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頭星的笨人很少，這是餘哲的第一印象。他到山頭星不到一週，從不同渠道瞭解到的信息已能做出基本的判斷。這裡有自由開放的教育體系，層級分明，傳承自聯合技術公司教育集團。

李莊很重視教育集團，花錢部門教育集團在大集體內部的地位很高，在九十九人聯席會議擁有三個席位，歷任總裁和副總裁都是傑出的教育學家和知名學者。

李莊極度厭惡愚民教育，威森紀念館教育集團洞窟的資料和場景充分說明了他的偏好。教育是發展的基礎，聯合技術公司的教育體系無疑是成功的，爲公司的可持續發展注入了充足的能量。跟磕磕碰碰的前二十年相比，聯合技術公司中後期幾乎沒有大麻煩，即使生化危機期間的被動也被順利化解，跟充沛的人力資源有關。

迪婭卡和斯賓在泰伯斯長大，受的是倫特王國的教育，對山頭星的教育體系不以爲然。餘哲卻知道，山頭星的體系只會比泰伯斯更先進，不會落後。他系統學過伊艾弗的教學理念，對比過三地的教育模式。路上迪婭卡提供了一個重要消息，雖然她沒意識到這個消息重要，李盛超一支受的是跟其他支系一模一樣的教育，除了行動範圍受限，其他的沒有多少不同。

與威國系相比，李盛超一支的地位尷尬，從斯賓和迪婭卡可以看出，這支很聰明，沉迷於賺錢和享樂應該只是一種假象，他們不甘心成爲其他支系的棋子，成立研究、分析甚至是情報部門是完全有可能的。伊卡贊說阿格紐有精研聯合技術公司史和山頭星曆史的人，估計就是李盛超一支成立的秘密部門。這支很團結，山頭星的族規也很開明，雖精密卻不窒息，有秘密部門生存的空間。

伊卡贊雖然受文化的限制在倫特王國過得很慘，但在阿格紐明顯不是庸才，能生出迪婭卡和斯賓的夫妻不可能是傻瓜，沒有那麼多變異產生，血統還是非常重要的。既然是聰明人，聰明人能給出什麼證據，餘哲很期待，但沒想到伊卡贊第一段話就把他震迷糊了。

“山頭星的教育體系有個很大的副作用，就是產生的聰明人太多，不容易控制。李莊之所以收李威國和李心佳爲養子女，跟他擔心泰民安三系不穩定有關。他將戰力強大的威國系作爲山頭星的定海神針使用，抑制泰民安三系的不確定行爲。威國系的權限最大，可以到山頭星系各地，相當於憲兵隊，武器也最先進，甚至能對威陽系產生威脅。這是一種政治平衡術，很簡單，很實用。阿格紐大學研究山頭星曆史時發現，李莊沉睡後的前兩百年，內戰基本上都是泰民安三系打威國系，但總是打不贏。威陽系當時只有李威陽和李心月兩人，配備的機器人不夠，即使加入也打不贏威國系，所以選擇中立。”

“先吃飯，吃完再說，”麗賴埋怨丈夫，“你總是喜歡吃飯的時候講些需要思考的話題。”

伊卡贊無奈地朝餘哲笑笑，開始吃飯。他雖胖，但飯量不大，很快吃完坐在沙發上。餘哲看在眼裡，猜測他原來也許不胖，只是被泰伯斯巨大的重力壓胖了。

伊卡贊笑道：“我原來不胖的，身材很標準，不喜歡鍛鍊，力氣不大，這邊是商人，到泰伯斯找不到好工作，沒錢買增強的藥品，所以才顯得矮胖。對了，你是不是給迪婭吃過什麼東西？斯賓在泰伯斯很胖，但迪婭很苗條，比我和她媽的原始身高都高。”

