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非池沒再多說什麼,側身將身前的位子讓的更加寬敞,看著他們進了院子裡,才悠悠的關了門。|經|典|小|說|網更新最快【首發】慢慢的跟在後面。
遲遲走在最前,莫勁修跟她有一步之遙的差距,她每走一步,眼角的餘光都能看見他偉岸的身影。遲遲心裡有點亂。她是沒想過會在這裡見到藺非池的,雖然,當年在國防科大,林老頭最看重的學生,就是藺非池。
遲遲走了幾步,快要上臺階的時候,餘光又小心翼翼地落在了身後的莫勁修身上。他的步子還是和從前一樣,雖然很輕,但絕對的,每一步都穩穩的。院子裡的積雪都被掃的乾乾淨淨,他的步子踩在上面,幾乎沒什麼聲響。遲遲心裡咯噔一下,然後腳上的步子就猶豫起來。也就這分分鐘的事情,莫勁修已經跟了上來。
“怎麼了?”
他的手落在遲遲肩頭,聲音也是極輕的。遲遲側眸看他一眼,想了想,緩緩伸出手,然後一隻手指頭勾住了他放在褲沿的小拇指。
莫勁修渾身一顫,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順勢伸出手掌,然後毫不猶豫,義蓋雲天的包住了她的手掌。還是有點涼涼的,都在心裡微嘆了口氣,包住他的手掌就更加用了點兒力氣。好像,要把自己的溫暖,分毫不剩的傳遞給她似的。遲遲感受到他的動作,低著頭笑了笑。心裡頓時放心了不少。
三個人,分成兩撥,一前一後進了堂屋。
林重陽正看著面前的棋局,黑白分明的棋子在棋盤上錯落著。一枚枚棋子看似相安無事,實則早已經陷入撥雲詭譎的纏鬥之中。林重陽摸著下巴,想著下一步棋。隱隱約約中,聽到門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眼都沒擡,摩挲著棋子道,“非池啊,這幾年不見,你的棋藝,突飛猛進了啊,這一步步逼得……”他說道里,嘖了下嘴,倒是真的有些服了藺非池的。
可是,卻沒聽到人回他。
林重陽蹙著眉頭,疑惑的擡起了頭。卻是見到了捂著嘴偷笑的遲遲還有她身旁,俊朗的高大男子。他明顯已經,然後看著他倆,下意識的起了身,“這這……”他嘀咕了兩句,趕緊又往他們身後看,還沒見招藺非池進來。
“老婆子,遲丫頭來了,趕緊出來?!绷种仃栚s忙回身衝後屋裡喊了一聲,這才轉過來,走了幾步,又嚷嚷,“哎呀,貴客??!”邊走,還邊在念叨著。
遲遲和莫勁修見狀,雙雙擡步向前,一左一右的扶著他。
“慢點慢點,都多大來得老頭子了,傷筋動骨的,我可就罪孽了?!边t遲邊笑,邊說話。這語氣,自是非常輕鬆的。
莫勁修在一邊笑。
林重陽這才又將視線落在莫勁修身上,這纔想起來,剛纔他們是相攜著勾著手走進來的。他這纔想起了什麼,邊由著他倆攙著往椅子哪兒去,邊說道,“阿修,遲丫頭?”他故意沒將話問全,故意留了個尾巴。
遲遲抿著嘴不說話。
莫勁修倒是低笑著解釋,“林老將軍,遲遲是我妻子?!?
“啊……”林重陽一聽完,似是抽了口氣,又似乎很驚訝。半晌後,卻不說話,只一直點著頭,似乎很滿意這事實。
那邊後屋裡,林老將軍的太太林氏,一聽說遲遲來了,立馬就從後屋出來了。正好,跟著前門的藺非池一前一後過來。她拉過遲遲站在一邊,噓寒問暖,臉上的笑容,開了花兒似的,雖然很皺,但的確很溫暖,很高興。
“非池,過來~”林老將軍見藺非池進來,衝他招了招手。
“給你介紹個人認識?!比会幔謧壬?,看著莫勁修,多麼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了,但是看著莫勁修的眼眸裡,不光有喜悅,還有一種青出於藍勝於藍的欣慰和難得的對小輩的一種“崇敬‘。
“不用介紹了,連老將軍,我跟藺先生也算認識了的。”莫勁修自然知道他要說些什麼,笑著接下他的話。
“嗯。”藺非池也跟了上來,“老師,莫先生是蘇v系列的主要設計師,我們在北京見過幾次面的。”
“哦哦……”林老將軍恍然大悟似的,邊迎著,邊後仰了下頭。臉上的笑更加的真實溫暖,“認識就好,非池啊,好好學。在北京有什麼難題,都可以找阿修的。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這點小忙,還是願意的。對吧?”
這後頭二字,自然是林重陽對著莫勁修說的。
莫勁修點點頭,藺非池也在那邊呵呵笑著,倒是沒讓林重陽看出些什麼破綻來。
林重陽這才又想起來一件大事,“哎,非池誒,遲丫頭?”他頓了下,這邊喊了一聲,那邊喊了一聲。
“誒!”遲遲探出頭來應了一聲。藺非池也循聲看過來。
“我說……”林重陽頓一下,“你們倆,不是大學同學麼?阿修,你跟非池這可就是又多了一層關係的。非池這幾年,受了蠻多的苦。沒去部隊之前,媽媽身體一直不好,去了之後,家裡橫生變故,雙親去世都沒有機會回家送終,著實也不容易……”
遲遲聽林重陽說這些,心裡一緊。她從來不知道藺非池的父母已經去世了,更不知道,他甚至連送終都沒有趕上。想想,他這樣孝順的一個人……遲遲心裡有種鈍鈍的痛意。但是她知道,已經不是當初的那種會感同身受的疼惜,而是一種對朋友的關心,對這件可悲的事情的憐憫。
她下意識的去看他,可藺非池卻明顯不想讓她看見此刻的表情。他不能打斷將軍的談話,因爲將軍是關心他,也把他和莫勁修當成一樣的人在對待。但是,他卻能選擇不讓遲遲看清楚此刻自己臉上的表情。
遲遲與他視線交錯,看著他側過臉,留下一個孤高的背影,或許,不論時光過去多麼久遠,藺非池,還是那個藺非池。孤高,倔強,會守著自己的自尊,會一分一毫的看清楚自己與別人的差距。
不知道爲什麼,此刻,心裡竟是有些明瞭,有些輕鬆,好像押在自己心口上的一塊大石頭忽然被人搬開了一樣。
於是,遲遲很自然的又將視線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