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竹子身上帶著屬於她這個年紀(jì)和身份的沉穩(wěn)，對金凌揭露她最大的軟肋表現(xiàn)得極其淡定，她微微笑了起來，眼角的細(xì)紋和雙眸中的滄桑交相輝映。
“是，這是我最大的困擾，可我要跟你說的卻不是這個。既然是打開天窗說亮話，那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坦誠回答。”
“你問。”
“你想殺掉魔君嗎？”天竹子認(rèn)真的問，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金凌，觀察她的反應(yīng)。
金凌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她的身份瞞不住天竹子，混沌黑蓮在她身上的事情也瞞不住天竹子，但她和狄亞羅的關(guān)係，除了羅修和她身邊親近的人，再無人知道。
天竹子看著她問道：“你當(dāng)真不知道混沌黑蓮的來和作用？”
金凌露出茫然的神色，天竹子瞇著眼，看不出她有作假的痕跡，幽幽嘆了氣，跟金凌講起混沌雙蓮孕育修真界和魔界之事。
“……黑蓮滅世，這是修真界一直都有的傳言，不管是不是真的，天道盟的人對此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
金凌雖然神色如常，內(nèi)心卻已掀起了驚濤駭浪，天竹子知道的遠(yuǎn)比她想象的要多，她清了清嗓子，問道：“這跟我想不想殺掉魔君有何關(guān)係？”
天竹子大抵已經(jīng)猜出金凌的態(tài)度，知道她賭對了。
想到這裡，天竹子挽起右臂的袖子，露出她略顯蒼老的皮膚，緊接著，金凌眼底的驚訝再也藏不住的冒出來。
濃黑的魔氣從天竹子手臂的孔竅中溢出，緩緩包裹在她小臂上，逐漸形成翻著冷光的堅硬鎧甲。
“你究竟是誰？”金凌渾身血液涌入雙腿，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處在戒備狀態(tài)。
天竹子收回手臂，一切恢復(fù)如常，神色黯然道：“我是半魔，魔族奴隸的後代。”
半魔，金凌上一次聽到這個詞是從羅修那裡，她以爲(wèi)這世上只存在羅修一個半魔，沒想到眼前的天竹子，竟然也是個半魔。
天竹子站起身來看著窗外清幽的山川，眉頭緊皺，泄露出她內(nèi)心的痛苦。
“我這一脈，從先祖開始就是半魔血脈，到現(xiàn)在也只不過剩下不到十個人還活著。因爲(wèi)先祖半魔的身份，所以纔得到逍遙散人的器重，還有你先前所說，我身上刻印和別人身上的不同，也是因爲(wèi)半魔血脈。”
“正因爲(wèi)有一半血脈相同，所以可以直接被尊上灌注魔氣提升修爲(wèi)，又因爲(wèi)是魔族奴隸的血脈，所以連突破這麼簡單的事情也需要得到主人的同意。命運如此，連選擇的權(quán)利都不曾給我，何其悲涼。”
“既然如此，你爲(wèi)何還一直將逍遙散人尊爲(wèi)尊上，聽你的口氣，你並不恨他。”金凌疑惑道。
天竹子轉(zhuǎn)身，很認(rèn)真的看著金凌道：“這正是我今日要跟你說的事情，尊上他並沒有錯，問題在魔君身上。”
金凌只覺得腦子越發(fā)亂了，天竹子將她的反應(yīng)看在眼裡，走過來坐下，耐心的解釋道：“半魔也會傳承魔族久遠(yuǎn)的部分記憶，所以我知道混沌黑蓮的蓮子是跟魔君一起出現(xiàn)在魔界的，魔界的人知道，只有魔君可以讓蓮子生長。因此，你若和魔君沒有關(guān)係，又如何能讓混沌黑蓮寄生在你身上？”
聽著天竹子的話，金凌感覺像抓住了線頭，順著這線頭梳理下去，所有奇怪的地方就會變得明朗。
天竹子等不及她自己想明白，繼續(xù)說道：“或許你知道，逍遙散人是魔君最特殊的分身，而這個特殊，是因爲(wèi)魔族的三大古魔，他奴役了三大古魔，吞噬了三大古魔的力量壯大自身，將自己送出了魔界。”
金凌訝然失色，這跟她所瞭解不一樣，明明是三大古魔培養(yǎng)了狄亞羅，聯(lián)手將他送出魔界，等待他迴歸，打開魔界的束縛。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史是由勝利者書寫，自然會美化很多部分，她所瞭解的魔界史，是在無垢將她困在山洞裡時，從那些魔物的魔晶中讀取出來的，並不全面。而天竹子接下來說的話，也印證的她的看法。
“魔君出現(xiàn)之前的魔族，並非現(xiàn)在的樣子，雖然和修真界有衝突，但都在可控的範(fàn)圍內(nèi)，維持著微妙的平衡，是魔君的野心毀了一切。他將邪惡的力量帶到了魔界，培養(yǎng)出了現(xiàn)在的魔物，以魔君爲(wèi)尊，只有殺戮的本性，喪失了一切理智，肆意奴役其他魔族的氏族，甚至自相殘殺。”
“這些暫且不說了，迴歸正題。魔君吞噬了三大古魔的力量之後離開魔界，但他無法消除三大古魔的意志，便在化神期時將這些對他不利的因素集中在了一個分身上，原本他是想消滅這個分身永絕後患的。”
“可惜他低估了三大古魔的意志，這個分身帶走了他半數(shù)的力量，滅了這個分身，就等於失去一半力量，魔君只好暫時放棄，想等他修爲(wèi)再精深些時再動手。沒想到這個分身非但從他手中逃脫，還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竹子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潤嗓子，“逍遙散人在修真界積蓄力量的初衷，其實並不是爲(wèi)了對付人類，而是爲(wèi)了消滅魔君，恢復(fù)魔界原本的秩序，這是三大古魔共同的願望。”
金凌也快速消化著天竹子說的話，片刻之後，金凌問道：“你告訴我這些，重點有又在哪裡？”
天竹子放下茶盞道：“我是想給你一個殺死魔君的機(jī)會。”
“什麼機(jī)會？”金凌不疾不徐的問道。
“魔君的力量來自於三大古魔，一定程度上來說，他們的生命是聯(lián)繫在一起的。而三大古魔還在魔界沉睡，若是天道盟這次促成重開黃泉界蕩魔的事情，魔界通路打開，只要你去魔界消滅三大古魔，魔君必死。”天竹子略顯激動道。
金凌看著天竹子，問道：“我不明白，你這麼費心費力，殺了魔君對你有什麼好處？”
“對半魔來說，要麼墮落成魔，要麼滅魔入道。唯有魔血之根的三大古魔消失，這一身魔血方可祛除。我才能夠成爲(wèi)正常的人，不再遮遮掩掩，坦坦蕩蕩的活在這修真界，問道求仙。”
“但這件事對我，乃至對整個修真界的人來說，都很難做到。但你不一樣，你有混沌黑蓮，你可是以滅掉三大古魔的。”
天竹子滿懷希冀的看著金凌，等待她表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