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洋自己在哪裡叨叨叨的說了半天,不過就是問我爲什麼要認罪。
我看著他有些急紅了的眼睛,淡淡的說道,“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我們都身不由己,也終究不能脫離這個世界的種種束縛。既然如此,死亡也未曾不是一種解脫。”
他死死的瞪著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眼神像是要把我看出個洞來一般。
“那你可曾想過你的家人,你就這樣的死了,他們怎麼過。還有你的朋友。。。你甘心嗎?!”
“我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我說完便起身走出了房間。
如果我不這麼做,他們都會死,與其讓一家的人都因爲我而惹上殺身之禍,倒不如我自己委屈委屈做一次雷鋒呢。
我又被帶回了陰暗潮溼的監考,我依然坐回到原來的地方,倒在堅硬的木板上。
不久就慢慢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倒是異常的安穩,連個夢都不曾睡過。
只想著能好好的睡覺,最好是能再也不用醒過來。
只是現實終究不會讓你過的那般稱心如意,再醒過就是被獄警叫醒的時候了。
“醒醒吧,今天你應該出庭受審了。”獄警看起來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不堪,反倒語氣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可能他覺得我快要死了吧,沒必要再對我橫眉冷對的。
我點點頭,腦袋昏昏沉沉的跟在他的後面。
帶著手銬,兩隻手並在前面,步履蹣跚,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我們上了一輛白色的車,我通過鐵絲網看向外面的世界。
我想這是我看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了吧,外面的陽光異常的明朗,天氣好的有些不像話。
我瞇著眼睛,看著從外面洋洋灑灑的陽光在眼前散成一片,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人徒增了些睏意。
身上的衣服還是我來時穿的衣服,連外面髒兮兮的馬甲我都不肯穿上。我堅持著不肯去穿,獄警也並沒有太爲難我,不知道是因爲心疼我馬上去赴死,還是喜歡我塞給他的二百塊錢。
我想後者的原因更大一些吧,原本就不是非要穿的,自己多掙兩個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至於我,我只是想在臨死前能穿的闆闆整整,而不是穿著臃腫的監獄服,蓬頭垢面的就這樣把自己的生命結束在這二十幾歲的年華里。
想來再過兩個月,我就二十五歲了吧。
在法院裡,一個鬢髮斑白的年紀比較大的老法官,不斷陳述這那些跟我半點關係都沒有的罪名。
我沒有反駁,轉頭看向庭審席上,只有顧景洋孤零零的坐在我這一邊。他今天穿了一身藏藍色的西服,顯得更加的精神,連襯的他那俊白的小臉都是那麼的俊俏。
還好,還有一個人站在我的身後,即使他並不能改變什麼,甚至他都不能與我多辯解一句。但是隻要有人願意坐在我的身後,那就足夠了,只要不言不語的作爲我身後,那我就算是命搭在這裡了,
那也能說明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願意相信我的人。
哪怕只有一個。
審判很快就結束了,我也很配合的在個色的文件上按上自己的手印,簽上自己的名字,我恨不得現在他們就給我一槍,解決了算了。
我們沒有過多的糾纏,甚至交談的時間也很短,就是他們再說,我沉默。不知道這種沉默是不是就是他們口中說的供認不諱?
我很快的就被拉到了另一所監獄,與看守所不同,並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單間,是八個人的大房間,是通鋪,條件簡陋的很。
我多少感覺是有些委屈的,心想著自己馬上都要被嘎嘣了,都不能待遇好一點?也花不了他們幾個錢啊,公安系統都這麼扣了嗎?再這樣,誰願意投案自首啊?
我嘆了口氣,看著面前的女人。有的從頭到尾都紋滿了各樣猙獰的圖騰,還有一些滿臉都是兇狠的模樣。
還有些像是剛出生的小雞仔一樣,畏畏縮縮的靠在牆角上,眼神裡都是恐懼。
這麼多的人,難不成都是死刑犯?
