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暮芽絲毫沒有發現夏日的存在,不悅地瞥了童刑一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童刑正看著夏日向著半空打了一個手勢,做了一個嘴型,看著童刑頓時哭笑不得,他道:“我眼睛倒是沒有瞎,要怪就怪你自己這麼晚跑到這裡來,我救你從舊都回新都不是爲了來聽你的責罵,你若是不喜歡,那就當今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吧!”
說完,童刑心中忐忑,這可不是他說的,他不過是按照夏日的嘴型代替了他回答,他不知道暮芽會做出什麼反應,但他相信那麼幾句話一定會得罪了面前這個一臉煞氣的少年。
但事情卻沒有照著童刑想象中的走,暮芽聽完他的話,愣了愣,竟然十分老實地道歉道:“多謝你的幫忙,今日之事我會記住,將來必定會回報你,不過現在不是時候,我還有事,先走了!”
童刑訝異地看著暮芽遠處的身影張了張嘴,半晌才轉身對夏日匿藏的方向問道:“你早知道他會這樣?”
“……她性格本來就直爽,愛恨分明,和她相處久了就知道了,不過他自己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毕娜粘聊似蹋肫鹉貉磕菑垙暸び譀]有什麼心機的天然性格,不禁笑出聲。
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摸索地向童刑聲音所在的方向微微躬身道謝道:“正如剛纔我同伴說的那樣,童刑先生,今天多謝了!”
童刑不好意思地撓著下巴笑道:“別……別客氣,我不過是做分內之事罷了,還有……你也別叫我先生了,我聽著彆扭!”他又想起夏日的眼睛,擔心地問道:“朋友,你的眼睛……”
夏日隨意地擺擺手無所謂地笑道:“沒事兒,現在醫學什麼東西治不好?不過是眼睛暫時看不見了,去做個手術就好了……”
話雖這樣說……夏日此刻已經隱約可見對方的模子,就是看得不真切。
而夏日的話,說到這,突然戛然而止,童刑身後的那高大身影讓少倆忍不住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又向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錯覺?絕對是錯覺啊!
見夏日瞠目結舌的樣子,童刑微微疑惑,一邊轉頭一邊問道:“朋友,你眼睛恢復……呃?!”他同樣說不出話來,此刻在他身後,一個二米五以上的高大黑影遮住了兩名少年所能看到的月光,正像個小山似的形成了一大片的陰影。
巨漢渾身長滿的灰色的長毛,長著又長又大的鼻子,大張著嘴,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尖尖長長的耳朵似乎有些像狼,卻又比較像人。
金色的眼睛中心是黑色的一條豎線,隱約似聽到有誰說話的聲音時,向兩人看了過來。
夏日感到視線恢復不少,對方的模樣也漸漸在他眼前變得清晰起來,心中不由地一突,莫名其妙地感覺對方的樣子似曾相識。
這個人是……
夏日蹙眉思忖著,巨漢已經張開了口,尖利的獠牙寒森森的,讓人不寒而慄。令人意外的是,明明如此恐怖的存在,夏日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相反忍不住向前伸出手去。
童刑見狀大驚,在那巨掌揮下之前,一把將夏日推倒在了地上,那利爪擦過他的手臂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傷痕,可他絲毫不在意,拎起夏日就退後了幾步,警惕地擋在了夏日面前。
此刻夏日才注意到,童刑看來十七歲左右的年紀,一頭棕黑色的頭髮似乎是天然的,端正的五官,眉目清秀,一雙墨色的劍眉卻帶著穩重與冷靜。
他的眉頭皺著,但是那樣子看來並不是在擔心著自己的傷勢,而是其他的某些事情。
夏日看了童刑受傷的地方一眼,有些不自在起來,自己的魯莽害得這位年紀稍大的朋友受了傷,也不知道著傷勢能支持多長的時間,他明白,如果失血過多的話,照樣會死人。
只是……或許因爲天色太暗,夏日並沒有看清童刑手上的傷勢有多麼嚴重??晒馐谴丝棠抗馑?,他並沒有看到血液流出,難道……真的和傳言中的一樣嗎?
“吼……吼吼!弄——”巨漢注視著夏日,在原地打量了半晌,才光瘋狂地大吼起來,那怪聲聽得夏日與童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好在此刻站在這裡的兩名少年都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孩子,越是如此,兩人的大腦就越是冷靜了下來。
夏日的腦子中甚至冒出了一個更古怪地想法,他咧嘴道:“那位仁兄……還不會是因爲吸收了日月精華而變異成了這幅模樣吧?”
