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角這種活動打從小學開始就有,另董宛頭疼的是上了大學之後還有。不過她們英語系統一口徑,將其稱爲EnglishCorner,聽起來好像是洋氣了那麼一點,但其實換湯不換藥。她們英語系自然是主辦方,所有找主題、畫海報的任務都落在了她們身上。嗯,雖然其舉辦宗旨是希望來一場以英語交談來撐場子的歡迎全校師生參加的活動,但除了頭幾回來了幾個其他系的走了個過場,這場活動便徹底變成了英語系內部的茶話會,並且還是以普通話爲主的茶話會。
不幸的是,這個欣欣向榮和樂融融的場景不巧被心血來潮前來查看的輔導員看見了,這對於寄予她們深厚希望的她來說委實是個莫大的打擊,而她原本打算將英語推廣全校的偉大計劃也至此胎死腹中。董宛她們一邊對輔導員表示十二萬分的悔悟,一邊仍死性不改樂此不疲地將這項活動繼續發揚光大。嗯,俗話說得好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這有些習慣一旦養成了,再要改過來可不容易。
董宛彎腰收拾著桌子上的瓜果殼,心裡正默默感慨:都是班費啊班費,真是奢侈啊奢侈。冷不防一個人從後面拍了她一下。她直起身來轉過去,顏樂衝門邊努了努嘴。董宛看過去——林染正立在門旁,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董宛相信他們倆的關係現在已經全校皆知。嗯,說起來這還要歸功於初寧的那聲尖叫,很多人有幸藉此機會看到了現場證實了傳聞。這也是董宛後來才知道的。不過她好奇的是那天遇到的兩個女生後來的反應竟如石沉大海般的平靜,難道是那天她的氣場太過強大?
董宛在一衆人等**的眼光下和林染走了出去。
她們輔導員特地要求英語角在星期六的晚上舉辦,她約莫是認爲這樣可以不耽誤學生的課業,又能讓全校師生都有時間和機會參加,瞧瞧,多好啊,一舉數得啊。可是,她也約莫是忘了,老師、教授啥的誰會在星期六的晚上特地跑來學校,就爲參加那勞什子的茶話會,哦不,是EnglishCorner。週末這兩天,所有學生約會的約會,學習的學習,逛街的逛街,要讓他們大晚上的過來,他們應該更寧願宅在宿舍裡。
這會兒剛結束,時間也已經不早了。外面月色正濃,路面很是安靜,只遠遠的看見幾個隱隱約約的人影,林染牽著她的手慢慢地踱著步。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董宛卻很喜歡這樣的氣氛。不過,林染這麼晚了還特地來看她,總不能一句話都不說的就這樣讓他回去吧?
董宛輕輕扯了扯交握的手:“以後這麼晚就別特地過來了。”他的實習工作已經步上了軌道,公司也已經給他配備了一套房子,眼看著實習期一過就能轉正,現下正是忙的時候,實在不必爲了她又特地過來一趟。董宛想,自己真是一個體貼的女友。
林染一笑:“今天不一樣。”
董宛呆了一呆,今天有什麼不一樣的?他轉正了?難道是升職了?!可這也太快了點吧?她腦筋一下轉不過彎來。
林染說:“生日快樂,小宛。”
話語很輕,但董宛卻覺得胸口暖暖的。他記得,他記得她的生日。
她自己都快忘記今天才是她的生日。一直到初中爲止,她都是按陰曆過的生日。她們家鄉的人認爲只有按陰曆來算,那一天才準確,纔是你真正出生的那一天。她還記得初中的時候開家長會,老媽提著蛋糕到學校給她過生日的情景。但是後來,一直到現在,她的生日日期以她身份證上的數字爲準。因爲老爸辦公桌上的日曆只有陽曆,這樣方便、好記。
董宛感覺鼻子有些酸,她努力扯開嘴角笑了笑:“沒有禮物可不行。”
林染握了握她的手,嗓音很是柔和:“我已經放在宿管那兒了,你回去記得取。”
宿舍裡很安靜,她們還沒回來。董宛站在那兒一個人慢慢打開蛋糕盒,裡面是一個巧克力蛋糕,上頭用奶油寫著“祝快樂永遠”五個字。董宛的心跳漏了一拍。高中寄宿以後,有時候生日不能在家裡過,她總會從家裡收到一個巧克力蛋糕,上面也寫著這樣五個字。
董宛微微一笑,她想她明白爲什麼那天林染正好在她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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羣裡面上傳了獎學金名單的通知,輔導員在羣裡面說如果有異議可以提出來。
於是初寧就興沖沖的去看了。結果她很生氣,因爲沒有她的名字。
初寧轉頭道:“哎你們說,我去匿名發言說我有異議怎麼樣?”
其實輔導員也就是那麼一說,做做樣子而已,誰又真會沒事找事提出異議,除非他想和輔導員來一番“親密”交流。
董宛頭也不轉道:“好主意。放心,我會在你後面加上一句:初寧你怎麼了。”
初寧直嚷:“你太狠了!我要跟你友盡!!”半晌,董宛也沒什麼反應。初寧覺得有點奇怪,她們平時經常這樣玩鬧,一般接下來董宛就應該告饒纔對,怎麼今天不按套路出牌了?她轉身看過去,董宛正彎著身子,一隻手捂在胃部。她有些不安,連忙靠過去看看。她湊近一瞧,董宛臉色發白,額頭也在冒冷汗。初寧連忙叫過顏樂和裴裴。
董宛覺得她應該只是吃壞了而已,再加上大晚上的也不方便,便想著睡一覺就好了。但是架不住宿舍幾個人的勸,只好去醫院看一下。
今天她表姐結婚,有些菜色她本不能吃,但禁不住宴席上幾個人輪番勸,也只能吃了些。
在外面等的時候,裴裴眼神往董宛的肚子上瞟了一下。她之所以這麼堅持來醫院,是怕董宛自己也不知道。。。她和林染交往也有些時候了,據說父母都見過了,如果真有了其實也不奇怪。但她就怕董宛一不小心,鬧出人命來就不好了。當初她好歹也給他倆牽過線,自然是要負責到底。
好吧,她承認,她就是八卦。
不過,結果令她很失望。
董宛進去後一會兒就出來了。她們圍過去問怎麼樣,董宛只說:“沒什麼,就是腸胃不太舒服,醫生說開點藥吃就好。”
裴裴仍不死心,追問道:“你臉色怎麼還這麼蒼白?”
董宛愣了一下,勉強一笑,道:“也許是因爲醫院的氣味吧,聞著不太舒服。”也許是她蒼白的面色加上無力的語氣特別有說服力,又或許是感同身受,三個人都接受了這個解釋。
裴裴將手伸進口袋裡時指尖碰到了手機,她心念一動:要不要打個電話給林染,告訴他董宛生病了?轉念一想,她又有些猶豫,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病,告訴他也沒什麼用,只會再多加一個擔心的人。而且,那畢竟是室友的男友,頻繁聯繫總不好。嗯,應該避嫌。
做一個決定只是轉眼間的事,裴裴很快便拿定了主意。但她後來每每想起,便總會後悔自己做的這個決定。
因爲第二天董宛退學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