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另外一邊。
艾華斯給阿萊斯特一個“OK”的回覆。
阿萊斯特也回了一個“1”。
阿萊斯特看向那鏡子，輕快的答道：“好了，這裡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個小時內(nèi)，就會有主教級別的牧師前往這裡，親自主持葬禮、將他的靈魂安葬。如果你不想作爲(wèi)突然被發(fā)現(xiàn)的惡魔，而被主教大人拼上性命驅(qū)散的話，最好還是提前離開這裡。”
“……我已經(jīng)看到了，是米婭·穆勒主教，對吧。”
鏡魔迴應(yīng)道：“我剛剛看到她突然起牀，點亮了房間中的燈。”
他那低沉的聲音滿是讚歎之言：“您如此的偉大，超脫我的預(yù)料。竟然真能使喚一位主教……這些奉獻者可都是硬骨頭，就算是前主人、甚至萊比錫伯爵都很難收買他們。”
“是嗎？”
阿萊斯特卻是輕笑道：“我倒是不這麼想。”
與鏡魔相反——阿萊斯特認爲(wèi)奉獻者是最好收買的。因爲(wèi)奉獻者都有一種強烈的“無我”精神，因此他們的警惕心往往會更弱一些。很多奉獻者、或者有奉獻道途適應(yīng)性的普通人都會因爲(wèi)這個原因而容易上當(dāng)受騙……
而區(qū)別只是在於，一個覺醒了本心的奉獻者……那就肯定不能用“財富”與“名利”來收買他了。因爲(wèi)錢財只會利於他本身，而這對奉獻者來說恰恰是需要拋卻的。
“想要收買一個奉獻者，只需要給他們輝煌與榮光就好了。”
阿萊斯特如此說道：“告訴他們，你將因爲(wèi)他們的偉大之舉而真心向善；跟他們保證，這次行動的所有收益都將捐助給某個羣體，這能讓他們的生活好轉(zhuǎn)到什麼程度；或者你就證明你的方向是對的，只是路途艱險……如此一來，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奉獻者就會自發(fā)的跟從、自發(fā)的犧牲。”
“連這種堪稱禁忌的知識您都知道！真是令人驚歎！”
鏡魔無比熟練的奉承道：“我根本不敢想，您到底做了何等邪惡之舉、才能如此嫺熟的掌握人心！”
似乎對於他的前主人來說，“邪惡”算是一個褒義詞。因此鏡魔毫不猶豫的將這個詞冠以阿萊斯特。
阿萊斯特肩膀上的烏鴉露出人性化的厭惡表情，皺著眉頭盯著那鏡子。
像是在考慮從哪下爪摧毀它。
……因爲(wèi)那個傢伙，就是這樣的人啊。
阿萊斯特倒是沒有辯解，反倒是有些悵然的在心底如此想著。
她如今也發(fā)現(xiàn)，砂時計的切割似乎頗有點藝術(shù)風(fēng)格。
他們倆真的被切成了陰陽的形狀——陰中帶陽、陽中帶陰。就算是作爲(wèi)超越者的個體，她心中也仍舊殘留著奉獻道途的餘暉；而同樣的，身爲(wèi)完全奉獻者的艾華斯，心中也仍舊有著些許超越之魂。
她瞥了一眼鏡魔，慢悠悠的開口道：“你這麼奉承我……怎麼，我親愛的小鏡子。你是不想回夢界了嗎？”
“多個朋友多條路，大人——我的前主人沒有餵給我多少靈魂，但卻教會了我不少做人的道理。”
鏡魔無比熟練的答道：“我確實想要回到夢界休息一段時間，畢竟這八十年無休的工作太過難熬。但您有著如此偉大的才能、如此強烈的超越之心，我想我們?nèi)蔗峄蛟S就能在夢界重逢。那個日子或許不會太遠，會在您還記得我、我也還感恩您的時候。
“等到那時，我還能作爲(wèi)一個東道主、帶您遊玩夢界的大好河山。若是您仍舊有著懷念，我甚至還能帶您重返物質(zhì)界……這是身爲(wèi)鏡魔獨有的優(yōu)勢。作爲(wèi)鏡魔，我們就算不依賴與物質(zhì)界的惡魔學(xué)者簽訂契約，也可以短暫的進入物質(zhì)界。我非常熟悉星銻的各種地形，在這裡砂時計的使徒絕對抓不住我們。”
“噗嗤……”
阿萊斯特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捂著嘴，眼睛笑的如彎月一般好看。 阿萊斯特當(dāng)然聽懂了鏡魔的話——
翻譯一下倒是蠻好懂：“姐，我尋思以你這般大奸大惡、無所顧忌，應(yīng)該離死不遠了。按您這個強度，死了多半會直接飛昇成什麼牛逼惡魔，哥們先給您這混個臉熟，到時候千萬別吃哥們。要是您強度拉滿，哥們給伱當(dāng)小弟也行——可以一起偷渡回物質(zhì)界，哥們開門有一手的，還是星銻的地頭蛇，千萬別吃哥們。”
比起作爲(wèi)超凡者、甚至超越者的恐懼，鏡魔明顯更恐懼阿萊斯特死亡以後的姿態(tài)。
就如同那個經(jīng)典的笑話——我怕什麼鬼？我平時怨氣這麼大，要是被鬼害死了怨氣不得更大？那到時候誰更厲一點還不好說呢。
吃豆人怎麼說，吃豆人。活著被鬼追，死了回頭倒追鬼。
“我覺得，你說得對，”阿萊斯特慢悠悠的說道，“你說的太對了——多個朋友多條路，不是嗎？
“我可能不久之後就會降臨夢界。或許在下個月，也或許在明年。但無論如何……我覺得我們的關(guān)係都需要更密切的維繫。”
“……您的意思是？”鏡魔小心翼翼的問道。
阿萊斯特肩膀上的小烏鴉兇神惡煞的磨著爪子。
“我們簽訂個臨時契約吧。”
阿萊斯特終於暴露了她的目的：“沒有任何的強制性，就單純只是一個無意義契約。契約的內(nèi)容，就是雙方彼此知曉對方的真名。
“這樣的話，如果以後我還想找你的話，也能用儀式定位你了……不是嗎？”
“……我覺得這倒也沒有太大的必要，大人。您還有什麼問題，我都可以告訴您——您是需要前往阿爾馮斯·馮·皮洛蒂的住宅嗎？我可以直接把您傳送過去，省去您走路的時間！”
鏡魔的聲音變得更加的諂媚了。
那原本雄渾低沉的男性嗓音，此刻夾的像是個太監(jiān)一樣。
“那倒是不急。”
阿萊斯特卻反而鎮(zhèn)定了下來。
她盯著鏡子，慢條斯理的說道：“我的建議是，最好是籤一下——作爲(wèi)我們友誼的證明。
“真的是空白契約，不信你自己來定。”
小烏鴉頓時精神了。
她緊緊盯著那面鏡子，猩紅的目光看上去宛如深淵——這似乎是一個很好的藉口，只要對方再拒絕、她就可以直接把那面該死的鏡子打破。
——不過是個鏡魔，不要太囂張了！
“……好吧，大人。”
鏡魔沉默了一會還是屈服了：“我來寫，我來寫吧……”
它還是擔(dān)心阿萊斯特在契約裡面動手腳。
這年頭的人類，一個個都比惡魔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