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董小婉的瘋狂報復與落幕

J市某酒店。

董小婉倚窗而坐，撥通了李茂才的電話：“我是小婉，現在沒飯碗了。辭職了，不知到哪裡去？只好來J市找你。”

李茂才一怔，問道：“你現在在哪兒？我來找你。”

“我在你們J市的酒店啊。”董小婉說。

“你發個定位，我一會兒就來。”

按照原來的計劃，李茂才是要接待省裡來的檢查組的。李茂才接到了董小婉的電話，不得不改變了計劃，給猴山裡打了一個電話，謊稱工作計劃有變，請他出面接待。

原定書記市長一起出面接待省裡派下來的工作組，這個李茂才私下去會董小婉了，猴山裡只好通知一個副書記和一個常務副市長，把接待陣容拉大，以示對省派檢查組工作的重視。

董小婉見到李茂才之後，伏在他的肩頭，哭訴自己被貶的遭遇。眼睛紅紅的，像兔子的眼睛。像水龍頭一樣關不住，肩膀還一抖一抖的。李茂才輕撫著她的秀髮，然後把眼淚嘩嘩的董小婉攬在懷裡……

這以後，在J市的生意場上，在各大企業交流會上，都會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董小婉。就是這個小丫頭，搖身一變，自己註冊了公司，不到一年工夫，就成了J市場面上的風雲人物了，一個年輕的企業家在秒變中誕生了。

隨著董小婉的成功轉型，趙媛媛在J市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她發現所有的項目不再是與J市合作了，變成了與董小婉的交鋒和對決。

江南新城、金城龍庭、金城廣場、中國玉都文化廣場、玉器長街、漁湖試驗區商貿城等項目都需經過董小婉，才能驗收。這等於在公司的頭上活生生硬加上一道坎，就是這道坎讓公司直接損失幾個億。

在漁湖試驗區商貿城落成典禮時，我碰到了董小婉。我的臉上一熱，不敢直視。董小婉倒是像沒事一樣，徑直走過來和我握手說：“水總好、水總好。”她在握手的剎那，一雙犀利的眼神裡頭蘊含狡黠，就在這一瞥之間，我心中的怒火迸發出來，壓低聲音衝她說道：“董小婉，你……還是……。”後面的話我真想罵出來，但還是憋回去了。她倒好，蠻橫地毫不客氣地說：“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我說：“君子不和小人爭論，懶得說。”

董小婉臉上粉嫩的肌肉微微一顫，頓了頓回敬道：“你不仁我纔不義，你無情我才無禮。我們的大戲纔剛剛開始呢，你就這麼急躁了，這不像成熟男人的風格和氣度啊！”

自那以後，我們公司建起來的漁湖試驗區商貿城自己不能營業管理，我們找李茂才，李茂才推說官方不能參與經商，已經委託了第三方了，這個第三方就是董小婉。我們不得不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和董小婉談判，力爭把損失降到最低限度。

我叫趙媛媛約董小婉見面，董小婉卻說：“不急，我忙著呢。”這一拖就是一個多月。我和潘小婉想起了猴山裡，去找猴山裡。猴山裡說：“這個禍害不出，J市的經濟和我們這些人遲早要斷送在這個狐貍精手裡。問題是李茂才直到今日還執迷不悟，他一說話沒人敢站出來反對，這叫引狼入室啊。”

“那怎麼辦呢？漁湖試驗區商貿城已經竣工有小半年了，一直拖著不讓經營，這樣耗下去，對J市對我們公司都是損失。”潘小婉說。

猴山裡說：“明天開常務會，我把這件事作爲頭等大事提出來，看李茂才如何回答。”我們抱著無限希望等待猴山裡替公司出頭，這一等又是兩個周。我給猴山裡打電話，猴山裡約我見面詳談。見到猴山裡後，他很爲難地說：“真對不起，幫不上你的忙。那天在常務會上，我一提出來，就被李茂才攔住了，示意我打住。會後，李茂才私下告訴我說：“有人想盤下商城，拖它一些時日，纔好談判。”這意思很明白，是想把我們擠走，搶佔勞動果實。

我問：“這又是董小婉在搞鬼，對不對？”

猴山裡點點頭，就沒有後話了。

看來，董小婉要借李茂才之手進行瘋狂搶劫。沒有辦法，我只有回廣州召開董事會，傾聽多數人的建議。李大鵬建議說：“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如今會變得如此喪心病狂，她玩陰的我們就玩陽的，趕明兒我派幾個人到J市踩好點，盤她。”

李凰芹說：“千萬不要胡來，黑社會的那一套我們千萬不能學。”

王東盛說：“黑加白，一起來。黑的分量少一點白的分量多一點，至於如何操作，這個要分步進行。今天這個會人員有點多，不好明說。要不這樣吧，這件事情就有我和大鵬負責，其他人不要參與。”會後，王東盛和李大鵬上了一輛車密會去了，我們各自回到自己的家裡。

晚上，我越想越不對勁，對草兒說：“今天大鵬和王東盛密會去了，他們兩個該不會給公司弄出什麼亂子來吧？”草兒說：“不至於吧，這兩個人雖說都是粗人，但經過這麼多年的歷練，沒有你想象的這麼簡單，他們都是經歷過事情的人，放心好了，我相信他們不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一個星期後，潘小婉告訴我，說是W領導說的，李茂才要調走，調到Z城來。如果是真的，這就是天大的好事。後來經王東盛的內線關係證實，這事兒錯不了，李茂才要走了。在這個節骨眼上，我把李茂才要調走的消息告訴猴山裡，猴山裡說：“他走了好，至於我到哪裡去，你知道不？”我說：“暫時不知道。有消息了一定告訴你。”

