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從門中躥出,逼退了程漸軒,程漸軒一下子跌倒在了土地上,一身漂亮的西服被泥土染成了黃色。他無意識地喃喃道:“心雨……”
“誒。”
……
程漸軒愣住,眨了眨眼睛,眼睛中剛剛溢起來的眼淚嘩嘩的落下來,全淌在臉上,好不尷尬。
璃小草站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過了會,璃小草用自己的鞋尖地踢了一下程漸軒,“我沒有死,你哭什麼,好難看啊。”踢完程漸軒之後,璃小草皺起眉,有些迷茫:她剛剛似乎踢到了什麼硬梆梆的東西?
程漸軒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板著臉,“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哭了?”又站起來,拍拍自己的西褲,“看看,塵多大,盡禍害我的眼睛?!?
璃小草擡了一下眉毛,“是嘛。”
程漸軒自動無視了她的話,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我怎麼可能醜?”
.
璃小草沒有說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程漸軒也不問。他一直知道,璃小草身上有秘密,而那些秘密,必然是他無法觸及的。
璃小草路上好幾次將好奇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褲腿上,程漸軒過去,和璃小草好奇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怎麼?”他問。
璃小草指指他的口袋,“那裡有什麼?”
程漸軒這才猛地想起來,表情變得無奈,口袋裡的東西重要,可是現在實在不是拿出來的時機。他不得不拒絕了璃小草,“回去再給你看。”
璃小草不依,伸出手,“我現在就要看,不然就不走了?!?
得,還耍起賴皮了。
程漸軒嘆了一口氣,單膝跪地,將口袋中的東西拿出來。
兩個人的目光在觸及到了程漸軒手心的那個小首飾盒的時候都驚住了。
過了許久,程漸軒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問,“你的腳是鋼鐵做的嗎?”
原來那個首飾盒已經凹下去了一大塊,變得面目全非,從裂開的缺口處可以看見盒子中閃著耀眼光芒的鑽戒。
璃小草乾笑了幾聲,“怎麼會……”又心想:她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將自己的求婚鑽戒盒踢壞了的人了吧。
.
璃小草伸出手,任由程漸軒將戒指圈在自己的手指上。金屬的戒圈有些涼涼的,璃小草覺得這樣的感覺很新奇。
與此同時她只覺得手心一癢,一條紅線順著她的袖口滑下,紅光一閃就沒入了程漸軒的右手。璃小草定睛去看,只看見程漸軒的右手上連著一小截紅線,在陽光下一閃,就逐漸變得透明瞭。
璃小草擡頭看向程漸軒,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感覺如何?”
“很好?!背虧u軒的眼睛浮起一層淺淺的流光,眉梢眼睫上都綴著金燦燦的陽光,“你答應我的求婚,我感覺很好。”
璃小草:“……”看來他是感覺不到自己手指上紅線的存在。
.
吳老太太早就知道事情會如此發展,臉上笑容大盛,不過她的目光在璃小草盒程漸軒的身上一轉,便斂了笑意,詢問二人,“見你們二人身上俱是塵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璃小草連忙擺手,“沒事沒事,”又飛快地掃了程漸軒一眼,“是……是他不小心摔了一跤,還把我帶倒了。”她皺眉,表情矯情做作至極,“誒喲,可疼死我了。”
程漸軒瞪她一眼,璃小草衝他一眨眼。程漸軒無奈地點了一下頭,動作微小到幾乎看不清楚,“……是?!?
吳老太太大笑出生,揉了揉璃小草的腦袋,“你不要欺負他。”看著璃小草乾淨的笑容,吳老太太揉璃小草頭髮的動作一滯,心底慢慢漫起了澀意,記憶中另外一個女孩子的笑容逐漸變得清晰,她的手指一抖,說不清楚自己現在心裡到底是何種感受。
時隔多年,吳老太太又要將一個小姑娘親手送到陽城的林家。從蘇城到陽城的景象似乎和多年之前也沒有什麼變化,要強行要尋找出不同的話,大概就是路旁的樹變得更高了一些吧……
林府外面掛起了紅綢子,門口站著一排面容陌生的下人。
程漸軒下車,拉開璃小草那側的車門,將璃小草扶下了車。
鞭炮聲震天,林府熱鬧非凡。除了林府中最偏僻的一個角落。小小的院子中,不見任何喜慶之色,院中的佈置陳舊,顯出一種壓抑的灰黃。院中的房子門突然吱呀一聲被人打開,房中走出一個女人。
她脫掉了富麗的衣裳,一身樸素的布衣,發上不見任何髮飾,這個女人分明就是林青言的生母二太太。
聽見鞭炮的聲音,她的目光悠遠地看向了前院的方向,目光一動,眼角滑下兩行渾濁的淚水。
“啊——”她突然揚起頭,尖叫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她的頭髮散亂在她的臉頰兩側,被淚水黏在了臉上,她哭著哭著笑了起來,表情癲狂,口中含糊不清地呢喃著兩個字,“青言,青言。”
不過,她自己也清楚,不管自己再呼喚多少次,自己的血肉都不會再回來,衝自己叫一聲,“母親”了。
Wшw ⊕ttκд n ⊕C〇
儘管那個人看著自己的目光通常是不甘心帶著陰鬱的,但是她永遠記得,那是曾經用著亮晶晶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啊。
.
幾日之前,這個院子的門被人打開。月光下,二太太看見了自己的兒子。她的兒子的臉色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蒼白病態。
二太太撲過去,抱住了林青言,“兒啊,是不是那個畜生對你不好?”
林青言靜靜地將她的手褪下,眼中毫不見生氣,“如果不是母親叫我步步爲營,一生爲了林府家產,爲了榮華富貴,兒子是不是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二太太愣住,手僵在半空之中,不知大是該放下還是重新伸向自己的兒子。
只見到林青言將衣衫打開,月光下,二太太看見了綁在他腰間的炸|藥。她眼睛猛地睜大,撲上前去,“你要幹什麼?不要嚇我?!?
林青言後退一步,躲過了二太太,“如母親所見,兒子如今已經什麼都不剩了。但是兒子可以和母親保證,此次我去之後,母親定然會回到原來的生活?!?
就是那句回到原來的生活叫二太太恍惚了一瞬。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林青言已經不見了蹤跡,院門緊緊關閉著,彷彿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
.
璃小草緊緊抓著程漸軒的手,手心緊張得出了一層薄汗。堂上坐著她生來這麼多年以來的名義上的父親。短短一個來月,林敘任瘦了許多,雙眼下印著兩道青黑,看向程漸軒的目光閃躲畏懼,根本不像一個正常父親看見自己兒子的表情。
合巹酒的味道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程漸軒因爲這一道道傳統的習俗弄得手忙腳亂。
程漸軒忍不住抱怨了一聲,“要是照我說的用西式婚禮,哪裡還有這麼多麻煩事啊?!?
程漸軒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璃小草就將一個東西送到了程漸軒的嘴邊,“啊——”
程漸軒想都不想就將勺子上的餃子吃了下去,嚼了兩下,他臉色一變。
“生不生?”璃小草笑嘻嘻的問道。
程漸軒一口嚥下餃子,臉色難看,下意識地直接回答道:“生?!闭f完之後,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反應了過來。面前的璃小草已經笑得前仰後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