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絕望是什麼樣的感覺了，那種即將被海水淹沒卻無能爲力的感覺，想要呼救卻喊不出話，鹹苦的海水灌進喉嚨裡自己一點點的下沉，最後溺死在這裡。

這樣絕望的感覺讓我覺得隨時像是要窒息一般，小白告訴我，原本從上海趕過來的衆多兄弟在飛過來的途中全部被莫名的給截下來了，最後沒有辦法只能被迫停在其他的地方，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叫不靈了。

這偌大的北京城裡我們算是真的四面楚歌了，原本還想著我們纔是這個北京城的主宰，原來我們只不過是他們桌上的一道菜罷了。

“讓他們想辦法轉機去雲南，在哪裡等著我的消息，我若是出事了，公司和幫會的事就拜託你和顧景洋了，但如果保不住這個位置了，你倆就趁早逃命吧。”我開著車想盡辦法想要甩掉後面窮追不捨的車輛，我不能再讓小白在待在我車上了，我得想辦法把她送出去，不然我們倆都得死。

我在這樣的環境裡廝混了這麼多年早就看淡了生死，相對死亡來說更讓我恐懼的應該是那種對於每天絕望的生活。我早就想好了有這麼一天，所以也沒有多少的恐懼，更多的只是擔憂和不甘心，我明明還有那麼多的事沒有處理完，小濤怎麼辦，小白怎麼辦那麼多兄弟怎麼辦？我纔不會相信小凌會放過他們，她要是真的那麼有善心她現在也不會這麼急於把我除掉了。能在她自己的婚禮上做出這種事情，她是有多麼的痛恨我？我就不相信這件事晉哥不知道，他要是不知道，小凌從哪裡弄來的人？晉哥不會不懂，我手裡有多少的權利我若是一死，這些權利都會自然而然的歸屬於小凌。可是到時候我的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更何況那些虎視眈眈的分支頭領早就等著這麼個機會呢，沒有晉哥的準許小凌怎麼敢這麼做。

呵，果然是狡兔死走狗烹啊，晉哥怎麼可能放心把這麼多的權利放在我這麼個外人的手裡，就像是當年的韓信一樣，一降再降早晚是要死於非命的啊，這樣的道理我早就明白了，只是到今天才是真的相信。

我看著前面只能單人通行的小衚衕，猛的一拐彎便就衝了進去，“我說跳，你就跳。我把他們引開，你想辦法去機場跟顧景洋回合。你們出去避一陣子再說吧。”

小白看著我，滿眼都是言語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這些年真的最能懂我的人也許真的只有她了，她明白現在說什麼都是廢話，兩個人的命都搭在這裡屁用都沒有，真的有本事就應該去給我報仇，而不是在這裡說些有的沒得廢話。我們倆心裡都很清楚，我根本就不可能活著離開這裡，永遠都不可能。

“把手機給我，記住，以後幫我照顧好小濤不然我不會讓你們倆安穩的活下去的。”這是我對小白說的最後一句話。我知道我現在應該說點什麼煽情的話，然後讓她感動的一蹋糊度，可我偏偏不想這樣，因爲沒什麼用啊，所有不能再生活裡兌現的方式在我看來都是放屁。我寧願讓她因爲忌憚或者愧疚好好的幫我照顧家人好好的活下去。

我看著小白從車裡翻身逃了出去，我猛的調轉車身飛奔而去。我進來就是因爲掩護小白逃走，代價就是我很快就會被人堵住，但現在我不能停，我得把他們引得遠一點給小白留足夠的時間逃跑。發動機的轟鳴聲像極了死神的號召，步步緊逼讓我離死亡越來越近。

我不顧一切的撞開前面的車輛，像是喪家之犬一樣向前狂奔這，油箱裡的油已經在告急了，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我只能想盡辦法將他們引離市區忘山裡跑，還好我沒有料想錯開了差不多十幾分鍾我就繞進了山裡。

手機就這樣安靜的躺在副駕駛裡，後視鏡裡的車輛已經馬上跟到了面前，我拿起座位上的手機猶豫的半晌還是打了過去。

餘辰的聲音在電話裡響了起來，裡面嘈雜的聲音稱的那麼的喜慶，我怎麼忘了呢，他馬上就是別人的新郎了，還有一個小時就是他的結婚典禮了。

“祖宗，我，，，”

“我只問你一句話，其他的不用你多說。你一定要說實話好嗎，別問爲什麼，一定要說實話。”

“好”

“你到底愛我嗎？”我問完這一句話自己都覺得想笑，我最後還是問了這麼一個俗不可耐的問題，可我不甘心啊，怎麼會甘心啊。

“不愛了，真的。”餘辰的聲音在話筒的另一頭響起，真的？真的是真的，還是真的是假的，去他媽的吧，老子都要死了你愛不愛的又能怎麼樣。

“不愛就好啊。”我順著窗口把手機扔了出去，剛纔在心裡醞釀的千萬句讓他生不如死的話到了嘴邊還是嚥了下去。算了吧，相互折磨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冤冤相報何時了啊，也許上天要把我從這個世界上帶走，就是想要結束這段孽緣的吧。

耳邊的玻璃被高速飛轉的子彈打的粉碎，他們終於動手了，車胎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打滑，我身旁就是萬劫不復的山崖，枝葉層層環繞間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麼樣的天地，就像是長著的血盆大口等待這我的落入，然後將我嚼的粉碎。

油門已經踩到底了，可是車速卻越來越慢，鼻尖充斥著刺鼻的汽油味，我知道我的油箱已經漏了。那些剛纔還在我身後的車從不同的地方衝了出來，一個又一下的撞擊這我的車身，我坐在駕駛室裡看著那些車近在眼前卻又無能無力。耳邊只聽見汽車輪胎摩擦著地面的聲音，陣陣刺耳又扎心，一陣翻天覆地的炫裝讓我有些暈眩，車被翻到在一遍滾落山崖。身上不知道是被多少的東西打傷，連哪裡痛都不知道了，只是渾身的血跡染遍了衣服，那種開膛破肚的感覺讓我一點點的昏迷了過去，千斤重的重量讓我已經支撐不住，我擡手想要遮住臉上灼熱的陽光卻看見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這麼刺眼，我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把手上的戒指摔了出去。

我嘆了口氣，耳邊是油箱一滴滴砸到地上的聲音，這次真的沒人能救得了我了，再過十分鐘左右這輛車就會爆炸，我也會隨著這輛車徹底的消散。

眼皮一點點的變重，我終於堅持不住的漸漸的失去了意識，耳邊只聽見有人一直不斷不斷的喊著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聽說人死前都會有迴光返照，爲什麼我眼前只是漆黑的一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