餘哲哭笑不得，這個面善的傢伙也是察言觀色的高手，估計以前一直想解釋，但不敢，到山頭星後便乾脆說出來，免得自己憋著難受。

“爸，在艾美奧的時候，我和朋友們經常到餘哲家玩，他家有些珍貴的水果，如黃金榴和金盤奎果之類的，估計就是那些水果起的作用。”迪婭卡插話。

斯賓憤憤不平，“我怎麼沒有吃到？你有那麼好的東西，也不知道給我們送點過來，太過分了。我每次跟人打架，都是因爲被人罵作矮胖子。”

麗賴給兒子來了個爆慄，“怎麼說話的？倫特人好面子，送禮向來不送貴重物品。黃金榴和金盤奎稀少，他家又不是超市。我們騙他，已經不對了。再說你之所以很胖，是因爲和你爸一樣懶，缺少鍛鍊，我在泰伯斯怎麼不胖？”

斯賓自知理虧，不再說話，悶頭吃飯。小胖子吃飯很粗魯，相比之下，高挑苗條的姐姐吃飯很文雅，在飯桌上幾乎不說話，典型的吃不言睡不語。女孩子富養，男孩子窮養，伊卡贊夫妻似乎抱著這種理念，不知道是不是來自於山頭星。他們都在山頭星長大，受的是山頭星的教育，在泰伯斯的時候家裡雖窮，但裝修簡單而不簡陋，顯然是文化人。

餘哲與迪婭卡一家接觸幾十年，發現了不少有趣的地方。麗賴的其他特長他不知道，功夫倒是不錯的，有初級武者的水準。伊卡贊卻討厭習武，不知道夫妻二人在家裡怎麼相處。他們的子女跟他們很像，斯賓在武學是個三腳貓，讀書很聰明，如果繼續呆在泰伯斯，上卡斯加德大學不成問題。迪婭卡文武雙全，通過了初級武者考覈，能上普通大學。

這家雖然不差，但跟自己一家還是不能比，幾乎每個對等的位置他們都不如。母親雖然碰巧跟國王搭上了關係，但斯米特亞依賴母親更多，自己家對國王幾乎沒有任何依賴。父親在植物學家的位置上很出色，沒上學，卻是卡斯加德大學的兼職教授。斯賓讀書雖聰明，但澤熙一點不差，還更靈活，綜合素質起碼比斯賓高一個檔次。迪婭卡也不如寒安，小妹看起來憨憨的，其實是個鬼精靈，誰小看她都要吃虧。自己的家庭教育是一團糟，父母都不會教孩子，說明家裡更多的是天賦的遺傳，來自於家族創造者李莊。

威國系先祖不知道李莊是怎麼創造出來的，母親不相信威國系的來源，但餘哲卻沒有多少懷疑，尤其是參觀威森紀念館之後。這個伊艾弗科學家簡直是個妖孽，不但聰明，毅力超強，還思維靈動，活到老，學到老，知識豐富之極，可以媲美大百科全書，幾乎沒有完全陌生的領域。從聯合技術公司各個部門的發展史可以看出，這人開始創業時有些笨拙，主要依賴朋友圈和公司體制，中後期則完全控制了公司，每個關鍵部門都有他的人，還讓那些聰明人挑不出刺來，大集體的運作很順暢。要說這種人情商不高，打死自己都不會相信。威森紀念館極有可能不是紀念館，而是李莊準備留給山頭星的知識遺產，不同的參觀者有不同的感受。

跟泰伯斯倫特人相比，威國系更勝一籌，高級戰士的比例高得驚人，科研上也不差，球形大飛船雖然笨拙，但來山頭星的過程中幾乎沒有故障。他們在泰伯斯縛手縛腳，還是個小羣體，不如倫特王國部門齊全。如果他們一直呆在山頭星，說不定民安陽三系根本沒有成爲主角的可能。

