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鬼殺的嗎？”我心有餘悸，剛剛我就差點被一隻鬼手給掐死，“可是鬼爲什麼要拿走這具屍身的下半身？他們不是找替身而已嗎？難道還吃肉？”
森夜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又問道：“你和韓月不能聯手嗎？一個招魂，一個問話，看看到底是誰把她給殺了啊。”
森夜起身，拉住我的手，把我往房間裡帶，直到周遭沒有其他人的時候，他才壓低了聲音道：“那女人的魂魄已經消了。跟那老太太是一樣的。”
我的瞳孔一縮：“你的意思是，那些海鬼把她的魂魄給吃了？”
森夜卻是搖頭。這一來二去的弄得我一頭霧水。殺人的如果不是海鬼，爲什麼一連兩次出現血案的時候，海鬼都如影隨形？如果殺人的是海鬼，又爲什麼會讓死者斷手斷腳？甚至死者還有反抗的跡象？
小艾和阿紫已經怕得抱成了一團，在牀上簌簌發抖著，看見了我進來，小艾連忙叫著：“沈眉，沈眉！我們今晚都擠一個房間吧，海鬼估計會攻擊落單的人，我們人多力量大，總不會……”
說話間，韓月卻撞進了門來，一臉鐵青。
他和森夜悄然對視了一眼，才壓低了聲音氣急敗壞地道：“我們這船上，有人在吃人！”
這話一出，小艾都尖叫了起來：“韓月，你在說什麼！”
“你們還記得昨晚那老太太嗎？”韓月握緊了拳頭，“是我和其他幾個男人把她擡進餐廳冰櫃裡保存的，沒想到，剛剛我們再去的時候，我留了個心眼，居然發現，那老太太本來只少了一隻胳膊，現在居然少了兩隻！”
這個畫面讓我一陣噁心感翻涌不休，吃人？
“難道說，在船上呆了這兩天，已經有人耗盡了食物，爲了求生開始吃人了？”我眉頭緊鎖，“還是說，那人就是殺人兇手？”
“你，你，你！”阿紫忽然往我這裡狠狠一指，“是不是你？你這幾天我就沒看見你吃過東西！還有，你脖子上有一道紅痕，是不是在剛纔和那女人搏鬥的時候留下的？你想吃掉我，所以才針對我，想把我從這裡趕出去好落單，是不是，是不是？！”
我冷冷地勾起了脣角，韓月和小艾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她。他們兩人都知道我爲什麼不需要吃太多東西，我的身體已經一半是陽，一半早已邁入陰，更別提，韓月還能看見森夜脣角勾起的冷冷笑意。
韓月有些不耐煩了：“得了得了，你別有被害妄想癥了，你要是怕沈眉把你給吃了，你可以離開我們去找別的庇佑者。省得過幾天又開始懷疑我們要把你給分吃掉……”
他這話嚇得阿紫幾乎是奪命而逃地奔出了房間，一路尖叫著，大聲喊著：“他們都是神經病！”
我不太贊同地搖了搖頭：“韓月，這樣做的話，萬一船上其他人都把我們當成假想敵，以爲我們就是殺人兇手，聯合起來先殺了我們，那可怎麼辦？”
韓月不屑地撇了撇脣角：“別說我不怕，薛森夜在這裡，還怕這羣人不成？”
森夜只淡然道：“我更介意的是，這兩個死者的魂靈，到底是去了哪裡。按道理說，死者剛死，怨靈該對人世留戀不肯離去的，可我試著招魂，卻沒能把魂魄給招回來。是被吃了，還是在一瞬間就移動到了超出我能力範圍的距離？”
“海鬼這麼厲害？”韓月皺起了眉頭，“這跟我以往知道的貌似有些出入……”
“關鍵是，海鬼就算有這麼厲害，爲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地殺人？”森夜挑眉道，“他們只需要等著這船的人耗盡食物和淡水，自然就會一個個慢慢地死去，爲什麼要動手殺人？”
我眨了眨眼睛，看向他。
“我覺得，我們一直在猜，到底是海鬼還是人爲造成這些血案的，爲什麼我們不想著，是這兩者的結合呢？”森夜脣角忽然漾起了一朵冷極的笑意，“有人察覺我的存在，所以每次血案發生前，都在引開著我的注意力。看來，又是一個老朋友啊。”
我的心一悸，伸手已經握緊了他的。他回握住我：“沒關係，既然他想躲，我可以慢慢找。但一旦傷及你們幾人的話，我不介意……”他的眼眸瞇了起來，“我不介意爲了節省時間，讓其他人都陪葬！”
我心頭顫抖了起來。爲了護我，森夜似乎有些惱怒了。他說得對，比鬼更難測的，其實是人心。因爲猜不透，所以才更危險！
船上的每一個小時度過，現在都顯得越來越艱難。因爲我們的食物在越變越少，淡水就更加難以找到。我的兩瓶水即使再省著喝，也還是耗盡了，天氣很熱，我的脣瓣很快就開裂了。
身體漸漸變得跟以往不同，我覺得餓，又覺得反胃，整個人沒精打采的，靠在森夜的身上昏昏欲睡。
他打了個響指，在我身邊燃起一簇慘綠色的鬼火，用那團鬼火在加熱著一汪海水，水汽蒸騰而起，他不厭其煩地把水汽收住，凝成一滴滴地淡水，收入玻璃杯中。
“爲什麼我會覺得餓呢？”這種感覺好像好幾個月都不曾出現在我身上了。
“因爲阿真。”森夜把水放涼了，送入我口中，“他和童童不一樣。他是真正的肉眼凡胎，是一個真正的人，所以他一入你肚子裡，就不再說話了，因爲他要從一個小胚胎髮育起。”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真是奇妙，我的肚子里居然住了兩個孩子，一個是鬼胎，一個是凡胎。一個是童童，一個是阿真，但這兩個孩子，都是森夜的血脈……
我剛直起身子，一陣噁心感襲來，我乾嘔了幾聲，跌跌撞撞地衝進了洗手間裡，一陣翻天覆地的嘔吐。
胃裡空空如也，當然吐不出什麼來，反而把剛剛喝下的水吐了個乾淨。船上的衛生間都連通著海水，沖刷時涌上來的海腥味又讓我一陣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