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的時間, 圖書館除了一個坐在前臺打盹的圖書館管理員基本就沒有什麼人了。程漸軒雙手插在口袋中，半睜著雙眼就走進了圖書館大門。
和教室不一樣，圖書館空調開得很足, 安靜無聲, 走廊上還有柔軟的大沙發(fā), 對程漸軒而言是最好的補覺場所。
程漸軒捂著自己的嘴巴, 打了一個哈欠, 就倒在了自己最喜歡的一個沙發(fā)上。隨後將沙發(fā)邊書架上的一本雜誌拿起覆蓋在自己的臉上，雙眼一閉，準備入睡。
哐！
程漸軒的眼皮一跳, 剛剛醞釀起的一點睡意被驟然打散。
“哎呦！”
程漸軒一把掀開蓋在臉上的雜誌，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他揉了揉自己雜亂的頭髮, 陰沉著一張臉看向面前的書架。
書架的間隙間露出了一個女生的小半張臉, 程漸軒瞇起眼睛, 覺得有些熟悉，定睛一看, 原來是早上遇見的那個小學妹。
他扯了扯嘴角，心道：這可真是有緣啊。
想著，程漸軒就起身向璃小草走了過去。他靠在書架上，開口問璃小草，“你叫什麼名字？”
璃小草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徑自將剛剛掉到地上的書撿起來, “楚西西。”
程漸軒笑了一下, 磨著後槽牙道：“西西啊, 你怎麼又沒有課？”
璃小草飛快地看了程漸軒一眼, 慢慢將書翻開，翻到自己想看的一頁, “我現在不用上課。”她這樣說，程漸軒才發(fā)現璃小草的身上根本沒有穿學校的校服，穿的反而是一件水綠色的荷葉擺半身裙和白色雪紡一字肩上衣，襯得她皮膚白皙，整個人水靈靈的，格外……誘人？？
程漸軒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將剛剛出現在自己心裡的荒謬的想法收起來，又將視線落在了她手上的書上。
星座學：獅子座的愛情觀；如何追獅子座；獅子座性格……
程漸軒嘴角一抽，一把將書搶了過來，又隨意翻了翻，沉著目光看向璃小草，“瞭解一個人要靠接近，不是看這些玄而又玄的……星座書。”
璃小草眨眨眼睛，點了點頭，又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對勁。她不就是想要了解一下自己的星座是怎麼樣的嘛，怎麼程漸軒是這個表情。
程漸軒看見璃小草乖巧點頭，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心道：這麼認真，不會真的要來了解我吧。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伸手將星座書放在了書架最高的一層。
——還是不要讓她看這些東西了吧。
程漸軒放好書之後，轉身離開。
過了一會，他又回來將地上的梯子搬走了。走之前看了璃小草一眼，破天荒地對一個不熟悉的人解釋了自己的行爲，語氣格外的語重心長，“學妹，你還是要學業(yè)爲主啊——”就不要打主意追我了。
“……”璃小草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圖書館走廊，摸了摸自己口袋中的教師工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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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已經被“小迷妹”佔領了，程漸軒爲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不得不回到喧鬧的教室之中。爲了方便這位家裡有權有勢，又天資聰穎不需要怎麼聽課就能名列前茅的優(yōu)秀同學，之前的所有老師都將程漸軒的座位專門安排在了教室的最後一排靠窗的角落。
於是程漸軒想都沒有多想，推開門就走到了靠窗的最後一排座位，拉開椅子，坐下去趴在了桌子上準備睡覺。
自他打開門的一聲門響之後，教室就變得寂然無聲。
前排的同學猶豫又猶豫，最後有些忐忑地戳了戳程漸軒的手臂。
程漸軒一下子擡起頭，頭髮亂七八糟的搭在額前。任誰一天之內兩次試圖入眠被人吵醒都會不高興，更別說是每天都將大把生命耗費在睡眠的程漸軒。程漸軒的眸子陰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一樣，惡狠狠睨著那個同學。
不巧的是，這位可憐的同學長得沒有璃小草順眼，程漸軒認爲他沒有被原諒的必要。
教室中似乎響起了一聲“咕咚”的吞嚥口水的聲音，那個同學後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說，“這……這是我的椅子。”
什麼？程漸軒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立馬又恢復了兇狠，“你新來的嗎？不知道這個位置是我的專用位置？”
“可，可是……”同學顫著聲音，指著桌子上的水杯，“我……我的啊。”
程漸軒低了一下眼睛，目光慢悠悠落在了那個水杯上，“誰允許你把你的東西放在我的桌子上的？”
“程哥！”赫旻打斷了程漸軒的話，吊著一雙狐貍眼道：“我們班的位置換過了。”