“你吃啊，吃完再想也不遲，下午的時間多著呢，易飛會過來。”伊卡贊看到餘哲一邊想心事，一邊扒飯，臉上的表情不正常，便提醒。

“都怪你，現在已經夠亂了，你還讓餘哲靜不下來。”麗賴批評丈夫。

餘哲忙爲伊卡贊辯護，“阿姨，沒事的，我這些天參觀紀念館有很多感受，不是伊卡贊叔叔影響了我。”

“切！”斯賓嘲笑道：“皮迪大人喜歡關心國家大事。”

餘哲盯著小胖子，“你就是個讀死書的，商業與政治息息相關，不關心大事，賺不到大錢。”

斯賓嘀咕了一句，“我要是有你的家世，也能在倫特做大生意，跟國家大事無關。” Www⊕ ttka n⊕ ￠O

迪婭卡忍不住笑出聲來，斯賓惱羞成怒，迅速扒完飯出了門。伊卡贊夫妻面面相覷，覺得兒子沒教好。斯賓年紀不小了，還是有些任性。

“你們不用擔心，我相信山頭星有人能制住他的，斯賓在泰伯斯過得不快活，心理難免會有些陰影。”餘哲說。

伊卡贊夫妻默然，兒子的行爲跟習慣和經歷有關，他們長期躲躲藏藏的，對兒子的影響很大。倫特王國高智商者不少，斯賓雖聰明，但上皮代爾中學後壓力就很大，偏偏他又不喜歡武學，被倫特的大環境壓制，綜合測評往往只有中等偏上，算不了頂級。此外，關係圈裡的門萊特去阿格紐村也很頻，他的條件非常好，不但長得帥，性格不錯，還文武雙全，專心讀書後，經常是頭名。斯賓在皮代爾中學的成績與門萊特當年相比，除了與數學相關的學科能佔優勢外，其他的均不如。自視甚高的斯賓在餘哲面前經常翹翹，但每次見到門萊特都要縮著頭，很不爽。偏偏門萊特是餘哲的核心圈，來往密切，所以斯賓基本不去餘哲家。

“我們回山頭星對斯賓是好事，他在泰伯斯再這樣下去，恐怕會讓家裡很頭疼。”迪婭卡說。

“山頭星的教育體系可以解決斯賓的問題，但現在很亂，福禍難測啊，”伊卡贊長嘆一聲，“阿格紐的繁華說不定會毀於一旦，我現在才知道習武的重要性。馬薩布布城的人都很強悍，就算山頭星有什麼變故，他們的損傷也不會太大，我們這支就慘了。”

“不要說了，餘哲，先吃飯，吃完再說。”麗賴起身將丈夫趕走，免得他老是搗亂。

伊卡贊跟餘哲告別，說去找人，施施然走了。他的動作頗爲瀟灑，可惜放在矮胖的身體上大打折扣，說出的滑稽。餘哲忍俊不禁，忙扒了口飯堵住。

“當年我們在阿格紐大學商學院讀書的時候，他風度翩翩，沒想到現在竟然變成了這個這樣，早知道我不跟他結婚了。”麗賴恨恨地說。

“媽…”迪婭卡拖長了聲音，麗賴尷尬地笑笑，不再說話。

餘哲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吃飯。他飯量雖大，山頭星的特色食品不少，麗賴的手藝一如既往地好，多吃了兩碗，但進度跟麗賴母女相同，三人幾乎是同時放下碗筷。

飯後消食，迪婭卡陪著大個子出去逛街。沙伊街很繁華，道路寬闊，八車道，兩側是參天大樹，一排排五層的沿街建築，很齊整，很堅固，可以看出戰備的痕跡，因爲牆體很厚，估計是用軍用高強度水泥混合其他建築材料構築的。這些建築清一色的大，前面是店面，後面是庫房，幾乎都是這種風格。

“這裡有可以出售的房產嗎？”餘哲問。

迪婭卡搖頭，“沒有，阿格紐市雖大，但建築普遍不高。”

“哦，你給我介紹一些山頭星的土地和商業政策。”餘哲略一沉吟，“尤其是倉庫和店面。”