童刑雖不信什麼牛鬼蛇神,可這會兒……由於太過於震驚,又被夏日那話一帶,他竟然條件反射地點頭回答道:“好像……是有那麼一點?”
這叫有那麼一點嗎?夏日心中有些腹誹,但想起這話題好像就是他本人帶出來了,不禁苦笑,聳著肩問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看那位仁兄的架勢……好像暫時沒有攻擊我們的意圖?。恐皇撬窍购鷣y叫……還真是有夠嚇人的……”
“你真覺得那是隨便叫叫那麼簡單嗎?”童刑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畢竟從來沒有遇到這般古怪的……人類?存在,兩人都不知如何應付了,特別是在對方奇異的氣場壓迫下,讓兩名少年渾身都動彈不得了。
巨漢似乎有著高智商,料定兩人無法動彈,悶悶地哼哼著,邁著大步向著兩人走來,在距離兩人不遠的地方,他停了下來,伸出他那粗長的手臂向著夏日的後衣領子抓了過來。
眼看夏日即將被對方抓住,他不禁用力咬破了嘴脣,鮮血流出,疼痛讓他頓時冷靜了幾分,目光一凝,看對方目標似乎正是自己,隨手橫地一揮,將那童刑揮得向右側摔去。
而他自己則隨著那力道將重心向著左側一歪,在即將倒下之際,左腳猛地向左側邁出一步,擡起右腳,一個優秀的街舞步子,卻暗藏殺機地踢向巨漢。
可惜兩人比例相差太過明顯,夏日那腳踢在巨漢身上不痛不癢,還被那巨漢反手給抓了個正著!
巨漢一把拎起了夏日,將他頭朝下拎到了自己腦袋前輕輕地嗅了嗅,張嘴含糊地叫道:“弄……籠……我……”
夏日被他的行爲弄得稀裡糊塗的,瞪眼看著對方喝道:“欸!大塊頭!你到底在這裡嘰嘰咕咕地說些什麼?要是想要找什麼,能不能不要用這麼過激的行爲???很不禮貌??!”
巨漢聽懂了他的話,將他緩緩放了下來,指著自己的胸口咋咋呼呼地說了些什麼,又指向了夏日,巨大的手中戳了戳少年的胸口,險些將他戳得摔在地上。
對方的話……夏日是聽不懂,但是他想表達的意思,夏日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明白了。
巨漢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人,那個人帶走了他十分重要的東西,他跟隨者那個人從很遠的地方來到了這裡,可前兩日,他跟丟了那個人,結果一直彷徨在舊都廢墟,直到看到那根繩子,他就不由地隨著那根繩子爬了上來,沒想到城牆之外,居然是別有洞天!
而在夏日的身上,巨漢嗅到了那個人的味道,可那味道……似乎並不是那人僞裝出來的,爲什麼卻有著那樣濃厚的感覺?
夏日撓了撓腦袋,他不清楚對方是不是聽得懂他說得話,思索了片刻,搖頭道:“抱歉,我並不知道你說得那個人是什麼人,或許他已經離開這裡了?”
巨漢卻不悅地低低吼叫著,一旁的童刑已經平靜下來了,見這一人一獸聊得熱火朝天,不禁好奇地湊了過來,可對於巨漢的話……他可是無論如何去聽,都聽不懂??!
而每次巨漢停止說話的時候,夏日總會想上一想,才悠悠回答對方,這會兒,他正說著:“你是說……這幾天你都能感覺到那個人的氣息,偏偏在幾個小時前,那股氣息消失了?”
巨漢重重地點了點頭,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炯炯地盯著夏日,似乎想要通過他的口來解釋事情的古怪性。
如果不是巨漢說,一直都能在舊都廢墟感受到一個人的氣息,夏日便會想到暮芽。但那女孩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新都,沒有在舊都廢墟露營,這樣說來,就不可能是她。
可爲什麼……巨漢會從自己身上感覺到他說尋找的人的氣息?他夏日接到最大的任務時,也沒有出過差?。?
見夏日越想越茫然,巨漢明白了,這小子,根本就什麼也不知道?。?
他失望地垂下了眼瞼,看得一旁的童刑驚奇不已,這可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別多!
看似平凡的少年居然是一名語言的高手,紅髮少年在舊都轉悠幾個小時,居然沒有絲毫的傷害,現在好了,面目猙獰的狼人巨漢居然是個好人?或者說,這其實還是個老實人?!這未免也太過與衆不同了吧!
好在那童刑本就聰明異常,光是聽夏日在說,他就隱約猜到了什麼,猶豫了片刻問道:“你們所說的那氣息的主人……會不會只是一件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