“所以？”程漸軒目光越過面前的同學，落在了赫旻的身上。
赫旻也不避開他的目光，繼續(xù)說，“新來了一個老師，可能是不懂規(guī)矩，把你的座位調到了第一排。”
教室裡一點聲音都沒有，每一個人都在隱晦又好奇地打量程漸軒的臉色。
過了好一會，程漸軒笑了一下，重複道：“第一排啊。”他慢慢站起身，“新老師，挺有趣的。”
楊謙勵笑了一下，鏡片後面的目光叫人琢磨不透，“程漸軒，來的那個老師可年輕了。”
教室中不知道是什麼人嘀咕了一聲，“也沒有告訴我們自己的學歷，也不知道教不教得好。”
程漸軒的目光清亮了一點，瞭然地看著楊謙勵，“那你們可要認真學習，萬一老師不好教的你們排名掉了。”
楊謙勵嘴角的笑容一僵，低著頭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赫旻戲謔地瞥了楊謙勵一眼，高聲說，“程哥，她把你安排在眼皮子底下，可不是要嚴管你？這也能忍？”
程漸軒邁開步子，慢悠悠地走到了第一排，拉開椅子坐下來，“忍什麼？人家不就是想叫我認真聽課嗎？那就聽唄。”他摸了一下自己的桌子，突然想到自己剛剛囑咐人家好好學習，這就報在自己的身上了。
不過程漸軒回來的時候，新老師的課已經上完了。剩下來的幾節(jié)課，程漸軒都用自己極具存在感的目光盯著講臺上老師的一舉一動，把好幾個老師的後背盯出了冷汗。
下課之後，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師叫住了程漸軒，小心翼翼地問，“是程總覺得我們的課上得不好嗎？”
程漸軒搖搖頭，認真道：“沒有，他覺得你們都很好。”
又忽然扯著嘴角笑了一下，“不過就是聽說新來的班主任希望我好好聽講，所以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導致這個老師跑到璃小草的面前，一邊擦著冷汗，一邊提議，“要不我們還是把程漸軒的座位調回去吧。”
璃小草搖搖頭，“不成，他覺悟很高，知道現在這個年紀該好好學習，不該埋沒了這個好苗子。”
花白頭髮的老師抹了一把冷汗，心想：怕最後不是埋沒了這個好苗子，而是把我們這羣老頭子都給嚇得黃土埋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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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節(jié)課的下課鈴打響，程漸軒揉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感覺自己口袋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打開手機，收到一條來自“程義白”的微信：兒子，晚上回家吃飯，有事和你商量。
程漸軒按滅屏幕，起身離開了教室。
這所學校有宿舍，但是許多學生都不喜歡住在學校，一部分學生會選擇住在家中，還有一部分學生自己在學校租或者買了公寓。程漸軒就是自己一個人住在隔壁小區(qū)。
他走出了校門，下意識想要回自己的地下停車庫取自己偷偷買的車，突然想起來自己是要去見程義白的，轉身走到了路邊。
不巧，因爲是貴族學校，大部分需要回家的學生都有司機接送，下學期間路上基本沒有幾輛的士。而程義白和之前的許多次一模一樣，又又又忘記了安排司機來接程漸軒了。
程漸軒嘆了一口氣，邁著步子往下走。
剛走沒有幾步，他聽見汽車喇叭聲。轉頭一看，路邊停下了一輛車，車窗搖下來，露出了車中一張仍舊稚嫩的面龐。璃小草招招手，“上車。”
程漸軒的眼底浮起了一點興味，也不客氣，直接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上車。他打量了身邊的女生兩眼，笑了，“膽子挺大的啊。”很顯然，他把璃小草也當成了和自己一樣的因爲沒有到法定年齡私下違法駕駛的人了。
璃小草嘿嘿傻笑了兩下，“不大不大。”不就是下凡學了個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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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路上走了幾分鐘，程漸軒看著窗外閃過的熟悉的景色，突然疑惑皺眉，“你知道我家在哪？”
璃小草沒有多想，點頭，“是啊。”
程漸軒警惕地看了璃小草兩眼，屁股往右邊移了兩下。
——現在的小姑娘真可怕。
——查戶口的怕都不比她清楚我家的構造。
——她會不會半路把我jian-sha-pao-shi？
程漸軒乾笑兩聲，“你要不把我放下去，我自己回去？也……也不太好麻煩你。”
璃小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快到了，下什麼車？”
程漸軒猶在掙扎，“你說路上會不會遇見警察交警什麼的？”
璃小草搖搖頭，“不會的，這條路我走多了，一般沒有交警，連監(jiān)控都有幾個不全的。”
程漸軒：瑟瑟發(fā)抖.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