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小草驚喜地喚一聲，“大哥！”又一歪頭看著依舊伸手攔著自己的僕婦，“你還要攔著我嗎？”
僕婦連忙低下頭，後退一步，“不敢。”
璃小草遂不管那個僕婦，蹦蹦跳跳地迎了上去。林青言也沒有單單讓自己妹妹跑上來的道理，也上前幾步。他一手勾住了璃小草的腰，鏡片後面的一雙眼睛笑得彎了起來，“心雨，這一回，我們有多久沒有見過了？”
璃小草仰起臉，脆生生地回答道：“兩個月零三天了。”
林青言親暱地一刮璃小草的鼻子，“心雨記性真好。”
要說林青言和璃小草之間的互動，根本超過了其他人家兄妹之間的親近程度。林青言的手緊緊將璃小草帶到自己的懷中，蒼白的臉頰上洋溢著笑容，眼睛裡的光芒忽明忽暗叫人難以忽略。
院子中的下人都狠狠將頭低下，不敢多看一眼。
“青言！”吱呀一聲門響，二太太皺眉面色微沉地站在房間門口。
林青言放在璃小草腰上面的手立馬一收，退後一步站得筆直。
二太太捏捏手帕，雙手往下做了一個“按”的動作，“心雨，你都多大了，不要老是跟在青言的身後，像是一個小跟屁蟲似的。”
璃小草眨眨眼睛，笑盈盈地看向二太太，“我打小就是大哥的跟屁蟲呀。”
二太太像是被噎了一下，胸脯起伏了兩下，將目光轉向了林青言，“青言，快到你祖母的壽辰了，你該考慮一下送什麼壽禮給你祖母了。”
林青言低下頭，溫聲問璃小草，“心雨要送什麼呢？”
璃小草回答：“我臨摹了一副西洋畫，要送給祖母。”
林青言笑了起來，“心雨送了畫，我一定不能和心雨的想法撞了。”說著，他擡起頭看向自己的母親，“聽說城中新出了一個角兒，祖母不是很喜歡聽戲嗎？聽了那麼多年大程老闆的戲，也該聽聽小程老闆。”
二太太聞言，沉思兩秒，嘴角微微有了笑意，“你祖母多少年都不管事了，最近天天在自己的小佛堂裡燒香拜佛。”
林青言：“是啊，我早就尋了一座佛像，正準備這次送給祖母。父親估計對小程老闆很感興趣。”
二太太的笑容徹底綻放了出來，“你看著辦就好。”說完後，一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內。
璃小草看見二太太的房間紙窗上落下了一個二太太的剪影，才忍不住低聲問林青言，“大哥，剛剛聽你說話，我本來以爲你要爲祖母請人唱一齣戲呢。”
林青言低下頭，摸摸璃小草的臉頰，“心雨這樣問，其實是想聽戲了？”
璃小草見林青言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開心起來，“我上學的時候經過戲班子好多次，早就好奇了。”
林青言一把將璃小草攬住，“那大哥這就帶你去看。”
璃小草和林青言越走越遠，遠遠的地還能聽見璃小草和林青言的對話：
“大哥這次回來有沒有給我帶禮物？”
“給你帶了一副釵子，價值連城，甚是好看。”
璃小草停下，伸出手，“好不好看，不得我說了算。”
林青言將一個雕花的木頭盒子拿出來，打開，盒子中一對鑲嵌寶石的釵子就出現在了璃小草的面前。璃小草睜大了雙眼，忍不住發出驚歎，“好看，好看。”
林青言伸手將釵子從盒子中拈出來，“我幫你帶上吧。”
帶上釵子的璃小草一改蹦蹦跳跳的走路方式，整個人都顯得穩重了許多。林青言回頭看了幾眼，忍俊不禁，“心雨，你的腦袋動一動，無妨的。”
“真的？”璃小草扶住自己的釵子，搖搖頭，“現在這個腦袋可金貴了。”
小程老闆名叫程漸軒，根本就是現實世界的那個程漸軒。可憐的總裁大人變成了一個伶人，須得在臺上唱啊跳啊才能維持生計。幸好總裁大人失去了自己的記憶，不然此刻一定會拎起牆邊的那把鋥亮的大刀將面前這個連叫自己恩公的璃小草砍個稀巴爛。
此時程漸軒正穿著戲服，一半身子落在陰影出，一半被陽光普照，“去林府，唱牡丹亭？”
林青言看著璃小草緊緊揪著程漸軒的衣袖的手，變了臉色，“是。”
程漸軒這個身份，做事無法由己，哪裡有拒絕的權力，只是皺皺眉答一聲，“好。”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似乎忍也忍不了，“這位小姐，請你把手鬆開。”他毫不憐香惜玉地將璃小草的手褪下，在掙脫束縛之後，他連忙後退一步，將自己整個身子放回了陰影低下，才鬆一口氣。
璃小草張開自己空空的手，看了幾眼，“你不如和我走吧。”
程漸軒皺眉，已經不耐，看幾眼璃小草身上貴重的料子，不得不強打著精神，“爲何？”
璃小草一把將自己頭髮上的釵子取下來，將釵尖朝向程漸軒，還大大咧咧地一戳，“我有錢，可是將一座城帶在頭頂上的人。”尖利的釵尖泛著冷光，叫程漸軒的瞳孔一縮，臉色微變。
璃小草沒有絲毫察覺。她想了想，將自己的話語飽滿，“跟了我，穿金帶銀，吃香喝辣，總不會虧待你的。”
聽了她的這番狂妄自大的話語，程漸軒還沒有什麼反應，林青言的臉色就是一黑。他一把揪著璃小草的衣領，將璃小草帶到後面，咬牙切齒地道：“我送你的釵子，你就這樣當著我的面給別人？”
璃小草看了林青言一眼，“沒有。”連連擺手，“沒有，沒有，這只是作爲我很有錢的身份憑證。”
璃小草一邊說著，一邊苦惱：自己的釵子沒有給到恩公的手裡，萬一恩公不和自己綁紅線怎麼辦？
林青言一眼看透璃小草心不在焉的狀態，“你還聽什麼戲，跟我回家吧。”
璃小草：“啊？”
“別啊——再也不敢了，大哥！”就算是求饒，也不能使林青言的腳步慢上一步。璃小草一步三回頭，也擋不住自己和恩公重逢沒有多久又要分別。
偏偏程漸軒眉頭緊皺，就在璃小草發表了要“包養”他的驚天駭俗的言論的時候，他竟然會出現“這麼點價錢丟我眼前我都懶得看一下”的想法，實在是奇了怪了。
明明他一窮二白，職業還是個下九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