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毅面露鄙夷冷哼一聲，體內蟄伏的力量一下躁動起來，強大的氣息自他體內瞬間爆發，耀眼的紅光如戰神鎧甲一般籠罩在他的體外。

他猛地上前一步，對著迎面而來的水球惡狠狠的砸出一拳。

拳風籠罩之處，璀璨的紅芒將周圍流動的空氣全都禁錮，連此地沸騰的水行氣息都無法寸進，偏那水球如入無人之境，徑直撞上董毅的拳頭。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詭異的一幕吸引，唯有範天寧緊盯著金凌，注意到她特殊的陣器，以及在身側微微轉動的右手。

她在催動大陣，她終於要出招了！意識到這一點，範天寧莫名的激動，趕忙收回目光注視著場中。

“?！?

水球破裂的聲響引得所有人心頭一跳，緊接著一道道炙烈的紅芒，如同火蛇狂舞破繭而出，裡面巴掌大的漩渦蘊含著莫大的威力，使整個空間都發生扭曲，將周圍的一切都吸納其中，瘋狂的擠壓攪碎。

呼嘯的風聲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壓浩蕩四方，方圓百十里的水流甚至島嶼，被洶涌的力量拆解，向周圍掀飛。

巨大的碎石砸在範天寧佈下的結界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甚至砸出一道道裂紋，讓整個結界搖搖欲墜，讓天書院衆弟子駭然失色，即便是莫天瑤，看著眼前結界上蛛網一般的裂紋以及隕石雨般的碎石砸來，也不得不扣著護身法寶，以防萬一。

董毅的拳頭正對著那巴掌大的旋窩，面色慘白，眼中流露出萬分驚恐。他的一拳之力在撞破水球表面時就被裡面的漩渦迅猛的抽走，丁點不剩。

更令他膽戰心驚的是，裡面洶涌的力量全都是他自己的，是他先前一拳接著一拳打出的，全都被這詭異的水球吸收，存留在其中，此刻彙集一處統統爆發出來。

別人的力量有多大威力他或許難以瞭解，但是他自己的力量他再清楚不過，他剛纔出了不下百拳，每一拳都用足了十成力，此刻一起返還給他，以他的身軀根本無力承受。

漩渦中至強至剛的力量如山洪爆發，暴虐的能量涌動，勁風攪碎董毅飛舞的亂髮，他眼睜睜的看著漩渦不斷向前推進，他的整條右臂如同豆腐一樣被絞成粉末，渣都不剩。

“不！不——”董毅慘烈的嚎叫聲直衝雲霄，強大的吸力讓他連躲閃都不能。

金凌站在遠處，掌心飛蟻依舊不斷涌出，冷眼看著董毅半條胳膊被攪碎，她周身充滿了死亡的氣息，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這樣的她，令人毛骨悚然，令人膽戰心驚。

“姑娘手下留情！”

範天寧忽然大喝一聲，並指在空中劃出一道符文，點點金光如驕陽當空籠罩，猛地撞上吞噬董毅胳膊的漩渦。

“嘭”

一聲巨響，漩渦被金光阻撓減緩了吞噬的速度，範天寧見此雙眼一縮心中大驚，他的金光竟然也在被那漩渦逐漸吞噬，壯大自身，這究竟是什麼陣法，居然如此可怕！

那邊金凌已經停止催動大陣，但是漩渦依舊沒有消失的跡象，範天寧當機立斷，閃身來到董毅身邊擡手一揮，董毅整條右臂從肩下齊根斷裂，範天寧拖著他撤離到安全地帶。

金光一撤，漩渦宛如一道流星，向著遠處衝撞出去幾百丈距離，接連毀滅十幾座小島才轟然爆開，肆虐的力量流漸漸消散，狂風慢慢停歇，千嶼湖底出現一個巨大溝壑，水流正重新倒灌回來。

奔涌的水汽化作濛濛細雨緩緩灑落，驚懼交加的董毅被範天寧一點眉心才驟然清醒過來，右肩下的劇痛刺激著他的神經，他趕忙取出兩粒丹藥服下。

一粒緩解烈火丸的後遺癥，一粒療傷止血。

在範天寧的幫助下，董毅的身形逐漸恢復正常，但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原本烏黑的頭髮和鬍子變得花白，皮膚乾枯褶皺，像個半百的老頭一樣，了無生氣。

想起剛纔的情景，他心中一陣後怕，但是這次輸的，他心中服氣。

因爲他知道，金凌並不是以陣取巧，她的陣不復雜，只是藉助了他自身的力量打敗了他，就像他師父曾經問過他一句話，武聖牧庸若是和自己對戰，勝負可有定論？

這一次和金凌的對戰，讓他隱隱悟到一些東西，只是此刻還不明瞭，需要沉下心來仔細參悟。

但是有一點他今日算是被金凌提醒了，他的攻擊力和防禦力相差甚遠，一直以來他都在追求極致的力量卻忽視了自身的強度，所以面對自己力量的反擊，纔會輸得這麼慘烈。

範天寧見董毅失去一條胳膊卻並未惱怒或者憂憤，反而整個人沉靜下來，眼含欣賞的點了點頭，心想此子悟性和能力都是上佳，若是加以培養，日後定是一方梟雄。

而打敗了他的金凌，範天寧心中動了惜材之心。

她所用之陣相當精巧，內中玄妙他此時也才參透一二，大抵知道這是一種將水的屬性運用到極致的陣。

自古有言，水納萬物，故而此陣可以將董毅的力量吸收，除此之外，水還有一種特性，便是遇強則強。如同海中之浪，一浪更比一浪高，這是一種力量的積攢。

在天書院中，九成九的水行陣法都是幻陣或者困陣，此類水行殺陣實屬少見。

範天寧瞇起眼睛看金凌泰然自若的盤坐在湖邊，一點也不像經歷過一場生死大戰的樣子。而且剛纔的戰鬥過程中，一直被壓著打，又屢次被莫天瑤挑釁而不動怒，依舊沉穩的按照自己的步調走，可見她心性堅韌。

再有，範天寧想起她與董毅對戰之前正在學陣，而被董毅險些擊潰大陣之後，她能鎮靜的修復大陣，並且之後大陣比之前更加穩定。

用一個才學會的大陣贏了服用烈火丸的武道高手，此女絕對是個陣道奇才，此等人才，應當引入天書院纔對。

想到這裡，範天寧閃身來到金凌面前，也不擺元嬰前輩的架子，謙遜道：“不知東雲雪姑娘可願爲此次陣道向武道的挑戰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