“好的，其實我瞭解的不多，這些在山頭星管理委員會的網站上都有，你以後可以查查。”

迪婭卡說完開始講解。山頭星分私有土地和公有土地，每個小家庭組成時，都可以挑選兩畝免稅土地作爲安家之所，屬於免費配發的私有財產。如果有多家同時選中了一塊土地，則抓鬮，誰抓到算誰的，很公平。建築最高五層，必須符合戰備規範和統一規劃。私有土地和房產交換不徵稅，所以很多家庭壯大後多選擇互換，眼前的大建築都是互換後重新構建的，改動不大。

公有土地除了山頭星土地儲備局管理的部分，其他的均由各城市政府管理。小倉庫和小店面基本上是各家自建，只要遵守規範，就沒有多少限制。大倉庫和大店面由政府部門建設，都在公有土地上，一般是三層，地上兩層，地下一層。大倉庫和大店面均出租，租金由自動政務系統處理，公務員不能干涉。

山頭星採用小政府體制，各城市以自治爲主，除了公共服務部門和由家族管理委員會直屬的部門，其他的均由各城市自己組織。

“租金貴不？”餘哲問。

迪婭卡說：“看地方了，好地方的租金當然貴，偏僻地帶便宜。山頭星對農業用地的控制很嚴，不要期望有太好的地方建倉庫。”

“如果我想要一個很大的地方建倉庫和店面，還要停放私人飛船，怎麼辦？現在都宇航時代了，私人飛船應該很普遍纔對。”餘哲問。

“山頭星採用累進稅率，基本不會有大富豪出現，貧富差距小，你的願望實現的可能性不大。至於私人飛船，山頭星目前還處於封閉狀態，飛船的技術和價格不是問題，安保條例無法越過，所以大家都期望李莊早點醒來，把這一切都敲定了。”

“你們以前逃走的飛船是怎麼弄到的？停在哪裡？”餘哲提起敏感話題。

迪婭卡沒有在意，“阿格紐宇航港可以租泊位，不貴，其實大家都希望這樣做，沒人喜歡飛船老是在居住區附近飛行，不但危險，而且很吵。阿格紐宇航港有齊全的維護設施，飛船放在那裡維護也方便。山頭星洲際公共交通發達，家家戶戶都有汽車，買飛船的很少。阿格紐市由於商業發達，私人飛船是各城市最多的。馬薩布布城幾乎沒有私人飛船，軍用飛船倒不少，都很大，不適合私人出行。”

“威國系沒走的後裔都住在馬薩布布城嗎？”

迪婭卡搖頭，“不，馬薩布布城是他們的大本營，約有四十萬人口，其他的都住在周圍的村莊裡，跟泰伯斯差不多。”

餘哲沒有再問，迪婭卡能解釋，他想知道的都瞭解得差不多了。兩人繼續閒逛，直到伊卡贊打電話過來讓回家。兩人立刻調頭，到的時候，伊卡贊跟三人站在一起，伊費魯認識，其他的兩人則從未見過。

“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餘哲，從泰伯斯過來的，跟威國系和我們這支都有交集。餘哲，他們是我們這支的學者，都在阿格紐大學工作，白衣服的叫溫古賈，灰衣服的叫科雷。”伊卡贊幫三人介紹。

“您好您好！”餘哲一面寒暄，一面打量眼前的兩人。溫古賈小帥，頭髮灰白，似乎是學者。相對年輕的科雷長著一張大衆臉，不一定是學者，也許爲情報部門工作，細微的氣質暴露了這點，當然有可能是僞裝的。

“去會議室吧，這裡說話不方便。”伊費魯說完帶頭往小區會所走，四人跟上，迪婭卡則上樓睡覺。

五號小區有九十來幢別墅，居民約四百人。會所是一幢五層的公共建築，與六號小區共用。伊費魯進入會所時，沿途都有人打招呼。這傢伙在五號和六號小區的地位不低，也許阿格紐村的五百多人都是五號六號小區出去的。

