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節(jié)晚上,黃州駐軍發(fā)生了一件性質(zhì)非常惡劣的事件。
當天由於是重陽節(jié),聶士成爲了提振軍心士氣,賞賜了一些酒肉下去犒勞衆(zhòng)將士,沒想到這一舉措引發(fā)了禍事。
聶士成所率勝軍,是由一部分原駐天津的勝軍,一部分駐奉天的盛字練軍及一部分馬玉坤所部毅軍組成。
成份很複雜嗎?已經(jīng)好多了。聶士成所部剛到平壤的時候,部隊中還有一部分原屬左寶貴率領(lǐng)的奉軍,那時候更亂。聶士成到達平壤後,鑑於奉軍還有成建制的部隊存在,聶士成就把這部分奉軍的指揮權(quán)轉(zhuǎn)交給了楊建春。
想想看吧,一支部隊,由原來互不統(tǒng)屬的三支部隊組成,本來就處於一個官不知兵、兵不知官的狀態(tài),又沒有經(jīng)過血與火的歷練,尚沒有形成向心力和凝聚力,士氣能高了纔怪。
正因如此,聶士成纔會厚待麾下軍兵,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將部下凝成一團,初步形成戰(zhàn)鬥力。
當天晚上,三名喝多了酒的原盛字練軍士兵出營閒逛,閒逛的過程中闖入黃州本地一戶居民中討水喝,因見女主人容貌姣好,欲行茍且之事。
清軍,在朝鮮就是太上皇般的存在,這戶居民家中的男主人不敢反抗只能苦苦哀求,怎奈三名士兵已經(jīng)精蟲上腦,就將這男主人毆打一頓捆起來丟到一旁,然後對女主人做下了糊塗之事。
三人事後自知犯了軍規(guī),不敢多言,留下些散碎銀錢後匆匆逃回軍營。如果是正常情況下,黃州這戶居民應該是忍氣吞聲,又得了些銀錢,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這種事兒吧,也不是第一次了,清軍自從進入朝鮮,已經(jīng)多次出現(xiàn)縱兵劫掠侮辱婦女的案例,犯下這等事的多是豐升阿統(tǒng)領(lǐng)的盛字練軍。不過豐升阿是旗人,一般情況下沒人彈劾他,他本人爲人又較爲圓滑,就把這種事都推到都帶著一個“盛”字的衛(wèi)汝貴所部天津盛軍。
衛(wèi)汝貴爲人較爲古板,對這些瑣事並不多加辯解,又加上軍務繁忙大敵當前,所以不太重視這種事的影響,以至於在以後會釀成大禍。
黃州這事還有後續(xù),這三名士兵捆綁男主人時綁得太緊,時間又太長,等三名清軍離去,這戶人家才發(fā)現(xiàn),男主人雙臂已經(jīng)壞死,必須截肢才能保住性命。
這個時代的男人,就是一家人的頂樑柱,就是一家人的主心骨,如果男人有個好歹,那這家人直接上吊得了,不上吊也要活活餓死。這就不是給點錢能夠擺平的了,更何況給的還太少,第二天中午,這家人找到當?shù)毓賳T,求當?shù)毓賳T做主,到清軍大營討個說法。
此時的黃州,有三支清軍部隊駐紮,當?shù)毓賳T和當事人也不能確定那三名清軍隸屬於哪支部隊,於是當?shù)毓賳T就找到交遊廣闊的曲章安,曲章安又找到石雲(yún)開,石雲(yún)開一查,勝軍昨天晚上除了哨探無人出營,於是石雲(yún)開就找到了聶士成。
聶士成治軍甚嚴,如果是他原本統(tǒng)帶的蘆榆防軍,應該不會出現(xiàn)這種事,不過他現(xiàn)在麾下的士兵來源複雜,聶士成也不敢保證。於是一層層追查下去,終於找到罪魁禍首。
孫子曾經(jīng)說過“慈不掌兵”,諸葛亮曾經(jīng)說過,帶兵要“剛?cè)醽K濟”,聶士成武童生出身,自然懂得這些道理。
