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圓的心裡,不知道爲什麼,很疼很疼的抽了一下,像是被一雙大手勒著,喘不過氣來。
傅清官說過,何端陽身上的,不僅僅是精神疾病,有很多器官都呈現(xiàn)衰竭狀態(tài)。
即便是用最好的醫(yī)術(shù),大概也不會長命百歲了。
從山上下來,她在古洛風(fēng)和他之間,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古洛風(fēng)。
不,準確的說,是什麼時候,她都選擇古洛風(fēng)。
她以爲,不去肯定他對她的感情,他們之間就會單純的像兄妹的樣子。
可事實是,他病入膏肓,她卻不敢多看一眼。
怕下一次面臨選擇的時候,他會更痛苦。
可是那個不惜用綁架的方式要見她的人,現(xiàn)在跟她說,不必想著去見他了。
這是什麼意思?
直到離開羅家,何月圓都一直處於神遊的狀態(tài)。
魂不守舍的睡下,魂不守舍的失眠。
古洛風(fēng)只是看著,卻每次都可以繞開她想要說的話。
清早,古洛風(fēng)去上班之後,何月圓瞪著天花板,忽然掀開被子下牀,摸出手機給蔓薇打電話,“蔓薇,告訴我他在哪裡。”
蔓薇笑,“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去。”說著掛了手機。
不一會,一條信息闖進來,是羅氏的病房號碼,何月圓深呼吸,在深呼吸,微微發(fā)顫的攥著手機,出了門。
羅氏醫(yī)院。
何月圓按著蔓薇的信息直接去了五樓,電梯打開的時候,她看見走廊正面掛著的指示牌,“重癥監(jiān)護室。”
心裡咯噔一聲,整個人都無意識的慌張起來。
有護士迎上來,輕聲問道:“小姐,這裡是重癥監(jiān)護室,請問您是來探病還是找人?”
何月圓茫然道:“請問……5012是哪個病房?”
小護士一愣,笑了,“小姐,5012昨天晚上出院了,轉(zhuǎn)到英國治療了。”
何月圓手裡的手機,哐噹一聲落了地,“你……你說什麼……轉(zhuǎn)哪裡……”
“英國。”小護士笑道,側(cè)著圓圓的臉問道:“您是他的朋友?沒有通知到您嗎?”
何月圓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醫(yī)院的,出了醫(yī)院的們,才發(fā)現(xiàn)手裡還攥著碎成幾瓣的手機。
外頭是個晴天。
陽光很好。
何月圓卻覺得,這天氣適合下雨。
手冰冷的厲害,手忙腳亂的把手機電池裝回去,勉強能開機,飛快的翻開手機聯(lián)繫人,想要找到何端陽的號碼。
來回翻了好幾次,才發(fā)現(xiàn)什麼都沒有。
又重新點進信息裡,找到兩個月前的那條信息,按著那個號碼撥打過去。
居然通了,並且被很快接聽。
傅清官有些怪異的聲音響起來,“何月圓?”
何月圓急切的攥著手機,“傅清官?”
傅清官笑的很怪異,一個字都沒有和何月圓說,然後電話就切斷了。
何月圓再打過去,那邊就顯示不在服務(wù)區(qū)了。
爲什麼……
何月圓整個人蹲在地上,感覺天地都翻轉(zhuǎn)過來。
很快,電話又響了起來,何月圓被嚇了一條,連忙接起來,“傅清官?”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長久的沉默。
旋即,聽見一個女人尖銳的笑意,像是隔得很近,又像是隔得很遠,“何月圓,你怕什麼?怕你成爲何端陽臨死之前的遺憾,還是怕自己又做了一次殺人犯?”
是李斯羽。
何月圓覺得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徐徐站起身來,茫然四顧。
她站在醫(yī)院門口,身邊是來來往往的人羣。
“李斯羽。”何月圓咬牙。
這個險些害她死在古家的罪魁禍首,勾搭了古思明,又千方百計想要勾搭古洛風(fēng)。
李斯羽只是笑,“你以爲事情到此爲止了嗎?古洛風(fēng)真的相信你了?”
“他信不信我,與你無關(guān)。李斯羽,如果我沒記錯,羅荊白的婚禮上,你這個所謂的明氏法人代表,連被邀請的資格都沒有。現(xiàn)在,你又想出什麼幺蛾子?你怎麼會知道何端陽走了?”何月圓連聲問。
李斯羽哎呀一聲,卻並沒有被何月圓的話激怒,冷聲道:“那你怎麼不去問問古洛風(fēng)爲什麼不帶你去見古老夫人?至於何端陽嘛……那個變態(tài)的整容狂,你以爲我想知道?哈哈,他不過是厲家的一個笑話,如果你感興趣,我分分鐘可以把他毀給你看!”
何月圓安靜下來,一邊往前走,一邊想要從人羣裡,找到李斯羽的影子。
李斯羽冷聲道:“別白費力氣了,我可不想看見你那張然我噁心的臉。哼,古洛風(fēng)以爲我被打壓消失了,這會只怕在洋洋得意呢。你得好好提醒你這個未婚夫,不要以爲你們贏得太早。還有,只要老太太一天沒有清醒,你身上殺人的罪名就永遠洗刷不掉。你這輩子,就只能依附古洛風(fēng),做一個卑微的可憐蟲。何月圓,我們的遊戲,纔剛剛開始。”
何月圓四面走的渾身冒汗,電話那頭,忽然就傳來了忙音。
李斯羽把電話掛了。
何月圓氣惱的瞪著手機!
她今天是招誰惹誰了嗎?黃曆不順?
遊戲剛剛開始。
什麼遊戲。
誰的遊戲?
何月圓只要想到李斯羽那尖銳刺耳的聲音,心裡就一陣陣的發(fā)憷,像是被人時時刻刻的在後面盯著。
這種感覺很可怕。
她身邊的人,隨時都會有被牽連的危險。
比如……古老太太……
何月圓眸色幽深,伸手狠狠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給古洛風(fēng)打電話。
古洛風(fēng)那頭正在開會,聽見電話響,給了餘弦一個顏色,示意會議終止,攥著手機就直接進了總裁辦,走到陽臺邊拉開窗簾,才接聽何月圓的電話,“月圓?”
何月圓還在喘,一口氣接不上一口氣,像是溺水的魚。
古洛風(fēng)察覺到不對,轉(zhuǎn)身就往門口走,“你在哪,我卻接你。”
何月圓 搖頭,轉(zhuǎn)瞬,又想起他根本看不見自己的動作,連忙道:“不用了。我只是……在跑步。”
古洛風(fēng)腳步一頓,揚眉,“跑步?”
何月圓點點頭,“我這兩天不大舒服,恐怕是吃的多,運動少了,消化太慢了。”
古洛風(fēng)沉吟一聲,邪笑著挑眉,“你覺得運動少了?”
運動兩個字,咬的尤其重。
何月圓扶額,默默在心裡唸了一遍我錯了。
她爲什麼要討論運動這個問題?
兩人聊了一會,何月圓忽然道:“古洛風(fēng),我想見見媽媽。”
古老夫人。
她從老夫人受傷開始,就被隔絕在古家防備的範圍內(nèi)。
她甚至,一次都沒有探望過。
古洛風(fēng)沉默下來,何月圓的心也跟著提上去。
許久古洛風(fēng)才道:“月圓,等到合適的機會,我會帶你去看媽媽,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