會議室在五樓，但一行人要去的不是會所的大會議室，而是小區居民平常根本不去的秘密小會議室，位於五樓的一角，有多層防護。秘密小會議室是用機關開啓的，伊費魯搗鼓了很長一陣，纔打開小會議室。小會議室的裝修與大會議室沒有任何不同，似乎是刻意這樣做的。不同的進入途徑都會讓小會議室的面貌發生改變，設計者花了不少的心思。

衆人進入小會議室後，伊費魯還認真檢查了一遍，才招呼坐下。小會議室裡飲料品種豐富，餘哲順手拿了一瓶，坐到沙發上。

“大家交流一下吧，泰伯斯倫特人和山頭星倫特人的關係似乎不是那麼簡單。”伊費魯說。

大事臨頭，不是藏著掖著的時候，餘哲將自己收集到的資料詳細地說了一遍，包括在帕圖帕塔城看到的威國系的情況。

兩位學者聽完後對視一眼，溫古賈咳嗽一聲，清清嗓子，然後開始說話，“我在阿格紐大學研究山頭星曆史，去過各洲。根據收集到的資料來看，山頭星在李莊來之前存在文明，一些其他風格的建築殘骸迄今仍然存在，極有可能是艾爾塔滅掉了這個文明。”

伊卡贊不敢相信，“真的嗎？”

溫古賈點頭，“對，李莊在中洲威森圖書館留有十來本遊記，都是在艾爾塔活著的時候寫的，他自己都懷疑是艾爾塔毀滅了這個文明。此外，我考古時發現，有些歷史遺蹟是倫特風格的，說明山頭星以前就有倫特人住著，屬於原住民中的一支。我綜合餘哲的話，現在基本上能推斷出山頭星倫特人的歷史。泰伯斯倫特人雖然很少出星球，但研究機構經常派人出去，他們發現山頭星後，派學者過來研究，護衛的戰士和學者在現在的倫特洲組成了一個大家庭，研究其他洲的土著。艾爾塔與母神第一次發生衝突後，無意中發現山頭星有倫特人，以爲這裡是泰伯斯的殖民地，便攻擊了星球，原住民跑進森林躲避，威國系和我們這支的先祖很有可能就是躲進森林裡的倫特人後裔。”

餘哲驚呆了，“你的意思是說倫特洲之所以取名叫倫特洲，是因爲這塊大陸本來就是倫特移民生活的土地。”

溫古賈說：“對，我在倫特洲到處考古，發現了不少倫特建築遺蹟，大多在隱秘的森林中。倫特人離開泰伯斯長時間不回去，壽命便會縮短，森林中的條件差，身體較弱的學者首先撐不住，後代便無法得到良好的教育。艾爾塔那個時候還很強大，他們不敢隨意行動，一直呆在森林中。從生活設施的演變看，越來越原始，說明他們逐漸野化。躲進森林中的倫特學者和戰士後裔經過數萬年的繁衍，漸漸忘了歷史，不是被催眠。”

餘哲正要再問，溫古賈又說：“山頭星以前有個佔地數百平方公里的外星動物園，就在中洲，遺址還在。星期五從泰伯斯被抓過來後，李莊收他僕人，兩人同病相憐，關係很好，星期五實際上跟他是半僕半友。兩人經常到處旅遊，無意中發現瞭如同野人的倫特後裔，星期五便將他們帶出森林。李莊雖被艾爾塔綁架，但跟艾爾塔是合作關係，他想留下倫特後裔，艾爾塔自然不會違逆他的想法，反正這些倫特後裔對他也沒什麼威脅。”

