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端陽說過，在結婚之前，必須住在何家。即便是後來有了古洛風受傷的事情，這些天他也沒有真的來找過她。
但不代表她可以一直在外面放縱。
畢竟只是未婚妻，這時候去古家，她算什麼呢？
古洛風看出來何月圓的猶疑，鳳眼微瞇，四下看了看出租屋一眼。
這裡已經不安全了，她得換個地方住。
“你如果不想去，我跟他們說一聲就是。”古洛風道。
何月圓滿頭黑線。
她哪裡敢，這不是越描越黑，越說越亂嘛。
只好道：“你不用了，我去就是了。”
古洛風帶著何月圓起身，趁著她梳洗的空當掏出手機給葉驚鴻發信息，那頭只來了個句號算作迴應。
……
古家大宅。
很難得，沒有一大家子湊熱鬧的景象，也避開了一隻看何月圓不順眼的古洛心。古家二老靠在沙發上剝核桃，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菜。
何月圓一進門，總算是在這清清冷冷的屋子裡，聞到了些許家的味道。
暖氣開的很足，古洛風幫何月圓把棉衣掛起來，又拿出一雙新拖鞋給她換上，弄的跟在身邊伺候的傭人毫無用武之地，笑著給自己打了圓場：“少爺對少奶奶可真是好，瞧瞧我這把老骨頭，都礙著您事了。”
古洛風攬著何月圓，也笑：“哪裡，我還是最喜歡陳媽做的酒釀圓子。”
陳媽進了古宅這麼多年，自然知道古洛風的性子，自從和古洛成鬧翻了之後，她就再也沒見自家少爺這樣坦然的笑意，更別提跟家裡的傭人親近了，這下被這一笑晃了眼睛，受寵若驚的往後廚跑，“我這就去做，這就去做。”
古鐸從戴琴那接過核桃，擡起眼皮看了古洛風一眼，“這是性情大變了，一會陳媽一個高興，弄的家裡人人都得喝一碗酒釀圓子。”
輕鬆的語氣，輕鬆的氣氛。
何月圓身上的緊繃總算放鬆了許多，把手上提著的東西擱到茶幾上，“伯父，伯母，晚上好。”
戴琴依舊有些尷尬，但好歹是見過世面的大家小姐，連忙伸手招了何月圓坐下，“你坐。我怕你冷，屋子裡暖氣開的足。鍋裡給你燉了烏雞湯，你一會喝了暖暖。”
何月圓受寵若驚，“伯母……不用，我不冷。”
戴琴自顧砸著核桃，別有深意道：“女人啊，就要好好保養身子。”
何月圓心裡有數，知道他們是知道自己流產的事情了，側臉看向身側的古洛風。
古洛風牽著何月圓在沙發坐下，戴琴順手從茶幾上的盤子裡抓了一把剝好的核桃掖進何月圓手裡，“你吃點核桃。”
核桃肉的棱角戳著她的掌心，讓她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古鐸見狀，看了古洛風一眼，兩人齊齊起身，把空間留給了未來的婆媳倆。
何月圓求助無門，有些緊張，攥著核桃的手開始冒汗，卻不知道該不該往嘴裡送，安靜的客廳裡一時間只剩下戴琴的小錘子，一下一下砸著核桃的聲音。
核桃的殼子碎裂，皮沙沙的響，戴琴又把一把核桃放在她面前，看見何月圓沒吃，這才擱下小錘子，拍了拍身上散落的核桃皮，徐徐道：“我知道，你大概覺得我對你有偏見，還爲了上次我騙你古思明在夜色的事情生氣。”
何月圓連忙搖頭，想開口說點什麼，但話到嘴邊，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得不說，她的確是有些耿耿於懷上次的事情。
男婚女嫁，雙方父母有些意見那是難免的，何況之前她和古思明之間，確實有這樣那樣的誤會，有誤會也是應該。但想起她去夜色闌珊險些就回不來，心裡就想是哽了一團棉花，沉沉的，密不透風，憋的她幾乎不能呼吸。
爲了這個，還害的古洛風幫葉驚鴻引蛇出洞的計劃出現漏洞，多算計進去一個她，弄的古洛風差點喪命。
說沒有感覺，那是假的吧。
戴琴繼續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二嫁入的古家。從前，我名義上是戴家的大小姐，但卻是易凱爸爸的童養媳，只不過他遇見了阿凱的媽媽，所以我毫無用處，就這樣進了古家的人。這麼多年，雖然我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但我也知道，我骨子裡不過是個撿來的鄉下丫頭。”
何月圓沒料到戴琴會跟她說這些，有些不知所錯，無意識的就往嘴裡塞了一顆核桃，繼續靜靜的聽著。
“洛風是我唯一的兒子，也是我在古家唯一的希望。但這麼大的一個宅院，哪裡能沒有個半點血腥氣？他現在這個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虎視眈眈的看著。”頓了頓，看了何月圓面前的核桃漸漸減少，提起小錘繼續砸核桃，“不說別人，自家人都不能放過自家人。我不想他出現任何的意外，更不想李曼青的事情重蹈覆轍。說實話，我心裡芥蒂你跟古思明那一段，我怕古思明會成爲下一個他的爸爸。”
核桃肉擺在何月圓面前，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
戴琴有些出神，上上下下的看著何月圓，苦笑道：“我不在乎你的出身，我只在乎你對洛風是否忠誠，不要讓他重蹈多年前的笑話。李曼青讓他揹負半生罪孽，我無能洗清他身上的冤屈，但我不希望有第二個讓他瘋狂的人。”
何月圓怔忪，輕聲道：“伯母，我不是李曼青。”
戴琴混沌的眼裡，隱約有光，微微低著頭，“我知道。你恨我沒有關係，但也謝謝你那天在樓上抓著洛風沒放，我替我自己，替從前的古家，向你道歉。對不起。”
當然，夜色闌珊這件事情，她並沒有親自到場，這些事情是葉驚鴻親口告訴她的。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敲打，總之是讓戴琴清醒過來了。
她的一念之差，險些害死了古洛風和何月圓兩個人。何況何月圓肚子裡，曾經孕育過洛風的骨肉。
“如果因爲我們，你跟洛風有芥蒂，我願意做任何事情補償……”戴琴站起身來，腰背有些彎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