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是現在？”平復了情緒之後，金凌啞著嗓子問道。.

巫離一笑，“我以爲你會問我，爲什麼選你。”

“爲什麼？”金凌追問。

“因爲這一刻是個很特殊的節點，許多人的命軌在這個節點之後都被改變了，我必須在這個節點到來之前見到你。”

金凌拳頭緊握，巫離顯然不想回答第二個問題，“別人的命軌改變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想知道爲什麼要選我？爲什麼要干預我的人生？”

巫離停頓了片刻，嘴角始終保持著賞心悅目的弧度，“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命軌很奇特？”

金凌牙關緊咬，瞪視著巫離，可是她眼上覆著白布，或許根本就看不到她的憤怒。

說起自己的命軌，金凌只記得當初在巫蠱遺境，第一次看到寂寒淵時，他說自己有三條命軌，各不相同。

“你究竟是什麼來歷？”金凌問道，她現在雖然雙眼看得到巫離的存在，可是在神識中，金凌面對得彷彿是星辰大海，是整個浩瀚的宇宙。

巫離依舊不答，微微側耳傾聽，在她微小的動作下，金凌的聽覺也被放大，聽到南邊傳來激烈交戰的聲音，聽到有人在喊，“月姆大人你們快走，別管我。”

金凌心中一緊，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盛極必衰，在黃泉界，巫族也算是盛極了。”巫離幽幽道。

“巫族是你的部族，那都是你的子民，難道你就不打算管嗎？”金凌急聲道，心底有幾分衝動，想要過去看看，可是好不容易見到了巫離，她不想錯過這個弄清楚一切的機會。

“天道之下，哪裡有什麼我的子民，你的子民，萬物生靈，皆有定數，這也是天道的平衡之道。巫族擠壓了他人的生存空間，早晚都有一劫，這對巫族是劫難，對黃泉界其他人，卻是幸事。”

金凌嘲諷的笑道：“既然你要守著什麼平衡之道，又爲何要干預我的人生？我又是你拿來平衡什麼的棋子？”

“他們逃掉了呢，你的命軌果然奇特，和你命軌相交的節點總是會生奇妙的轉變。又死了不少人，我不是很喜歡污濁的天空。”

巫離話音一落，大片的烏雲滾滾而來，冰涼的雨水淅淅瀝瀝的下起來，‘嘩嘩’的雨聲將一切嘈雜遮蓋。

巫離站在雨中，卻沒有任何雨水沾在她身上，她就像一團飄渺的煙霧，被雨水直接穿透。

“你本有三條命軌，一條是金凌的，在她出生夭折時就斷了。另一條是巫凌的，那是我費盡心機設計好的，卻在金凌的命軌斷掉時也支離破碎了。還有一條是你的，正是你這條命軌，盤活了另外兩條，而那兩條遮蔽了天道的眼，讓你真正的命軌變得奇特起來。”

看著巫離說起設計她命軌時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金凌胸中鬱氣堆積，咬牙道：“所以呢，我沒有按照你設計的命軌活著嗎？”

巫離淡淡的笑道：“是，你的命軌像你的性格一樣強硬。所以你十三歲的時候，我用了點辦法將你送入了黃泉界，你知道嗎？若是你不去黃泉，此時此刻，你會成爲江九華的弟子，成爲陣靈老龜的主人，前途不可限量，你是真的很了不起。”

金凌心裡像綴著塊石頭，沉甸甸得讓她喘不上氣來，“你怎麼可以用這麼輕鬆的語氣說著我的人生！我是一個人，活生生有感情有思維的人，不是任由你買賣的牲口！！”

巫離笑容收斂起來，擡手扯下了覆在眼睛上的白布，任它被清風捲上天空，越飛越遠。

纖密的睫毛卷翹著微微扇動，巫離一點點掀起了眼皮，“我的眼中，萬物生靈，只不過是一條條縱橫交錯，粗細不一的命軌罷了。”

純黑的眼珠沒有丁點白，其中閃爍著點點微光，被各式各樣的線連接，金凌的目光在觸及到這雙眼的一霎那，身邊的景象立刻全都變了。

無盡的黑暗之中全都是縱橫交錯的線，密密麻麻理不出頭緒，一道道微光在上面快穿梭，這些紛亂的線會彼此相交，相交之後或原封不動的繼續往遠處延伸，或減少了數量變換了樣子，或者在接觸碰撞的那一刻就統統消失不見。

這就是巫離口中所謂的命軌嗎？就是這些線，決定著每一個人的一生嗎？

巫離出現在金凌身邊道：“我一生都在計算著每一條命軌的軌跡，推算他們走到終極時會給天道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你的十三歲，是一個重大的節點，如果你沒有去黃泉界，你的命軌會跟很多本不該與你相交的命軌碰撞，而那些本該被你影響的命軌卻脫離了掌控，最終，這些命軌將會是這樣。”

巫離說完，那些紛亂的線中心某個點上爆出刺眼的亮光，從那亮光中心開始，周圍的線開始消失，一條影響兩條，兩條影響四條，四條影響十六條，以此類推，最終所有的線在金凌眼前消失殆盡。

“你知道，這意味這什麼嗎？”巫離輕聲問。

這些是萬物生靈的命軌，全都消失，自然意味著整個天道的覆滅，想到此處，金凌笑得諷刺，“你以爲我傻嗎？我一個人就能覆滅整個天道？你到底在隱瞞什麼？”

巫離脣角漾起苦澀的笑意，“你相信這世上有凌駕於天道之上的命軌嗎？”

“信不信又怎樣？”金凌冷聲道，她感覺自己一直被巫離玩弄於鼓掌之間。

“你十三歲的節點之後，我設計的命軌雖然影響了你的主命軌，但你終究還是脫離了‘巫凌’那條命軌，所以現在，產生了另一個和你十三歲那個節點相當的節點。”

金凌戒備起來，沉聲問道：“所以你在這個時候出現，就是爲了再一次扭轉我的命運？”

巫離一揮手，周圍的景象消失，兩個人又回到了神樹下。

巫離的雙眼上重新蒙上白紗，幽幽道：“你的計劃很完美，魔界之行一切都會如你所願。你會搶在羅修之前消滅三大古魔，斷送魔君最後的生路，揭穿正氣宗的真面目，殺掉羅修扭轉你身份。然後藉助修真界的手滅掉魔帝和整個魔族，報了魔帝當年在你臉上留下刻印的仇。”

“這些，你全都會做到。你的命軌會迴歸你十三歲時的軌跡，你會成陣靈老龜的主人，繼承江九華的衣鉢，成爲當今陣道第一人，你確實是個很了不起的人。我從未見過能夠將自己命軌扭轉回去的人，你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