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唐業等人正在商量新城市名字的同時,如此大規模的城池建設自然是瞞不過早已經佈下探子習作的大明和白蓮教,甚至連遠在盛京瀋陽的**哈赤的桌案上都擺放了這樣一份情報。
當然,無論是帝國皇帝不務正業的天啓帝還是北方離這裡還很遙遠,並不看重這邊情報的**哈赤都沒有將這份語焉不詳的情報看的太重……後者只是草草略過,前者更是根本看都沒看,由魏忠賢身邊的小太監隨意的堆放在了已批閱的奏摺堆中。
然而,就作爲山東本地當下最大的一支勢力的白蓮教對於這份情報卻是重視起來。
在多番派遣探子喬裝改扮成各類商販、腳伕的打探之後,終於確定在此處的確被那些神秘的夷人勢力建設了一座形狀詭異的海濱城池。
對於這樣龐大的城池是如何在短時間內拔地而起,並且這幫夷人又是通過怎樣的手段迅速運送來兩三萬人口填充進去的……白蓮教的探子無從得知。
但這樣的情報送達回白蓮教主徐鴻儒的面前以後……用現代話來說,還真是讓白蓮教高層們突然覺得“不明覺厲”了!
直到這時候徐鴻儒才發現,原本這個在他心目中就是一幫落難海盜,只是稍微兇悍一些的海外夷人竟然也有著這樣龐大的隱藏實力。
如果說之前數千人,不到萬人的規模對於他這樣一個現在已經麾下白蓮大軍數十萬,教民數百萬的上位者來說還只是一隻老鼠的話,那麼現在這種一座新建城池中便有兩三萬人口,加上以前那些大山裡、平原上的村莊小城……雖然探子們拿不到詳細數目,但大致推測一下也知道這幫夷人的數量已經攀升到了數萬——如果算上近幾個月來越來越多逃亡到那些夷人城池村莊裡的明朝百姓,這個數字應該在七八萬左右。
這樣的規模對於整個天下來說不值一提,但徐鴻儒考慮的卻是——如果這樣的規模繼續擴大,那麼這些夷人會不會成爲自己未來的大敵?
如果這樣一羣夷人遠在遼東,或者更遠的西部,如今勢力也只在山東佔優的徐鴻儒才懶得理會!
可如今的情況卻是在山東這樣一個被徐鴻儒視爲白蓮教龍興之地、大業之基的區域當中,雖然如今對方還只是進攻附近的明軍,攻城掠地。
但從以往那幾次衝突來看,這幫夷人顯然是葷素不忌,十分好戰的一個勢力。
怎麼對付這些人顯然不是一拍腦門就可以做出的決定。
……
夏日已至,天氣雖然說不上多熱,但也已經穿不住大衣襖子了。
一身灰衣短衫的黃端站在自家鋪面的櫃檯後邊專心的用算盤扒拉著鋪面的進出,但如果有人繞到櫃檯當中便能發現,這廝的算盤打的哪裡有一點規矩?完全沒有在算賬啊!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作爲一名白蓮教精心培養的習作,黃端潛入敵後,喬裝改扮收集情報、裡應外合這些事情纔是他的本行。
眼下這開的小吃鋪子雖然也很重要,但畢竟是比的不前幾日接到的消息——讓他接應一位教中的大人物來的重要。
心不在焉的扒拉著算盤,腦子裡想的卻是這位大人物倒地是教中那座大神?這“香”又該怎麼燒?
正想著,一行人卻是進了店裡。
這個年頭,沒有玻璃門,店鋪的房門自然設計的極寬。
高高的一個大門檻上下幾塊門板,平時卸下來便是門,晚上打樣以後則裝上,從裡面一插,自是比後世的玻璃門安全多了。
大門寬敞,這幾人卻是同時進了大堂。
黃端擡眼一看,卻是臉色不由的一變,但這一剎那的變化還沒掛上一秒便化作了一副迎客時熱情的表情:“幾位客官想吃點什麼?”。
視線回到這剛剛進門的幾人身上。
這一行人風塵僕僕,衣著也無甚特色,卻是四名短衫大半的漢子。這四人雖然年紀各異,但身材卻是個個健碩,一進門時走路生風,一眼便知是身體強健之輩。
旁人許是覺得這四人可能是往來各地的商販,但黃端這個資深的細作卻是一眼便看出這四人身上有不俗的功夫。
幾步走來,四平八穩,下盤功夫顯然相當不錯。
顧盼之間將整個大堂乃至於通往廚房和後院的小門全部掃於眼中,顯然這份警惕性也很不尋常。
而幾人腰間卻是鼓鼓囊囊,顯然掖著什麼傢什。
以黃端的經驗來看——這等人平日出現一個,許是什麼練武行腳之人,身上有些功夫,帶著兵刃防身。
但這一下出現四個卻是又有不同。
要知道,哪怕是近些年來年景不好,許多地方草匪頗多,但有時間財力拜師學藝,又吃的下苦,練成一身功夫的人還是不多。
見到一個不算稀奇,這一下湊上四個,卻不知是結伴的師兄弟還是那股子勢力中的精銳人物了?
“給上盤手撕羊肉,燉一隻老母雞!再上十個大饃!”爲首的一名矮個中年漢子點完之後從懷裡摸出一塊散碎銀兩丟到了櫃檯上。
黃端笑瞇瞇的應了,吩咐小二招呼客人,這邊隨手將銀兩抄過來一摸……嘴角卻是噙上了一抹冷笑!
很快,廚房上菜,這幾名漢子在靠近窗口的一處桌子前大吃起來,言談間聲音頗大,儘管未透露多少信息。
但一直悄然聽著的黃端卻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掌櫃的,給上一份素炒菜心,一份清蒸魚和大碗蛋花湯,三碗白米飯。”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卻是在黃端猜想這功夫裡又進了客人。
黃端打眼一掃,發現卻是一主兩僕的女眷。
看樣子卻是一名身穿素色長裙,帶著面紗看不清容貌的小姐和一老一少,一位貼身丫鬟和老媽子。
心不在焉的喚過夥計,隨口吩咐了客人點的菜。
正要繼續聽那四名大漢的對話,卻聽那位丫鬟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對嘍,這米飯可要荷葉飯。”。
一旁的夥計苦著臉說道:“您可難爲我了,俺們這小鋪子哪裡會準備荷葉飯?”。
這簡單的一問一答被旁邊的黃端聽來卻是如同耳畔一個炸雷!一下便把他的注意力從那桌的大漢身上拉了回來。
吩咐夥計去廚房準備,黃端卻是衝著那丫鬟說道:“三位打南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