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章)以純迷惑,“你不是說請我喝嗎?”
丁鯨擺手,一臉無辜,“是請你喝啊,不過是阮朗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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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晉站在光影處,阮朗抱著吉他在調音,旁邊的秦懷蓉換了一身緊身衣,以純抖了抖,走到懷蓉面前,道:“你不冷啊。”
懷蓉神秘地說:“一會兒就要大流汗了。”
以純頭一懵,“跳鋼管舞的是你?!”
沒等懷蓉開口回答,阮朗先笑開了,懷蓉一個鐵砂掌打過去,“笑個屁啊,我本來就準備上臺,不過不是跳,只是跑個小腿兒。”講到後面,越來越小聲。
這下不只阮朗,連周晉和以純也不禁微笑。周晉拉住以純,低低道:“你剛在哪兒呢,我一回頭沒見到你,嚇我一跳。”
“我以爲你們有事要商量,所以先找個位置等你們。”
周晉嘆氣在以純的頭上拍了拍,“傻瓜。”
將近四點跳鋼管舞的女郎纔到,她穿了一件鏤空的白色羽毛裝,以純看不清楚她的樣子,倒是她臉上貼的亮片,極爲閃光。
以純第一次看這樣的舞蹈,就兩根鋼管,一個人在其中的翻滾跳躍,姿態無比嬌媚華美,似乎那人身上每個細胞都會動,連頭髮都像有了生命。以純看得眼睛都不會眨了,一直盯著臺上那個不斷飛舞的人影,直到她跳完一段下臺,以純才鬆了口氣,看著周晉道:“好強啊…..”
周晉伸手揉揉以純的頭髮,輕笑。
“她叫什麼名字?”以純問。
周晉皺皺眉,“好像叫蘇蘇。不過都是化名,真名沒人知道。”
“哦。”以純想起以潔在酒吧駐唱時用的也是化名,便見怪不怪,接著感嘆,“她跳得真好。”
周晉輕笑,“她是有真本事。不過,她只是臨時的。”
“啊?”
“她只是替人跳一個月,所以見到的機會不多。”
以純先是皺著眉,後來卻又笑道:“她這樣的舞技在這裡跳也太浪費了,而且這種地方……”以純打量四周,“不太適合她。”
周晉笑笑,擡手撫了撫她的額頭,溫和地問:“還不困嗎?要不要回家?”
“……她還跳嗎?”以純遲疑地問。
“不跳了,她每次來都是凌晨離開。”周晉看看手錶,“現在將近六點了。”
以純聽她不跳了,像怕來不及說明自己很困一般,急忙打了個呵欠,把自己半個身體趴到周晉的腿上,“困了,困了,回吧。”
周晉輕輕笑了,拍拍以純的背,“起來吧。”
以純極少熬夜,能撐那麼久完全是蘇蘇的舞蹈太吸引人,並不表示她不累。所以她一爬上車,臉一靠上那個熟悉的背部,閉上眼不過幾分鐘就睡著了。
醒來時已是下午,周晉正靠在窗臺邊上喝水,也許是剛下過雪的關係,天竟放出一絲晴,微風吹著薄薄的窗簾,周晉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爾低低一笑,燦爛光彩染得眼底眉梢處處皆是,竟似是比外面的陽光還要奪目幾分。
以純靜靜瞧著,心中某個地方被觸動,溫柔得連心都有了幾分酸意。
“喂,我餓啦。”她趴在牀上對坐在窗臺旁的人說。
“早知道你醒了。”周晉站起身,在以純的臉上輕輕吻了吻,“想吃什麼?”
以純翻個身,“唔,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沒睡?”這一大句話說出來,以純才覺得不對勁,聲音像被車碾過一樣,破碎乾枯。
“怎麼了?口渴?”周晉忙去倒水。
以純連著吞了幾次口水,覺得喉嚨裡像什麼穿透過一樣難受,“不是口渴,喉嚨痛,可能是吸多了煙後來又受了點涼。沒事兒,睡一覺就好了。”
周晉把水遞給她,又撫了撫她的額頭,皺眉,“好像有點燙……要不要去醫院?”覺得還是不行,一定得去醫院才行,把以純的外套扔到牀上,“跟我去醫院。”
以純皺眉,“不用吧,這點小病。”
周晉眼一橫,“你什麼時候得過小病!耳朵,腳傷,後來胃出血……哪次是小病?起來,跟我去醫院。”
“真的是小病,我不過有點香菸過敏,吸過二手菸後第二天喉嚨就會痛,真沒什麼大事……”
周晉打斷她,“過敏也有大小,還是去看看吧,而且你還發燒。快起來。多穿件外套。”周晉又從衣櫥裡拿了件大大的外套扔到牀上,“我到外面等你,今天要好好檢查一下,看你有多不愛護自己。”
其實以純哪裡有這麼嬌貴,平時生個病什麼的鄉下孩子也都是挨挨就過去,不是大病根本沒人上醫院,但如果真是大病也不見得有錢進醫院,所以在大家眼裡,醫院就是一個和教堂一樣的地方,感覺很聖潔,教堂是沒有信仰進了覺得唐突,而醫院卻因爲沒有錢而不敢進。
以純大概就是在汽車上時被薰了,當時沒發現,後來又整整鬧了一夜,後來坐那麼遠的摩托吹了風,回家後累得不行,倒牀就睡,那點不舒服早被忽略過去了,睡一覺起來開口,才發現喉嚨竟是說不出的難受,似有千萬條小蟲在爬,吸著她喉嚨裡面所有的液體,很乾,卻又咳不出來。
喉嚨一痛,以純就想起那雙老鼠似的小眼睛,不由得想起她對周晉的諂媚,握住外套的手不由得緊了幾分,指骨突出來,指甲因爲手太用力而泛出不正常的粉紅……
“咚咚咚……”周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還不快點。”
“哦,就來。”以純回過神,忙應道。
她擡起剛纔握得死緊的手,手心有幾點指甲的痕跡,不由苦笑——人都不認識,怎麼記得那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