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是被迫離開,連行李都沒一件,進(jìn)了房間,無事可做,只好發(fā)呆。
翠花想要打破這可怕的靜寂,便把她帶來的小包袱打開,取出一包乾淨(jìng)的陳媽媽,誇張地向何田田邀功:“大小姐,看我多機(jī)靈,如此慌亂之下,還不忘給你帶了一包陳媽媽,不然你要是來了月事,上哪兒弄這東西去?”
她說著說著,跟何田田兩個人都愣住了。
何田田的月事,二月二十就該來了!
可是現(xiàn)在都二月二十五了!
翠花倒抽了一口涼氣:“大小姐,你的月事呢?”
何田田張口結(jié)舌:“上個月來了?!?
“我當(dāng)然知道上個月來了!”翠花咆哮著,卻把聲音壓得低低的,生怕讓人給聽見了,“我是問這個月!”
何田田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很快很快:“月事延遲七天,都算正常,這還差兩天呢,也許再過兩天就來了?!?
“大小姐,自從殿下去了南疆,你就忙,天天忙,居然忙得連月事都忘了。也怪我,不該聽你的,留在太醫(yī)院,不然也不至於沒人提醒你。”翠花數(shù)落了一陣,把聲音壓得更低,“這事兒還有人知道嗎?”
何田田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楚王府都被抄了,只要我們不露出端倪,應(yīng)該沒人會管吧?”
“大小姐??!”翠花哀嚎了一聲,倒在牀上,“月事不來,就是有孕了,到時你肚子一天大過一天,怎麼可能不露出端倪!楚王被定下了謀反的罪名,無論是皇后,還是皇上,都不可能讓你生下這個孩子的!”
“是啊……”何田田把手捂在肚子上,悵然若失,“希望過兩天月事會來,不然……這孩子來得也太不是時候了?!?
“好吧,咱們就再等兩天?!贝浠ㄕf著,出門叫小二,給她叫了兩個好菜。
胡亂填飽了肚子,她倆把身上所有印有楚王府標(biāo)記的東西,都給取了下來,然後另買了新的換上。
入夜後,兩人把身上所有的銀子都掏出來,一起湊了湊,一共一百兩,省著點(diǎn)過,大概能撐個六七天,但租賃房子開診所,肯定是不夠了。
不過,何田田的月事不來,她們也沒啥開診所的心思,接連兩天,都守在客棧裡,哪兒也沒去。
第三天了,翠花拿著銀子,準(zhǔn)備下樓付房錢,臨走前,回頭看向何田田:“大小姐,來了嗎?”
何田田輕輕搖頭:“把衣裳收一收,咱們一起下去,把房錢結(jié)清吧?!?
翠花依舊抱著一線希望:“要不,咱們?nèi)フ垈€郎中瞧瞧?”
何田田忍不住笑了:“我自己不就是郎中?沒見著我天天給自己診脈?”
“醫(yī)者不自醫(yī),也許不準(zhǔn)呢?”翠花莫名地有點(diǎn)緊張。
“錯不了?!焙翁锾锢潇o無比,“收拾東西,咱們走,先離開京城再說?!?
她以楚王妃和太醫(yī)院副使的身份,在京城待了太久,認(rèn)識她的人太多,也許隨便出門晃晃,就會碰見熟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翠花馬上收拾包袱,又忍不住問她:“大小姐,你要這孩子嗎?”
“當(dāng)然要!爲(wèi)什麼不要?”何田田的手,不由自主地?fù)嵘狭诵「?,目光卻黯了下去,“如果殿下真的死在了南疆,這可能就是他唯一的骨血了?!?
翠花聽了她這話,眼淚都下來了:“大小姐,別說晦氣話,沒見到屍首,就不算死?!?
“對,還沒見到屍首,不算死?!焙翁锾镎玖似饋恚皷|西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收拾好了?!贝浠ㄍ熘?,趕緊來扶她,“大小姐,你慢點(diǎn)起身,你現(xiàn)在是雙身子的人了,可得當(dāng)心?!?
何田田推開她的手,無比嚴(yán)肅地看她:“翠花,記著,我沒懷孕,至少現(xiàn)在沒懷孕。咱們現(xiàn)在,就好比走在鋼絲線上,稍有不慎,就會被摔死?!?
“大小姐,我記住了?!贝浠ㄠ嵵氐攸c(diǎn)了點(diǎn)頭,心裡很難過。她的大小姐,千嬌萬寵的大小姐,懷孕了,本該被楚王捧在掌心裡,前呼後擁,呼奴喚婢,但現(xiàn)在,卻連個安身之處都沒有,而且還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丟掉了性命。
何田田拍拍她的肩膀,拉了她朝外走。
兩人下了樓,結(jié)清了房錢,就在路邊僱了一輛馬車,朝著城外去。
眼見得城門被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了後面,翠花總算稍稍放了點(diǎn)心,小聲地問何田田:“大小姐,咱們?nèi)ツ膬??總得想出個落腳的地方,不然怎麼跟車伕說?”
何田田擡頭示意:“去京畿?!?
京畿?京畿離京城太近了,也很有可能碰見熟人?。〈浠ú幻靼缀翁锾锏挠靡?,但見她是一副很鎮(zhèn)定的樣子,便沒有質(zhì)疑。
唉,孩子,都是因爲(wèi)這個孩子,不然她們要麼開個小診所,要麼回夷陵去,生活總是不用愁的。
翠花嘆了口氣,衝前面的車伕喊:“大爺,去京畿,您記得走大路,別讓車顛著!”
車伕應(yīng)了一聲,揚(yáng)起馬鞭,駕著馬車,朝京畿奔去。
京畿一會兒功夫就到了,翠花付清了車錢,扶何田田下車。
何田田的臉色有點(diǎn)蒼白,翠花緊張得不得了:“大小姐,你沒事吧?”
何田田借了路邊一戶人家的茅廁,進(jìn)去解開了褲子,見裘褲上並無血跡,這才放下心來,出來衝翠花點(diǎn)頭:“我沒事。”
翠花鬆了口氣,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問道:“大小姐,咱們?nèi)フ铱蜅#俊?
“不,先去看看製藥作坊,有沒有被查封。”何田田搖了搖頭。
她想在製藥作坊落腳?翠花朝左右看看,扶她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了,道:“查封製藥作坊,乃是大事,咱們用不著親自去看,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她說著,朝著街對面跑去,那裡,正好有一羣人,圍在樹下下棋。
沒一會兒,她便打聽到了消息,跑回來告訴何田田:“大小姐,製藥作坊真的被查封了,不過歐陽誠還沒走,就住在這條街後面,你要不要去找他?”
何田田毫不猶豫地站起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