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聯邦內的和平和暗涌
薔薇聯邦，四葉晶星域。
瑪夏，伊諾兒，等其他幾位南部星區的歌姬齊聚在灰色塵晶的總部。
“也就是說，緹蘭目前流落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可能是當時駕駛的機甲墜落在某個星球，無法重新返航，是嗎？”伊諾兒一手輕放在座椅扶手上，另一隻手橫在身前，翠色的輕紗衣袖半掩前身。
“是這樣的，伊諾兒小姐。”灰色塵晶的技術首席回答，會議室裡還有不少身著同樣制服的灰色塵晶成員。
“我們知道這樣的消息，有些讓人難以置信，但赫希婭小姐確實還存在於銀河某處，也希望能獲得幾位歌姬小姐的協助。”
六位歌姬此刻神態各異，她們倒不是懷疑灰色塵晶的人員說謊，畢竟作爲歌姬與赫希婭那種微弱隱約的聯繫，並沒有斷絕，這表明對方肯定沒死。
但赫希婭失落在某個孤立無人的星球，確也是事實，如果沒有外力協助，想重新返回太空，甚至超光速脫離當地的星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那相對於從頭開始發展漫長的科技和工業鏈，而且許多技術細節的坎坷，即便赫希婭墜落時機甲上有全部的資料，挨個實現也要花漫長時間。
這還是有大量人口協助的情況，但最有可能的是，赫希婭目前流落的星球並沒有人，這意味著她即便在星球上沉睡數百年，都等不到能返回聯邦的那一天。
本來，以赫希婭的實力，已經將幾人折服，願意以她爲核心，聚攏南部各個星域的力量，但如今知曉現狀，其中幾人又有一些心思流轉。
對於這個情況，瑪夏有所覺察，她首先表態。
“既然如此，我們自然會全力支持尋回赫希婭小姐，你們若有需要幫助協力的地方，可以直接開口。”
“感謝瑪夏小姐……”之後技術官首席開始闡述遇上的難題，以及需要空間技術和艾竭卡網絡空間技術積累深厚的企業協助。
“這些問題麼……你們將需要的具體請求整理，之後發給我們，我們作爲中間人去和那些企業談判。”瑪夏想了想，如此回答，歌姬在各自星域的影響還是很大的，那些企業一般不會拒絕。
“如此，麻煩各位歌姬小姐了。“之後灰色塵晶的人員將資料芯片遞給六位歌姬。
拿到芯片的幾人表態會盡力協助，之後會議散去，各自離開。
會議室再次空蕩蕩，幾名灰色塵晶的高層依舊坐在房間討論。
“雖然口頭答應了，那幾位歌姬會盡全力協助嗎？”一名個子偏矮的委員開口。
“我們不清楚赫希婭小姐和她們到底達成了怎樣的聯盟關係，但根據赫希婭小姐臨走前的交代，應該是能信任，尤其是瑪夏小姐。”
“瑪夏小姐的品性有目共睹，但其他幾位，我可是不太放心，尤其那位向錢看齊的雅赫摩斯小姐，捷卡琳和穆亞瓦蒂兩位與赫希婭小姐的關係也不是那麼的親近。”
“目前也只能如此了，盡力爲之，但另一個好消息是‘時之種研究所’表示會全力協助我們找回赫希婭小姐。”
“他們背後是‘愛麗絲的懷錶匠’和‘孤升之星’兩大巨型企業，有著很強的實力。”
“之所以如此熱情，是因爲赫希婭小姐失蹤前就是駕駛的他們研究所的機甲，這消息要是爆出去，兩家巨企可擔不起這種責任，所以他們很是上心。”
“下週他們研究所的技術人員就會抵達四葉晶星域，但據說審判庭的人這次也會隨同到來。”
“審判庭那邊知曉赫希婭小姐失蹤的消息了嗎？”其中一人聽到審判庭，有些擔憂。
“是的，只是前段時間聯邦發生太多事了，他們這會才抽出精力來處理。”
“那也是能理解，誰能想到誰都不看好的西部聯軍艦隊居然接連戰勝了聯邦中央議會的兩大主力艦隊，逼迫議會解散重選，並承認他們的獨立。”
“這兩個月來，不知道多少人事後分析討論，最後結論是，過往的中央議會太過傲慢和貪婪了，以至於錯過種種解決危機的時間和手段。”