看樣子不太可能啊,但是死刑犯和其他的犯人關在一起,如果突然有了殺意,那豈不是要屠殺了這間監獄。
我踩著銀色的恨天高,緩慢的踱步到自己睡的位置。
我坐在牀沿上,眼神的空洞的發著呆。
“你是新來的?叫什麼名字?”我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雙黑色的布鞋,是監獄裡常見的那種。
我擡頭望去,對她笑著點了點頭。“你犯了什麼罪啊?”她挑著眉看著我,那副樣子大約是這裡這裡的老大。
“錯信了人。死罪。呵”我低頭輕笑了一聲,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睛一熱,這麼多天都沒有落下來的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偌大的眼睛滴落在手背上,只覺得熾熱的滾燙。
我這輩子輸就輸在了,錯信了人。
錯將真心交付錯了人,錯把信任給了最不應該相信的人。
終究是看不清人心。
如果說,臨死前我最想幹的一件事。大約就是想再見見自己的父母,哪怕只是遠遠的往一眼也好。
雖說,他們現在早就退出了我的生活,甚至在他們離婚的時候我在心裡痛恨這他們。但是到了現在,只覺得這輩子最對不起的應該就是他們了吧。
到現在我依然的記著,那一晚上,我媽在電話裡冷漠的說,“以後不要再找我了,我們之後不要再聯繫。我雖然已經算是一把年紀了,但是我的青春都花費在你和這個家的身上。我現在在我死之前能完成我曾經沒有完成的事情。”
我當時哭的像是淚人一般,也聽不出她的聲音是否的哽咽,也不知道她所出這樣的話時經歷了多少嗯痛苦。只知道,此後我便沒有家了。再也沒有了。
還有便是餘辰,如果現在還能再見到他。我也想問問他,無論前世種種,也無論曾經多少的苦衷。我只是想問問他,對我的真心倒是又幾分?
當然還有鍾敏,我真的想再抱
住他仔細的嗅一嗅他身上的味道,然後還能像是從前那樣,在他的耳邊輕咬這他的耳垂告訴他,我還愛他。
只是。。。只是這一切都再也不可能發生了,我誰也見不到了,不能再去看看遠行的父母,不能再去問問曾經自己愛到骨子裡的男人到底對我幾分真心,也不能再去我放不下人的耳邊告訴他我還愛他。我只能呆在這個陰暗潮溼的房間裡等死。
我鼻腔裡充斥著一股廁所的味道,讓人覺得忍不住想要出去透透氣。
她們沒再理會我,湊在一起,交頭接耳的討論著什麼。
我看著自己腳下精緻的鞋子,尖細的鞋跟精細的雕刻著細膩的花紋,只是上邊的水鑽因爲磕磕碰碰的掉了好幾顆的鑽。
即使這樣,它在這一種黑色土露的布鞋也是最出彩的。
我坐在牀沿上看著灰白的牆壁,只覺得心如死灰一般的沉寂。
在她們兩兩散散的交談聲中,我突然聽到一聲類似刀片觸碰的聲音,絲絲鋒利。
霎時間,我用餘光見到原本躲在角落裡瘦瘦弱弱的女孩現在滿臉猙獰的拿著刀衝著我狂奔而來。
想來這一年羅傲然交給我的東西都沒有白費,極快的應變能力和動作都讓我比她的動作要迅速的多。
我快速的一閃身,與她直衝過來的匕首擦肩而過。
那把尖銳的小刀,與我的臉僅僅只有一毫米,就這樣的擦這邊就過去了。臉上隱隱的還能覺察到點點鋒利的感覺。
早就猜想到這個事情不會是這麼的簡單,他們怎麼可能就這麼放任我在這裡?萬一哪一天我心血來潮告發了他們,就算他們不會被滿門抄斬也絕對會有不小的損失,所以乾脆在監獄裡便就解決了我。
反正死在監獄的人不在少數,多半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按上一個自殺的罪名便就糊弄過去了。
何況還是一名死刑犯,完全可以當作提前行刑了。
他們怎麼又會輕易的這麼放任我,原來只是在尋找機會除掉我罷了。
“你終於還是動手了,太心急了點吧。這裡怎麼也算是公安部門吧。”我不屑的嘲笑著她。
我原本就看出她不是什麼善茬,從我進門的時候,她的目光就死死的盯在我的身上。裝作一副被人欺負的模樣。就是想讓我放鬆警惕然後司機行動準備隨時置我於死地。
只是她雖然瘦弱,可是底盤很硬。手腕的力量也很大,隱隱的能看出來她不斷突出來的手筋。
還有便是她眼裡的殺機,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女孩會有的,換句話說,也絕對不是性情軟弱的人該有的眼神。
我猜想到了他們可能會動手,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的快。
在我進入監獄的第一天,就對我痛下殺手,想要斬草除根,這是有多麼急切的心情想要讓我趕緊的消失?
難不成我從學長手裡偷出來的賬單真的特別重要,還是我對他們來說威脅太大?
這一切好像纔剛剛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