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陽光晴朗，因著昨夜淅淅瀝瀝下了一夜的雨，透出幾分涼爽的溼意，不再如幾日前那般悶熱難當。

衛承影擡頭看了看書桌上的小豬鬧鐘，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合上正在看的論文，摘下眼鏡擱在一邊，整理了一下書桌，便起身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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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冰箱裡取了食材，用十分鐘的時間做了一份西式早餐，然後便看到自家穿著花牛睡衣的寶貝弟弟睡得迷迷糊糊的從自己的臥室裡飄了出來，還沒看清人就迷迷糊糊的開了口，聲音裡帶著少年人特有軟糯清脆：

“媽媽，哥哥昨天又沒有回來麼？”

衛承影抿了抿脣，神色很淡定：“媽媽和爸爸趕昨夜的飛機去M國複查身體去了，目前不在家，電話估計也是打不通的。”

“哎？”衛顥龍聞言一個激靈，清醒了，“……哥哥？”

衛承影淡定的點了點頭：“去洗漱，之後我送你去學校。”

“哦。”衛顥龍乖乖的應了，轉身去衛生間洗漱。

然後，洗到一半又突然衝了出來：“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爸爸媽媽怎麼突然就要去M國複診了？”

衛承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說道：“半夜回來的，見你睡著了便沒叫你。至於爸爸媽媽……大約是忘記告訴你了吧。”

“……”衛顥龍無語了一下，扶額，“……哥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爸媽要去複診的話又怎麼可能不與我說……我是想問，爸爸這幾年明明除了例行檢查已經很少去M國那邊了，這次怎麼……”

“……”衛承影再次抿了抿脣，正欲開口，卻被一臉緊張的衛顥龍打斷：

“哎……停停停！顧左右而言他的話就別說了，哥你就直接告訴我爸爸的身體是不是又惡化了吧！”

衛承影擡了擡眼，回答：“沒有。”頓了一頓，又解釋說，“其實複診什麼的只是順便，爸爸是去參加一個專業相關的研討會的。”

“哦……我知道了……”衛顥龍聽到這個回答卻並沒有高興起來，反而有些情緒低落。

“……不是故意瞞著你的。”衛承影說，“只是這個會議保密性質比較強，消息泄露會很麻煩。”

“我知道的啦！”衛顥龍說，回去衛生間洗漱了一下，又去換掉了身上的睡衣，再回到餐廳時臉上已經找不見失落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纔不會無理取鬧。”衛顥龍說。

然而這麼說著的他卻賭氣似的拿餐叉去戳盤子裡的煎蛋和吐司。

衛承影輕輕地嘆了口氣：“阿龍，你還小。”

“是啦是啦，我才十七麼！”衛顥龍鼓起嘴巴，“反正哥哥在我這個年紀都已經拿了好幾個博士學位了吧！而我這個才念上高中的就只能被排除在外了嘛！”

衛承影皺了下眉，不贊同地喚了一聲：“阿龍！”語氣已經稱得上嚴歷了。

“反正你們就是嫌棄我不夠聰明不夠天才嘛！”衛顥龍也生氣了，丟下餐叉轉身就跑掉了。

衛承影愣愣地坐在餐桌旁盯著被戳的亂七八糟的煎蛋和吐司看了很久，這才爲自己倒了一杯清水，默默地嚥了下去，然後沉默著起身，上到二樓衛顥龍的房間，遲疑了一下，敲了敲門。

“走開！最討厭哥哥了！”門內傳出少年帶著哭腔的聲音。

“但是，阿龍，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的，而且今天你還要去學校報到……”衛承影的聲音略帶遲疑，“……我很抱歉，小龍，如果你不想要看見我的話……”

“……我可以走的。”衛承影說，“但是不要不吃飯，那對身體不好……而且……”

但是門突然開了，衛顥龍眼紅紅的站在了衛承影面前，聲音裡帶著哭腔：“哥哥是笨蛋！”他喊道。

“啊……對的。”衛承影下意識地附和，“但是小龍是很聰明的，我……”

“纔不是！”衛顥龍突然很激動的反駁，“哥哥纔不是笨蛋！哥哥是這個世界上最最聰明最最厲害的人了！小龍最喜歡哥哥了！”

“哎？”衛承影有些不知所措，爲那句突如其來的“最喜歡”。

弟控晚期的衛承影有些受不了從“最討厭”到“最喜歡”的巨大驚喜，於是一向都是以沉著冷靜、穩重自持的形象示人的衛承影有些反應不過來，表現的有些呆萌，“可是，小龍，你不是說……”

“難道哥哥你都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麼？”衛顥龍有些生氣，“怎麼可能討厭哥哥……小龍最喜歡的就是哥哥了！”

“但是，”衛顥龍說，“小龍這次真的很生氣。”

“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折騰自己。”

“一夜沒睡一定已經很累了吧，爲什麼還要強撐著爲小龍做早餐呢？而且報到什麼的小龍完全可以自己去做的，小龍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哥哥你完全可以在家裡休息一整天的！”衛顥龍說，“當然，哥哥和爸爸媽媽做事總是瞞著小龍什麼的，小龍也是很討厭的，不過小龍也沒有很生氣，反正小龍也不是什麼都跟哥哥和爸爸媽媽說的。”

“……”前半段話衛承影聽著很飄飄然，然而後半段便有些囧了。

那啥，小龍，你真的不是在賭氣麼？什麼“也沒有很生氣”，你想說的是“雖然我真的很生氣”吧……

不過衛承影也沒有在這些細技末節上跟自家寶貝弟弟較勁，而是很從（是）善（鴕）如（鳥）流的改了話題：

“但是，小龍要去高中報到這麼重要的事哥哥怎麼可以缺席呢？”衛承影說，“而且那可是全寄宿制的高中呢，每月最多能出來一次，家屬要進去探望也很麻煩……”

“……”衛顥龍沉默了一下，面色略有些古怪，“但是……”又沉默了一下，再開口時便又換了個話頭，“哥哥你又是工作了一個晚上嗎？”

“……哎？”衛承影的反應慢了半拍，然後才略有些心虛的反駁，“沒……沒有啊，只是回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天亮了，所以便去看了幾篇論文而已……”

“所以？”衛顥龍問道。

“但是，現在的問題不該是我要帶小龍你去學校報到麼？”衛承影不想回答，於是很生硬地把話題掰了回去。

“……”衛顥龍很無奈很寵溺（……）地看了衛承影一眼，然後退了一步，“那好吧。”衛顥龍說，“哥哥把我送到校門口就好。”

“但是……”衛承影想要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放棄了，“好吧，”他說，“我知道了。”

衛顥龍就很開心的笑了。

可是他沒有看見，衛承影眼底隱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