“如果在叛亂時，聯邦中央有日曜級的歌姬坐鎮，統一整個議會的意見聲音，同時掌控金焰之花大聖堂的意志，那第五艦隊和第六艦隊遠不是這麼輕鬆就能擊敗的，同時有了高度統一的民意，上下齊心，即便第三艦隊和第四艦隊也能調動指揮，那個時候西部聯軍根本毫無勝算。”
“但現在這個狀況，誰有威望調動第三艦隊，第四艦隊？這兩隻有著神聖使命的艦隊，除非你是有大義之名，或者威望極高，纔將讓他們駛離駐紮的星域。”
‘說到大義，恐怕也就是漆黑太陽的復興升起，他們纔會開拔出航吧。’其中一名委員想了想。
“對於這兩支艦隊而言，人類文明本身要高於聯邦體制的存在與否，而他們也會最大限度的保存實力，以防有漆黑太陽死灰復燃時，人類文明沒有可以鎮壓的力量。”
“算了，不說這些已經過去的事了，目前中央星域那邊有傳來消息嗎？據說目前議會裡中央派和地方派鬥爭的很厲害。”
“是的，因爲新的規則裡，按照各個星域的人口和整體實力出任議員，這讓過去發言權較低的地方星域政府獲得了不少席位，也是因此，這幾個月來，全是清算聲討過往中央議會對地方星域的剝削和壓制。”
“看樣子是，目前地方派系形成了鬆散的聯盟，對抗中央星域的權威，將過往的一些權力收回地方。”
“從個人情感上，我當然支持，畢竟以前有太多不公平的規則和政策，資源總是偏向中央星域，但我也是學過政治和歷史，感覺這樣下去，聯邦遲早四分五裂，那個時候指不定又有多少人懷念起以前的好來。”他自嘲的笑了笑。
“民衆有他們真實的渴望需求，但民衆也是容易被盲目鼓動的，大多數只想著今天過好就行，至於未來結果如何，會承擔什麼代價，很多人都不願意聽和想。”
“你這是拿聖人標準要求普通人，肯定是失望的。”
“我是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目前聯邦雖說大致和平，可依我看，許多裂痕就是在這種和平的表象下慢慢積累的。”
“從中央星域那裡爭奪回權力後，這些各地的星域政府，真的會友好協作，相互理解，共同進退嗎？”
“不是我生性悲觀，而是我知道，絕大部分人都是自私和逐利的，如果沒有穩健強大的秩序規訓，人類很容易墮落到和動物一樣，相互迫害和撕殺。”
“人人痛恨暴君，可又有人不時懷念那些強大而獨裁的暴君。”
“因爲有那樣的暴君在，起碼大家都是一樣受苦，且還有秩序，而不是現在這般，自己被單方面欺凌壓迫。”
“懷念赫希婭小姐在的日子，雖說赫希婭小姐看著總是有些年幼，但她近幾年來，氣質越發穩定靜謐了，有她在，不管做什麼事，大家都感覺很踏實，不用擔心什麼。”
“怎麼，現在是有些患得患失嗎？”其中一名委員笑了笑。
“沒錯，我還好，但我最近和幾名下屬談話，他們都有類似的感覺。”
“你知道嗎，人其實是不討厭努力和奮鬥的，討厭的是努力沒有回報，奮鬥後的果實被別人搶走，因此躊躇徘徊。”
“有赫希婭小姐在，企業裡沒誰敢胡亂謊報，還有欺瞞邀功，大家只需安心把交代的任務做好即可。”
“但現在嘛，你說你做了很多，功勞很大，誰來判定認可，然後各個部門又爲了經費，不斷誇大自己所在項目的重要和需求，即便你不想爭，你手下的人也會鼓動你去爭，因爲經費下來，他們也會受益。”
“誰都想佔便宜，誰都不想成爲犧牲品，於是只能盡力爭取利益，這樣的情況下，如果作爲上司無法分辨其中真實的需求和各個項目具體的重要與否，很容易被表象帶偏，之後做出錯誤的決斷。”
“公司尚且如此，國家更是如此，各個星域政府肯定都會向著自己，他們會體諒周邊星域和聯邦其他地區的困難嗎？不會的，你是當地人民選上來的，自然要爲當地星域謀利，沒有義務，也沒有必要關心其他星域的得失。”
“疏離的裂痕逐漸擴大，最後就是各個星域的獨立和國家分裂。”
“你說的有些悲觀極端了。”另外一名委員開口。
“能當上星域總督和高官的人，不至於如此短視，他們還是知道聯合合作的好處的，至少還會有某種鬆散的聯盟存在。”
