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窖這個特殊名詞並不只存在於古羅馬帝國?!禸iqime《文網》在中國,同樣存在神秘的墓窖,雖然古中國並沒有基督教徒存在,但是,這裡曾經有一批傑出的陰陽師。經過歷史的積澱,慢慢地形成了一個神秘的道派陰陽道。
三伏時節,烈日當空,怨聲載道,樹蔭下幾個老頭正下著象棋。手裡的蒲扇揮得呼呼直響,可還是汗如雨下。都知道重慶熱死人,悶死鬼,特別是在午飯以後兩點以前。
磁器口古鎮,偏僻角落,一處古玩店內,二十幾歲的青年,吹著風扇打著盹。
“將軍!”
我驚醒過來,望著店外樹蔭下幾個揮著蒲扇的老頭。這幾個老傢伙是我的同行,中午悶得慌了就在外面下下象棋,也幫著大家照看店門。
正在我準備重新閉上眼睛的時候,突然從我身後閃出一個人影。
“跟我走一趟北京!”
我打量這人,並不認識,五官端正,穿墨藍色短衫,沒有過多的面部表情,如果是同行,應該是一個很出色的古董商人。做我們這一行首先要學會看人,然後再學會看冥器和古玩。從他的眼神裡,我覺察到一絲陰氣,這種陰氣是地下的氣息,任何人都裝不出來。我敢斷定他起碼是一個專業的土夫子,就憑那一抹陰氣。
“去北京?”我問他。
“常爺讓我來請你!”他接一杯熱水放在嘴邊細吹,白色的霧氣將他的臉薰陶得有點神秘。
常爺在北京潘家園有一家小店,但那並不是他主要的買賣,他和美國人有長期的生意。我認識常爺是通過我爺爺的關係,現在生意上也有往來。這常爺讓人來請我去北京,難道有什麼大生意不成,或者是上次我轉給他的那幾件冥器出了問題!
當天晚上,我簡單收拾些行李後踏上了去北京的列車。行內人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從來不聯絡感情,從來不賒欠一分一毫,從來不在電話裡談買賣。
來重慶找我的這個人叫瓢蟲,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外號,瓢蟲是一種很安靜的昆蟲,與他相似!
第二天深夜抵達北京。這座全中國最偉大的城市此時此刻也安靜了下來,火車站外停著一輛很漂亮的轎車,常爺坐在後面,瓢蟲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我只好坐在常爺身邊。
“王蒙,你認不認得這個東西?”常爺拿出一塊巴掌大的鐵樺木!
“鐵樺木!有問題嗎?”我認出這是一塊世界上最硬的木頭。
“你仔細看看!”說著常爺將鐵樺木的另一面翻給我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看來這塊木頭沒那麼簡單。
鐵樺木的另一面有刻痕,但是並不明顯。從這塊木頭表面的痕跡來看,起碼有幾百年的歷史。以當時的技術水平,不可能刻得很深。常爺將鐵樺木遞給我,我開始仔細觀察,鐵樺木正面刻著一些奇怪的符文,這些符文組合起來像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小樹。
“我看不出這上面有什麼玄機!”我知道常爺的意思,他是想讓我看出點什麼,不過的確遺憾,我並不認識上面的符文,也不知道這種東西的來歷。
“光是這個東西,我也看不出其中的玄機!你還記不記得上次那份帛畫?”常爺神秘兮兮地問我。
“你是說…”
“對!等會兒看完你就明白了!”
那份帛畫是我花三萬買來的,然後三十萬賣給了常爺,現在看來,似乎我估錯了價格。帛畫擺在紅木桌上,常爺將那塊鐵樺木擺在帛畫的空白處,銜接得非常合適。當初我收進這張帛畫的時候就仔細看過,上面有不規則的四處空白,還以爲是件後來修補的殘品,沒想到還有這等玄機。
“這是一張地圖!”我破口而出。
“嗯…你說得對!可惜我手裡只有這一塊鐵樺木!”常爺嘆息道。
“不知道常爺讓我上北京來有什麼事情?”我回頭想想才覺得不對勁,這常爺爲什麼突然叫我上北京來,既然他知道這帛畫和鐵樺木之間的關係,爲什麼還讓我一個外人知道,這種事情,應該越少的人知道越好纔對。
常爺是個爽快人,不然也不可能和美國人打這麼多年交道:“我想知道你從那兒弄來的這張帛畫。”
“常爺,難道你還不明白道上的規矩?”
