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意外地轉頭看著野人,此刻他看面前的人已經不再覺得這個人是不久前曾經爲了偷東西不惜想要殺人滅口的人了。
猶豫了一下,夏日真有些不想爲了這些事情惹麻煩,皺眉道:“或許對於你來說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對於我來說,我的未來和你不一樣,如果你想要留在這裡就留在這裡好了,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回去。”
警告到這,少年收回目光繼續向原本來的方向走去。
野人有幾分無奈,眼看夏日就要消失在自己視線中,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叫道:“不用去了!那扇門不會在那裡的!門一旦出現,就會被北科人帶走,我就是因爲這點所有才在這裡困了五年!”
“你認爲我會相信一個幾乎殺了我的小偷嗎?”夏日掃了對方一眼,嘴角帶上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讓追趕少年的衆人如沐春風,可野人卻被那話說的心裡發虛,他感到從少年身邊正散發著一股子冷意,讓他覺得那是笑裡藏刀。
心中有著一份不甘與內疚浮上野人心頭,他氣得一跺腳,哼道:“你若是不相信就去看看吧!”
夏日扯著笑靨沒有回答,面具遮掩了他大半張臉,也無法看清他的全貌,但他看到他的笑容,讓野人感到對方的笑容是那樣刺眼與譏諷,不由側開目光,心中憤憤。
可夏日此刻卻已經沒有記恨對方的想法了,若說前面那一句,不過是因爲野人的轉變太過突然,對於對方可能是過了五年,但是對他夏日來說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他實在無法相信對方,只好先試探試探了。沒想到居然效果奇佳,幾句話就將對方氣得幾乎咬牙切齒,讓少年心中卸下了一些警惕,對於野人的話也信了大半。
畢竟想要僞裝欺騙自己的話,就不會彆氣得暴跳如雷了,應該會採用更加容易讓自己信服的方法來欺騙自己就好了。
果然,正如野人所說,夏日記憶中那扇門已經已經不再原本的位置,地面還留著一串長長的方形的足跡。地上還有這兩個深深的孔洞,似乎那門是被強行拆卸下來。
野人看得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他狠狠地握緊拳頭怒道:“又是這個手法!”
反觀夏日,這個少年的臉上並沒有野人那般的激動,他的臉上浮現慣有的冷笑,轉身道:“說說北科人的事情吧!我要去搶回我的東西。”
少年的鎮定遠遠出乎了野人的預料,他張了張嘴,憋出一句疑惑:“爲什麼……你一點也不緊張?一定都不慌亂?”
夏日兩手一攤,笑得十分不懷好意:“因爲除了我之外,不管是什麼人都休想打開那扇門。”說到這,不等野人說話,他斜睨著對方撇嘴道:“不過像你這樣被我從外面帶到裡面去的人想要出去就是一個例外了,不過也因爲你沒有獲得我的許可就這樣出去了,所以也早就了你我之間的時差相隔五年。”
野人總感覺夏日的話似乎正在指桑罵槐,垂著眼瞼什麼話也不再說,默默地跟在夏日身邊往前走。可沒走幾步,屍山後的廝殺聲讓他的心一緊,驚慌失措地就向著前方跑去。
一股子血腥味已經無法隔絕地傳入了夏日鼻子之中,少年的眉頭皺了皺,緊跟其後追了進去。當他站在屍山後,面前的一幕讓他發愣。
在他的面前,一羣龐大的機器人正虐殺著面前獨眼們,將對方殺死後,拖著屍體向回走,金屬拼湊的身體之中發出了興奮的笑聲,有的抓住一名獨眼,拎起對方剝下了對方的衣服,將手從對方的**直接穿過了那具掙扎的軀體;
有的將逃跑的孩子的兩條腿砍下,在對方沒爬一步時,就會削下對方的一塊肉,並像個找到十分好玩的玩具的孩子一般開心地笑著;
有的將女性獨眼的燒著,看著在火中慘叫著的女性,它們跳著舞;有的放幹獨眼的血,折磨著獨眼卻不讓它們輕易的死去;有的挖出了獨眼那唯一的紅眼,一點點的拔下了對方的舌頭……
慘叫聲不絕於耳,衝入戰場的野人根本就無法阻止,血從那眼眶之中溢了出來在,壓抑地發出了撕心裂肺的狂吼。
聽著夏日一陣心顫,而身後有一個機器人發現了少年,雀躍地向將手抓向對方的頭髮,可還沒有靠近,它看到一個白生生的手掌壓下,隨後,它便永遠地躺下了。
夏日的臉十分的冷漠,拎起了那隻機器人高高舉起,向著戰場之中的機器人羣揮去。在下一刻,野人眼睜睜看著一道黑影從側方閃過,連同他面前的機器人一同消失了。
而那位置的地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裂口,就像是被什麼剷出來的,目光下意思地向著那個方向看去,就見一堆破銅爛鐵堆成了一個金屬小山。
回頭就看到夏日目光如炬,向他撲過來的機器人除了一隻外殼通紅的,其他的紛紛渾身顫抖個不停,最後冒出了青煙,無力地摔在了地上。
唯一的倖存者連連向後退,終究卻被夏日抓住了腦袋拎了起來扯掉了其四肢,將它丟在地上,一聲不吭地從身後的揹包中取出了一臺十分老式的筆記本電腦,連接了機器人的大腦,纖細修長的手指就像在彈琴般快速而優雅地敲擊著鍵盤。
當他停下來的時候,那臺機器人也完全不再動彈。
當他重新將電腦收入揹包,他擡頭看向了野人,望著地上那些屍體,心中竟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眺望著就在十來步遠的男子,背過身去:“將它們火葬了吧!”