“不過就像你說的，情況確實在慢慢惡化，只不過目前尚未顯化。”
“唉……”
作爲巨型企業，其實是不希望聯邦分裂的，因爲這意味著各種戰爭和混亂，他們的產業也將被撕裂成一個個碎片，無法再維持過去的體量。
“希望赫希婭小姐能早點歸來。”會議臨近末尾，衆人如此祈禱。
…………
當薔薇聯邦處於表面穩定，但內裡暗雲翻涌的階段時，銀河系內的某顆不知名星球上，被衆人懷念的這位少女正坐在搖晃的馬車內，靠在草垛上午睡休息。
黑色綢緞般的長髮散落在淺黃的稻草裡，和那黑色的長裙搭配，依舊有著常人難及的動人美麗。
修長的雙腿包裹著較厚的長襪，這樣不僅保暖，坐在稻草跺裡也不會扎刺腿部，每當馬車碾過路上的小石子和雜草時，發生輕微的顛簸，少女那弓起的腿也微微搖晃，不過這並沒有讓赫希婭從安睡的夢中醒來，她已經習慣這樣不平的道路環境。
傍晚，些許蜻蜓低低飛過天空，有的落在草尖，有的停在馬車的稻草上，紅色和翠色的蜻蜓彎動身體，歇息一會後，再次起飛，消失在暗淡的樹葉林間。
馬車停了下來，這樣的安靜讓赫希婭終於從睡夢中緩緩睜開眼。
“是到了嗎？”她的嗓音略顯慵懶，也有幾分少女的可愛。
因爲在這顆星球，不需和聯邦那般，經常應對各種官方媒體和正職人員，她表現更接近少女本該的輕鬆自然。
“到了哦，赫希婭小姐。”見她睡醒坐在草垛上揉眼睛，隨車的幾人笑著迴應。
兩輛馬車就此停下，隨後將套馬解開，讓幾匹馬吃東西，現場幾人則開始搭建帳篷。
“遺蹟就在前面山谷下，那裡有片厚密灌木草地遮蓋的縫隙，沿著石縫往下挖掘，可以進入地縫深入，裡面有人工的痕跡。”法蘭翻著日記本說。
“我上次來還是夏末，那會進入了幾百米，繼續往下的路就堵住了，需要手動挖土清理掩埋的部分。”
“中途我見到一些人工開鑿的痕跡，應該是曾經有人來過這裡，想到可能被人挖掘過，於是我放棄了繼續開挖。”
“那你是怎麼確定這裡是遺蹟的呢？”蘇拉好奇。
“因爲我帶著金屬探測儀，這可是好東西，下面有大量金屬反應，而且根據波段信號，應該是人工提煉後的合金，而不是自然的金屬礦石。”法蘭解釋。
“不過這金屬探測儀也有個缺點，運行時，很容易吸引附近的戰爭機械，當時我就是這麼被困在荒野的山丘。”
“今天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們下去看看。”居伊開口。
衆人就這麼決定，於是在山谷上方的高地過夜。
第二天，赫希婭坐在帳篷裡，看了看身前擺著的兩雙鞋，猶豫要穿哪一雙，左邊的小皮鞋是在山堡內找工匠訂做的，很符合她這身裙子，右側則是有綁帶的靴子，鞋跟較硬，適合各種惡劣環境，但不如左邊的小皮鞋輕便靈活。
還是穿靴子吧，這次去下面，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情況呢。
少女換上靴子，將革制綁帶扣緊，隨後插上輕便的匕首小刀，稍微活動調整，之後將身上這身獵裝整理好，走出帳篷。
早上五人吃完早餐，就沿著山壁向下，逐漸來到山谷底部，隨後法蘭跟隨記憶來到被草木遮掩的山崖底部，然後用鐵鍬將那個缺口挖大一些，好讓衆人看清。
“從這裡進去，就是遺蹟了，中途應該有幾個塌落阻斷的地方，需要我們手動挖開，才能進入。”
緹蘭聽完，也將手按在石壁上，感知沿著山壁往下蔓延，地層下方的環境清晰無比的展現在她腦海中，這幾秒鐘裡，她開始掌握遠比法蘭清楚的地下情報，並開始在這個龐大的地宮環境裡尋找關鍵有用的房間。
看到了，那個依舊閃爍著暗綠光芒的房間映入腦海之中。
本來沒抱很大希望的她，這時也略爲期待起來，不過這會還得先將衆人引導至那個方向。
“我想，往下面那個方向，應該能找到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