“哈哈…王蒙啊!咱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難道你還不放心我?”常爺不怒反笑。
此時最好的辦法就是閉口不言,等他說出下一句話。這條道上沒有真正的朋友,只有真正的利益,我沒有必要對一個生意夥伴掏心掏肺,況且這樣做非常危險。
果不其然,常爺見我沒有答話便又說道:“我既然叫你來北京分享這個秘密,就沒把你當外人,當年我和你爺爺一起倒過幾次大斗,都是生死的交情!實不相瞞,這帛畫的事情就只有四個人知道!”
爺爺跟我提起過,這常爺也是土夫子出生,後來做了幾年專業的摸金校尉。據說他曾在山西找到一個大堆子,在深山裡十幾個人用“大翻膛”的方法直接從墳頂挖開,一挖到底,用了足足三個月時間刨出了不少明器。這“大翻膛”是北京一帶流傳下來的手法,與現代考古中常用的“大揭頂”手法相近。這種方法雖然要耗不少時間,但是優點在於安全。自從幹完那一票後,常爺就和美國人做起了買賣。
我堅信這帛畫和鐵樺木之間肯定存在一個天大的秘密,然而對於我而言秘密的吸引力比金子還大,況且秘密之後往往都是數不清的金子。每一個人都會從地圖馬上聯想到寶藏,無人例外。經過協商,我決定第二天就趕回重慶,找到賣給我帛畫的人,打聽他“支鍋”的地方,然後在離哪裡最近的地方和常爺的人會和,一起去“濾坑”,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有用的東西。
趕回重慶當天,我回到店裡,正爲找不到當初賣給我帛畫的哪個人而發愁,沒想到他卻突然出現了。他長得不高,但是人挺精神,也不知道是長期從事地下工作,陰氣太重的緣故,還是他天生就有一雙貓一樣的眼睛。
“我還有一件東西!你要不要?”他走進來直接問我。
“什麼東西?”我站起身問道。
他拿出來的東西正是一塊鐵樺木,跟常爺手中的那塊大相近庭,只是形狀不同而已。我立刻控制住激動的情緒,裝出一張生意臉問他:“想換幾桶水?”
“還是三萬!但是我有個條件!”他淡淡地說。
“什麼條件?”我心想,什麼條件都能答應你,只要我有了這一塊鐵樺木,就有了一張底牌,畢竟現在帛畫在常爺手上。
“我要跟你們一起去!”他語氣堅定地說。
“這…我需要和他們商量!”我很震驚,這個人站在我身邊竟然能給我一種壓抑感,就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我!對於這樣的人沒有必要賣關子,因爲他或許比我更具有智慧。
“明天我再來找你!”說完他便快步往門外走去,等我追出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半個人影。
我徹夜未眠,腦子裡全是帛畫,鐵樺木還有哪個神神秘秘的人物,而且奇怪的是他今天給我的映像特別深刻,這是上次他賣給我帛畫的時候沒有的情況。我給自己的解釋是由於帛畫和鐵樺木的關係加深了我對他的映像。
第二天早晨六點我就趕去了店裡,或許是老天爺知道我今天沒有心情做交易,所以直到傍晚時分都沒有一個客人。這個行業是很鍛鍊耐心的行業,要不怎麼說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呢!重慶這個鬼地方什麼都好,就是夏天難熬,古玩店不能安裝空調,有常識的人應該知道原因,我吹著風扇揮著蒲扇就這樣等著!直到夜幕剛剛降臨,他終於來了。
他提著一口箱子,走進門來便問我:“什麼時候出發?”
“先告訴我你摸出這些東西的地方!”我直截了當地問他。
“不必再回去,現在去內蒙古!”他放下箱子。
我有些猶豫不決,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他既然什麼都清楚爲什麼還要以這麼低的價格把帛書賣給我,難道這一切都是陰謀、騙局?
“去內蒙古?爲什麼?”我還是忍不住問他,雖然我最怕別人覺得我無知,但是在這個人面前我寧願不要面子。
“我手上這塊鐵華木是第一塊,記錄了第一個地方!”他依舊是淡淡的語氣。
“看來你什麼都知道!”我努力地盯著他說。
“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爲這件事情有你一份,我沒有其他目的?!彼f這句話的時候很誠懇,但是考慮到他的強大,我還是有所顧慮。
“這張帛畫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我試探性地問他。
“我也不敢肯定,只知道這鐵樺木是一張數字地圖?!?