查明罪魁禍首後,聶士成立即召集黃州諸軍將領(lǐng),在平壤本地官員的見證下,將三名案犯斬首示衆(zhòng),並從自己腰包裡拿出100兩銀子賠償受害人。
此事遂落下帷幕。
這事雖然過去了,餘波未平。在聶士成的倡導下,黃州諸軍開始“嚴明軍紀、日查自省”活動,以嚴明軍紀、重塑清軍形象。
對於這樣的形式主義活動,石雲(yún)開沒有興趣參與。在石雲(yún)開的設計下,勝軍的日常訓練工作從未放鬆,基本上每天都要把勝軍上下操練的********這才作罷,不榨盡戰(zhàn)士們最後一絲精力絕不善罷甘休。
在這樣的前提下,勝軍上下根本就沒有精力胡思亂想,也就不會搞三搞四惹出亂子。
不過最近一直處於戰(zhàn)時,爲了保存體力,對於日常訓練難免要放鬆一些,石雲(yún)開還是要想出辦法轉(zhuǎn)移戰(zhàn)士們的注意力,防患於未然才行。
第二天一早,石雲(yún)開在炮營全體將士會操的時候例行訓話。
勝軍在黃州的營地就在黃州府城外,這裡地方大得很,又沒有農(nóng)田,隨便圈塊地方,就能安營紮寨。既然是營地,裡面肯定有校場,勝軍每天的訓練基本都是在校場進行,如果沒有軍事項目,一般情況下都是跑圈。
校場的旁邊有石頭壘成的檢閱臺,石雲(yún)開就在檢閱臺上訓話。
“最近一段時間,大夥的情緒都很高,仗打得也不錯,請功的摺子已經(jīng)遞上去了,只要是立下戰(zhàn)功,一定會有獎賞下來。”訓話之前先許下好處,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的事情要不得。
“謝將軍賞,願爲將軍效力。”在石文秀、石文舉和樑天福三位隊官的帶領(lǐng)下,千把人一起開始喊口號。
這個倒不是形式主義,甚至是很有必要的手段。通過喊口號這種行爲,能夠潛移默化的影響炮營官兵,在官兵們的心中加深“願爲將軍效力”的印象,慢慢的就能把這種口號變成行動。
三遍口號過後,石雲(yún)開擡手虛按,震耳欲聾的口號聲戛然而止:“我聽說昨天晚上一隊和二隊幹了一架,誰贏了?”
這是事實,石文秀率領(lǐng)的一隊在勝軍出征的時候留守平壤,沒有趕上進攻中和日軍大營的戰(zhàn)鬥。勝軍攻佔黃州後,黃州要加強防禦,石文錦這才奉命趕來。炮營一隊趕到黃州和二隊、三隊匯合以後,難免要有些交流,二隊一個“夯貨”就當著一隊戰(zhàn)士的面,大談特談炮營二隊在攻擊中和日軍大營時的風光。一隊自然也有“夯貨”,聽二隊的戰(zhàn)士顯擺,就酸溜溜的說幾句“如果當時我們一隊在,定當如何如何”,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二隊你別牛逼,真打起來,你們不如我們打得好。
都是軍人,性格都挺火爆,一場口角最後就演變成一場拳腳混戰(zhàn)。好在都還有理智,沒有動傢伙,但是鼻青臉腫是免不了的。
聽到石雲(yún)開問話,石文秀和石文舉對視一眼,垂頭喪氣的越衆(zhòng)而出:“報告三哥,沒贏也沒輸,打了個平手。”
不平手不行,石文秀和石文舉是堂兄弟,要是敢戰(zhàn)個痛快、分個生死,那就等著家法處置吧。
“不服氣吧?”石雲(yún)開假模假樣的還在挑撥離間。
石文舉和石文秀對視一眼,空氣中彷彿有火星迸發(fā)出來。
“很好,你們倆回去,每人挑十個人出來,我當裁判,讓你們決個輸贏。”石雲(yún)開說話間,從腰上接下來一個橢圓形的水袋拎在手裡。
這是神馬玩意兒?石文舉和石文秀一頭霧水。
如果還有位穿越人士在場,一定能一眼認出來,這個玩意兒,叫做:橄欖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