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丁晏,周慧卸下輕鬆的表情,揉了揉太陽穴。
王盛此時也不輕鬆。
他面目發(fā)青的盯著面前的蔣泗。
之前趁著周鬆被徐翠說服,命令法務部撤訴徐翡的時機,王盛也趁機動用人脈,把蔣泗撈了出來。本以爲經(jīng)此一遭蔣泗會更加深恨周慧,作爲他掌中之刀乖乖的揮向周鬆父女。
不想蔣泗矛頭一轉(zhuǎn),卻直接指向自己,想到一分鐘前蔣泗似有若無的威脅:‘不知道周董知不知道周大公子以前做的事情和私下裡結(jié)盟的盟友情況?’王盛憤怒的同時卻有一種搬磚砸到自己腳的錯覺。
蔣泗的心情也緊繃起來。
他當然明白王盛救他的目的,不就是想讓他坐馬前卒攻擊周董父女?可是蔣二少自視甚高,根本不樂意做他人手中之刀。而且他多次算計周家都無功而返,反而是自己落得個渾身狼狽,對周家就多了幾分牴觸和避而遠之的情緒。
“周大公子,現(xiàn)在可只有你能幫我了。”蔣泗軟下來語氣,“我以後自然願意爲周大公子跑腿,可是眼下,你總要爲我提供一處落腳之地吧!”說完神情黯淡的嘆了口氣,“蔣家我是回不去了,又徹底得罪了周家大小姐,要是沒個庇護,以後的日子怕是如過街老鼠般狼狽,還怎麼專心替周大公子辦事?這也不是周大公子救我的目的不是?”
王盛沒想到看上去人模狗樣的蔣二少,落魄之後居然會是這樣一幅無賴無恥的嘴臉。
不過蔣二說的也有道理。
他現(xiàn)在的確無家可歸。
王盛深深呼出一口濁氣,看著低眉順眼一副馴服姿態(tài)的蔣泗,想起來當初剛畢業(yè)那段時間,作爲周氏代表去蔣氏談合作,當初蔣二少頤指氣使的囂張氣焰和不屑一顧的傲慢姿態(tài),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心裡陡然涌出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快意和優(yōu)越感。
看,以前再囂張有什麼用?現(xiàn)在還不是要跪舔他。
這種以前仰望之人被自己踩在腳下的自滿和快意,讓王盛逐漸緩和了表情。
王盛哼了一聲,很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的模樣,正是蔣泗以前春風得意時的招牌架勢。
“行了行了,別裝可憐。當我不知道你的情況。把自己說的可憐兮兮,以前哄了那麼多女人,隨便找那個收留你不行?”說完還輕蔑的瞟蔣泗,“看來以前養(yǎng)那麼多女人還是有用處的。”
蔣泗暗中握緊了拳頭,陰鷙的看王盛,很快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神情。
“話可不能這麼說,靠女人那不是成了小白臉,那可不行,我爸要是醒過來,肯定會打斷我的腿。”隱蔽的提了提自己的父親蔣銳達,現(xiàn)在蔣銳達昏迷還在醫(yī)院診治,他纔會混的這麼落魄,只要父親醒過來……
王盛的表情忽然收斂了一些,不多。
蔣氏都已經(jīng)倒塌,蔣銳達就算醒過來,也只能仰望著長子蔣漳的鼻息過活,一個過氣的老頭子而已,還有什麼可在意的。
“蔣家現(xiàn)在也只有你大哥立了起來,蔣董就算醒了,怕是也無力迴天。”王盛淡淡瞟蔣泗,總覺得這個人至今仍舊沉浸在被父親庇護的美好日子裡,根本不願意看清楚現(xiàn)實。哪像他自己,早早離開父親獨立拼搏爭取,自己的獨立和能力纔是最引以爲傲的,蔣二這個廢物拍馬難及。
通過蔣二找到了自己的很多優(yōu)點,王盛心底的鬱悶總算減退了幾分。
蔣泗的臉灰暗了好幾度。
這次是真的被王盛戳中最恐懼的地方。以前父親對蔣漳的忽略和打壓他全部看在眼裡,如今父親落到蔣漳手裡,恐怕根本逃不了好。到時候又該如何替他出氣?
“怕什麼?大哥可是父親的親兒子,他還敢忤逆生父不成?”蔣泗硬著頭髮說,聽著王盛嗤笑的聲音,只覺得頭皮子發(fā)麻。
只聽王盛收斂笑聲之後,陰陽怪氣的說:“希望如此。呢,這個微信名片,你添加進去,掃碼加好友,以後這個人會安置你。”
蔣泗心裡忽然就涌出一股子喜悅,迅速的用手機掃碼添加好友,等對方確認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問:“這位,是什麼人?”
王盛傲慢不屑的瞟了他一眼:“收留你的人。”頓了頓又補充,“姓吳。”完了又提醒,“這個傢伙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你以後小心著點兒。”
蔣泗立刻點頭,近乎小心翼翼的將對方微信置頂還備註上(吳先生)。
等離開宅子,蔣泗走在路上,越想越生氣,忽然狠狠的一跺腳,咒罵:“小人得志。”
想了想閃身躲進街心花園的一處隱蔽的涼亭裡,撥通了父親蔣銳達的電話:“爸爸。”
視頻中蔣銳達還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鼻子上掛著氧氣瓶,臉色蒼白有氣無力的模樣,接到蔣泗的電話眼底閃過一抹亮光,精神狀態(tài)明顯好了許多,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和期待:“怎麼樣?”
“拿到了一個微信號,一會兒我就過去。”蔣泗回答,注意到蔣銳達周圍的病房環(huán)境看起來還不錯,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滋味。他對蔣漳只有怨恨和敵視,是絕對生不出感激之情的;可是眼看著蔣漳對他和蔣莉莉不管不問,卻把蔣銳達照顧的還算不錯,蔣泗也理不清以後究竟該怎麼面對這個大哥。
“行,你過去,要小心,爸爸會幫你。”蔣銳達勉強顫顫巍巍的伸出乾枯的手,碰了碰屏幕中蔣泗的臉,“以後做事,多思慮,別衝動,三思而行。”說完眼角溢出一滴眼淚,擔心以後會對這個兒子的禍事無能爲力。
蔣泗哪怕是自私?jīng)]良心,面對父親的慈愛和憂慮,也一時沉默,半晌才保證:“我會成功的。”
蔣銳達趕緊阻止:“不,你不能這麼想。阿泗,你要先保護好自己,寧願失敗,也要自保。”
“……別操心了,等我去醫(yī)院看你。”蔣泗又看了蔣銳達一眼,扭過頭關(guān)掉視頻。
在原地發(fā)呆良久,蔣泗終於起身,按照微信上的地址喊車過去。
蔣銳達卻又聯(lián)繫上趙邶:“趙助理,阿泗已經(jīng)過去,會好好幫助侄女做事。”
趙邶點點頭:“請蔣先生保重身體,祝身體健康。”
蔣銳達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