他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我也沒有再追問,當天晚上他住在我家。與這個人相處幾個小時後,我覺得他還是比較容易相處,至少我問他的問題他都會回答,只是大多數問題都回答得含糊其辭。他並沒有告訴我他的姓氏和名字,只是讓我隨便叫他什麼,只要讓他知道我是在喊他就行。我突然有了靈感,我問他能不能接受老貓這個稱呼,他點點頭表示無所謂。
這便是我認識老貓的過程,並不是巧合,也不是緣分,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我只能說這是宿命。
我通知常爺三天之後在內蒙古鄂爾多斯會和。老貓告訴我這次去內蒙古會遇到不少危險,至少得有六七個人。加上常爺和他的兩手下,都還不夠。我告訴常爺這一情況後,他讓我在重慶找個能信的朋友。我立刻想到了陳三筒,這個傢伙愛財如命,膽子挺大,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倒有點真本事,跟著爺爺輩學了些風水之術。
接著我就給陳三筒去了一個電話,這傢伙聽說有大斗,立馬來了勁頭,平時一副死豬模樣,就是聽不得哪兒埋著明器。
“我說小濛濛,你消息準確嗎?如果到鄂爾多斯去鏟成吉思汗的‘窯子’我可不敢幹!”陳三筒用自認爲非常認真的語氣問我。
“怎麼?小三怕了?怕了我找別人去,就這樣!”我裝出要掛電話的樣子。
“別別別..蒙哥,那啥真有一大堆明器?”陳三筒著急了。
“我啥時候騙過你,堆得跟山一樣,你上網查查,當年可汗殺到了什麼地方,那金銀財寶能少嗎?”這小子就得忽悠,等把他忽悠進來,他就會想溜人都捨不得溜。
“那你說啥時候動身,要不今晚我就過來?”
“今晚不行,家裡有客人,明天一早你在老地方等我。你最好不要像前幾次一樣,揹著刀刀剷剷的在大街上晃悠,生怕人家不知道你要去倒鬥,裝備到了鄂爾多斯再準備?!蔽也煌谒@個大大咧咧的傢伙。
“客人…”陳三筒在電話那邊嘀咕著,然後掛了電話。
半夜時分,我睡得正熟,突然被一聲慘叫驚醒。急忙摸開燈,只見老貓蹲在地上,面前擺著一個被捆得像糉子一樣的熟人。不是陳三筒還能是誰,那傢伙罵罵咧咧,也不知道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被老貓捆了起來。
“怎麼回事?”我問老貓。
老貓聳聳肩膀,沒有回答。陳三筒破口就是大罵:“媽的!老子陰溝裡翻船了,這狗雜種還挺厲害。”
陳三筒剛罵完,便被一雙襪子給堵住了嘴。老貓站起身,問我一句:“你朋友?”
我苦笑著點點頭,陳三筒在地板上蠕動著身體,雙眼泛紅,看來是真的被惹毛了。
我幫這傢伙解開反綁的雙手,他立馬從嘴裡把襪子扯出來,衝進廁所,吐得一塌糊塗。等陳三筒緩過氣來,我們三個人才坐在了一起。雖然這傢伙明顯不服,但他還算有自知之明,不敢再招惹老貓。
“這深更半夜的,你跑我這兒來幹啥?”我問陳三筒。
“你說家裡來了客人,我就想過來看看?!?
“你以爲我表妹又來了是吧?”我不懷好意地問。
“那啥…結果卻是..是個爺們兒!”陳三筒說這句話有三種表情,分別是羞澀,憤怒和害怕。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陳三筒在我的朋友圈子裡算是一枚開心果,放蕩不羈,感情豐富,典型的性情中人。他很少認真,但是認起真來卻讓人有點害怕。
“笑個屁,老子來這裡是想說正事,你說內蒙古那地方一馬平川的,能有啥大斗子,無山無風水,無樹無陰陽,難道你不曉得?”陳三筒一本正經地說。
“我說三筒,你小子行啊,研究起風水來了!”
“給你說多少次了,叫三爺,三爺!也不知道就你這記性,你這智商,怎麼會有那麼漂亮的表妹!誒…”陳三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知道他是想在我這裡找回剛纔丟掉的面子。
“給你點暖風你就得瑟了?老子難道還騙你不成,如果這次上去沒撈到好處,我就把我表妹介紹給你!”我恩威並施,這傢伙就吃這一套。
“說話算數?”陳三筒精神抖擻。
到鄂爾多斯沒有火車,所以不得不選擇飛機。我不喜歡飛機是因爲害怕,在天空中始終沒有在地面踏實。人都應該相信報應,特別是與倒鬥這個行業沾上邊的人,之所以有鬼吹燈這個規矩,就是發自摸金校尉內心的恐懼。
常爺比我們早到,住所和裝備都已經辦好。住所並不理想,在郊區租了一間小房子,裝備倒是不錯,全是進口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