幾天後，董小婉通知我們見面洽談漁湖試驗區商貿城的事情。一見面，她就拋出轉讓協議給我和潘小婉看。說是在建築成本上加價一倍收購這座商業城。我問：“這是誰的主意，難道是J市官方。”董小婉說：“你可以這麼認爲。”“你休想達到目的，我寧願讓它成爲一座死城也不會拱手送給他人。”說完，我就走了，頭也不回。

第二天王東盛告訴我，可以想辦法讓猴山裡上位，這件事兒的關鍵人他已經找到了，就是需要銀子。我對王東盛說：“先別忙，這件事兒必須先告訴猴山裡，看他本人有沒有這個意願，他如果同意了或者默許了，我們再公關也不遲。

當我把這件事告訴猴山裡時，猴山裡說：“你們如果有路子，就幫兄弟一把，如果沒有就算了。”

徵得猴山裡的許可，就開始行動。銀子送到位之後，王東盛又告訴我，估計不出半年就有結果了。

果然，一個月後，李茂才被一紙公文調到了Z城，猴山裡成了J市的一把手。這時候，把董小婉蠶食的利益奪回來，把這個騎在我們頭上的小大姐拉下來成了首要目標。

李茂才一走，董小宛失去了依靠。自是沒有以前那麼猖狂和跋扈了。潘小婉說：“是時候解決漁湖試驗區商貿城的事情了，這件事不能久拖不決。”我和潘小婉、王東盛、李凰芹在電話裡交換了意見，決定直接打電話給猴山裡，甩開董小婉直接開業。

漁湖試驗區商貿城掛牌營業的頭一天晚上，我還是給董小婉打了一個電話。董小婉沒有了原來那個牛逼勁兒了，反而柔和地說：“本來就是你們公司自己的事情，我不該插手的。”

我說：“你插手的還少嗎？公司被你坑慘了？你自己心裡清楚，我們遲早要找你算賬的。”

董小婉除了沉默還是沉默，我問她怎麼不說話了，她回答說：“對不起，你罵吧，我無話可說。”

第二天開業掛牌時，猴山裡帶著四大班子首要人物悉數祝賀，親自剪綵。省臺市臺和南方各大報業的記者也悉數到場，爭相報道。新聞媒體雲集J市，猴山裡也想借漁湖試驗區商貿城掛牌營業的東風，把J市炒熱。於是安排市委宣傳部配合公司對外策劃部就J市的綠色發展進行專題宣傳，猴山裡主講，最後潘小婉就公司的發展規劃與J市旅遊文化對接做了專題發言。

原來只是一座小城營業，被熱炒成J市拉動經濟發展的新聞發佈會。這一炒效果很好，線上線下均用醒目的大標題報道J市已有的軟硬建設基礎和未來的改革發展藍圖。很多商家聞信而動，來到J市招商局洽談項目。中石油、中海油、中電投、中廣核也不甘寂寞，第一時間來到J市搶佔商機。

猴山裡火了，J市火了。不到半年時間，環繞J市周邊的地皮被瓜分一空，地價也翻了兩番，J市一下子被拱成地級經濟發展強市。在這種情況下，大鵬東盛公司的前景空間又再次受到衝擊和擠壓。好的是，公司搶先拿了幾塊地皮，高價轉讓了兩塊地皮，還有兩塊決定公司自己謀劃、自己經營。

廣州，大鵬東盛物業董事長辦公室。

有人敲門，我擡頭一望，是門崗李晟，他告訴我，外面有人找。我正在寫某年時段的規劃，不想有人打擾。就隨口說了一句：“就說我不在。”未想到話剛出口，一個成熟女性，站在門口。這女人身穿紅白條紋短袖，黑色的領邊和袖邊，剪裁精緻樸實，顯得小巧玲瓏，圓領露出漂亮的鎖骨。淡藍色的迷你短褲露出白皙修長的大腿，一雙紅色布鞋簡約大方。左手手腕上是一連串的細小紅圈圈手鐲，在陽光下發著耀眼的光澤。頭髮蓬鬆盤起，雪白的耳垂掛著兩個銀白環狀耳環。只是化了淡妝，嘴脣上塗了淡粉脣彩，捲翹的眼睫毛忽閃忽閃，暗紅的眼眸散發著妖冶和不俗。

我一怔，這不是董小婉嗎？她自己還敢找上門來，早把她忘記了。我打量著她，並沒有示意她進來，沒等我開口，她兩腳已經邁了進來，衝我嫣然一笑，說：“水總，想你了。來看看你。”

我問：“你好像被蒸發一樣，到哪裡去了？”

“在家裡，生孩子去了。”董小婉答。

“生孩子了，結婚了？”我很好奇。

“沒有。”董小婉說。

“那孩子的爹是誰呀？方便告訴我嗎？”我問。

董小婉淚如雨下，奔過來伏在我的肩頭不停地抽泣。昔日跋扈的小姐頓時威風掃地，一副可憐相令人陡生同情。我追問她：“孩子的爹究竟是誰呀？”她嚶嚶唧唧的哭著，從牙縫裡吐出三個字：“李茂才！”

“那李茂才知道嗎？”我問。

“他知道，要我在他面前消失，滾得越遠越好。”

我知道了，忽然覺得董小婉的今天是我一手造成的，相當年一個年輕沒有雜質的董小婉，心靈如水一樣純淨，被我和潘小婉把她推到J市，推到商業經濟大潮的齷齪深溝裡，她被利益薰染、被世俗沐浴和浸泡，未能抵擋誘惑，而現在不明不白地爲一個已婚男人生下一胎後，棄之不管。我也是作孽呀！這真是——

世俗是個大染缸，

進去是無色透明棒，

出來是一身銅臭的夏洛克。

沒有了純淨可愛的高尚，

只落下欺世盜名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