，徑自續道，“若說進化者進化方向出錯無人發覺不對是理所當然——畢竟他們還沒進化到那份兒上，誰能覺出不對——可你們也是這樣那就真是有點奇怪了。”
衛承影說：“難道道門傳承了這幾千年，就沒個人能覺出你們的理念與行爲其實是相悖的？一邊說著道法自然無爲而治一邊拼死搏命與天爭命什麼的，這樣矛盾真的好嗎？”
霍毅文抿了抿脣，決定先把自己的話講完：“修者一脈確實是在逆天而行，這是事實，無法否認，否則也不會有＇天劫＇這一說了。但，阿影，你應該是知道的，所謂＇逆天＇，本來就是在這個＇天＇的允許之下進行的，不是麼？”
“但這確實是個謬論。”衛承影說，眸色陰鬱，“雖然現在還並不明顯，但是如若任其發展下去……”頓了一頓，衛承影才又接道，“……怕是，會變成第二個＇進化者＇。”
“……”霍毅文沉默了一下，道，“＇原＇運行之後，我會去的。”
“……”衛承影也沉默了一下，“……不，我想，你最好不要進去＇原＇。”
“……嗯？”霍毅文略覺不解，“你不是說……”
“但是，你，或者說，修者一脈，還是儘量繞著＇原＇走吧。”衛承影說，“總覺得，那是個不能踩的陷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