野人悲哀地抱起了那具渾身被燒得漆黑的女性獨眼,血已經完全染紅了衣服,悲傷的氣氛在這羣獨眼的生物之中蔓延著,卻在這時,一道怯生生的聲音從一間石屋中傳出:“爸爸……爸爸……怎麼了?大家怎麼了?”
那聲音說得是天陸語,夏日有些吃驚,在這羣獨眼中,第一次聽到那樣稚嫩的聲音,回頭看去,就見一名紅髮的男孩從石頭組成的屋子中爬了出來,他擁有著一雙灰紅色的眼睛,但他的眼睛茫然地睜著,踉踉蹌蹌地摸著地面試圖找尋什麼。
他的年紀似乎已經十歲左右,並不像族人那樣有著一張巨大的嘴,而是小小的有些像女孩,他神情緊張,盲目地向著伸出手,聲音也忍不住打了起來:“爸爸!媽媽!你們在哪?別丟下昱脣一個人啊!”
野人看得心痛又小心地將懷中的女性獨眼抱了起來,走到那孩子身邊,張了半天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最終將懷中的女性推到了那孩子手中,沙啞著嗓子道:“昱脣……你媽媽睡著了,千萬不要吵醒她……等爸爸回來……”
說著,他的鼻頭紅紅的,摸了摸那少年的腦袋,就像離開。
少年突然不安起來,他一把抓住了野人的手,慌張道:“爸爸?爸爸你要去哪裡?”
夏日看著那少年的樣子,那身影與那時候的自己重疊在了一起,也是那樣的無助與茫然,但是這個少年很幸運,至少他不同看著自己母親的屍體,不用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不用眼睜睜地看著弟弟或者妹妹在自己面前消失……
野人心疼地看著那孩子,最終還是忍不住一把將那孩子的手甩開,側開了腦袋冷聲道:“聽話!乖乖在這裡等著爸爸回來!”
“爸爸——!”少年大叫了一聲,伸手亂抓著,可野人已經來到了夏日身邊,決然地問道:“小少爺,你已經知道北科人的巢穴在哪裡了吧?帶我一起去!”
夏日望著他一愣,看向那孩子:“那個孩子……”
野人握緊拳頭咬牙道:“那是我兒子,或許是因爲異族的結合,所以他成長得特別怪異……小少爺,如果……”
不給他說完,夏日便揮手打斷道:“我不能給你保證,你的事情你自己處理好,聽著,我最討厭丟拋妻棄子的人,你最好別讓我討厭你!”
野人一愣,看著夏日的表情不解中帶著一抹驚駭。
倖存的獨眼們紛紛舉著自己的武器站了起來,獨目中有著與野人相同的光芒,看到這一切,夏日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原來,生命的脆弱永遠比不上心靈上的傷痛,那被仇恨矇蔽的眼睛是那樣的熟悉,當年的自己,是不是也是呆著自己的目光活下來的?不是復仇……就是死亡嗎?難道就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深吸了一口氣,夏日掃視了在場所有獨眼一眼,漠然道:“我不需要累贅!你們如果跟著我,只會別我憑添麻煩,滾回你們的窩等著消息,我只需要同類的幫助!”
所有獨眼的神情變得難以置信,有些不忿,有些慌張,有些不知進退,冥頑不靈。
只是,當夏日向後一揮手,將身後那巨大的屍山點燃的時候,所有的獨眼都驚恐地向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