溫古賈喝口水繼續，“李莊寫了很多遊記，其他內容豐富，對重要的外星動物園卻只寫了一段話，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只是感嘆悲傷之類的。現在看來，恐怕裡面有不少的秘密。威國系不可能是他創造的，他不是生物學家，術業有專攻。母神知識豐富，倫特人的身體完美度極高，創造高等生命這種活根本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伊艾弗人現在經歷的痛苦就說明了這點。倫特人自文明伊始就沒有野化過，野人的身體素質比文明人更強，難免會有些適應環境的變異，威國系的能力十有八九是自然進化。”

餘哲一呆，老媽也跟溫古賈是同樣的想法，但沒有溫古賈這麼專業，現在看來威國系的真實來源值得商榷，沒有那麼簡單。

溫古賈又說：“我們這支是山頭星的實驗品，很不成功，正說明了威國系的來源有問題，山頭星到現在都沒能解決我們這支遇到的麻煩。同樣是倫特人，我們不如泰伯斯的倫特人出色，而山頭星的教育體制比泰伯斯要先進，足以說明是技術而不是教育的問題。”

餘哲問：“李莊爲什麼收李威國爲養子呢？”

科雷接口，“山頭星雖然竭力掩蓋，也不準我們成立任何有關計算機和機器人相關的研究機構，但我研究聯合技術公司史後找到了很多重要的線索。威森紀念館開館後，我一有空就過去，發現李莊收養子的原因很複雜，既跟九級智腦有關，又與泰民安三系脫不了關係。”

“您繼續說！”餘哲催促。

科雷笑笑，“泰民安三系是生化獸，李莊創造他們時，用的是很老舊的技術，不是非常成熟，經常出現變異，威國系便是處理變異的憲兵隊。正是在威國系的努力下，泰民安三系才最終形成了穩定的羣落，沒有威國系，泰民安三系說不定早就滅亡了。山頭星的環境跟地球不一樣，變異經常出現，伊艾弗人身體脆弱，對環境的抵抗力差，不像倫特人。泰民安三系穩定後，異族威國系便有亂了，倫特人的繁衍率遠低於伊艾弗人。威泰系假裝與威國繫結盟，雙方好了幾百年，幾乎到了親如兄弟的地步，然後就是山頭星內戰。威國系被迫出走泰伯斯，威泰系卻是故意到伊艾弗，以清除李莊的設定。沒有什麼設定是完美無缺的，威陽系和泰民安三系巧妙配合，逼走了威國系，讓山頭星的智腦和民安兩系能自由發展。威國系當時的族長也聰明，留下了一支部隊，盯著民安兩系，以免自己的利益受損。他們沒有自己宣稱的那麼悲切和可憐，國泰民安四系都不是省油的燈。”

餘哲懵了，“您的意思是說，威泰系不是被迫出走，而是故意出走，去伊艾弗找李莊的後裔逐個消滅，對不？”

科雷點頭，“這種可能性最大，威泰系的純血後裔有五百萬，按照比例算，他們這支包括混血的，起碼有兩千萬人。混血後裔都在純血後裔的控制之中，只有純血後裔才能到處走。”

餘哲說：“可智腦它們是異類啊，泰民安三繫有這個膽子？”

科雷感嘆一聲，“李莊是個完美主義者，我精心研究後發現他研發智腦的觀念跟伊艾弗人完全兩樣，智腦只要達到八級標準，跟活生生的人沒有什麼不同，想法也類似。可就是這種完美主義觀念，才讓山頭星落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威陽系逐步破解了他的設定，他沉睡前留下的指令幾乎沒有幾樣能得到執行的，山頭星註定會成爲生化獸和智腦的樂園。”

伊費魯突然插進來，“母神搞不好也與威陽繫有聯繫，我懷疑他們正在聯手對付另外一個強敵，不知道是什麼人。威陽系的條件估計是，幫他們徹底破解李莊的設定，贏得充分的自由，所以母神才逼著威國系回來。”

村長大人的話表面上聽起來很無聊，餘哲細想之下，聯繫到泰伯斯和山頭星的實際，發現完全有可能，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