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雙百口莫辯,對方言之鑿鑿,聽起來還是有理有據,倒是自己死鴨子嘴硬不顧別人死活一般,可她的確什麼都不知道,上官文也沒料想到還會有眼前這段,更是不會事先跟她通氣,所以纔會如今這樣窘迫的局面。現下情形,就算上官文據實以告,人家怕是也不會相信,索性保持沉默,另尋他法來脫離困境好了。
明知不會被相信,還是試圖辯白幾聲,“事有巧合,我只是在路上遇見安王妃的,之前從未見過,又如何跟她的身世有什麼千絲萬縷的聯繫?姑娘難道不知道三人成虎的故事嗎?我的的確確與安王妃毫無瓜葛。”
雪殤如何肯相信對方的話,蒼白無力的解釋看起來只是欲蓋彌彰,她自以爲精妙的拆穿實際上只會讓自己陷入更大的誤區之中。“毫無瓜葛匆匆趕路的人會突然間把你帶走嗎?帶走也就罷了,還情願冒著巨大的風險把你留在安王府中,王妃傻也就罷了,連王爺也由著她,韋姑娘當真以爲所有人都是傻子,單憑著流言蜚語就輕易的相信了嗎?人活在世上,靠的應該是自己的腦袋,而不是別人的信口胡言。韋姑娘若是不願意配合雪殤,直接說便是了,正好我也很是好奇,這位百里公子在你心中到底是個什麼地位。”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深感自己莫名躺槍,百里三乎努力的躲避眼前的匕首,就連那些已經失去內力的暗衛還在進行著最後的護衛,可沒有內力做支撐,再花樣百出的劍法都一樣殘破,雪殤不過幾招就已經滅了三四個暗衛,上官文見狀偷偷的示意暗衛不要再反抗,免得造成無謂的傷亡,此刻應該做的,是靜待時機。
“呵呵,對啊,和你有什麼關係呢?百里二公子的名聲我也是早有耳聞了,這張臉果真是傾國傾城,能夠讓世上所有的女子都擡不起頭來,也難怪把韋雙姑娘弄得五迷三道的。這能怨誰呢?世界那麼大,她偏偏喜歡你,喜歡也就罷了,偏偏你還在她身邊,這就是你的罪過了,人有罪並不會因爲他無知就被原諒,就像殺人的人永遠不會因爲不知道這樣犯法而無罪一樣,二公子雖說不知道她喜歡你,但現在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眼見著她的匕首就在離百里三乎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中搖晃,韋雙的心也跟著打顫,她以爲她是自私的,這個時候她應該想的是如果百里三乎真的毀容了,她還是可以高攀對方的,但這種想法閃過的時候,快的連他自己的都抓不住,她到底還是覺得老天完美的作品應該值得最好的珍藏。被逼入絕境的韋雙已經顧不得等級尊卑,她人生的第一次突破束縛居然實在這樣爲難的時候,指著雪殤的鼻尖,用著近乎狂吼的聲音,問道:“你爲什麼不許去逼迫旁人,爲何單單是我呢?”
“切,別人?安王爺與王妃,我會好好的款待的,你可知道什麼樣的刑罰纔可以稱之爲凌遲嗎?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你這一回便可以見識到我是如何殷勤的服侍他們的,至
於你們。橫豎我姐姐的事情也跟你們無關,我知道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其他的也那麼在乎了。主子不想得罪百里家的人,畢竟是僅存的兩大世家了,不過若是真的得罪了,我們也不怕,再說了,不過是一張臉而已,毀掉了就毀掉了吧,留著這張禍國殃民的臉,難道是爲了重演分桃斷袖的傳說嗎?百里二公子的這張臉會如何發展,就在韋小姐的一念之間。”
百里三乎倒是沒有他自以爲的那樣害怕,對方不想要他的命,估計也沒膽子真的讓他駕鶴西去,這張妖冶到讓他自暴自棄的臉如果能添上一道疤痕也是件好事,至少以後自己還敢標榜一下並不存在的男子氣概。輕蔑的勾了勾嘴角,他這樣的人,再簡單的表情也有驚心動魄的美麗,“哼,不愧是殺人如麻的太子,這樣猖狂的話也是敢說出來的,我三大世家爲朝野做出了多少貢獻,身爲皇族居然恩將仇報,毀了聞人尚且不夠,還想著株連其他世家,當真皇族的人最是無情了。人不像人,養出來的狗也不像是狗了。”
“公子跟王妃混的久了,別的不曾學到,卻把三寸不爛之舌給抄了過去,只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公子的功底尚且不夠,日後怕是要多多錘鍊纔好。對了,公子還是有日後的,記得這是主人給你們百里世家的仁慈。不過這時候,我不喜歡聒噪的人,聽說會咬人的狗是不叫的,我先點了公子的啞穴,再驗證一下這話說的對不對吧。韋小姐考慮的怎樣了?”
“你到底要我說什麼,你既然煞尾苦心的演出來這麼一場戲,想來心中也是有了想法的,你且說說想要個什麼答案,我給你便是了,又何必極盡威逼利誘之能事?我不過是個窮山惡水中出來的刁民,卻也有唐雎一般的氣節,怎麼雪殤姑娘還真的以爲士之怒也不過是以頭搶地嗎?韋雙不指望彗星襲月白虹貫日,可今日你血洗此地,他日定有人會讓天下縞素。”
“哼,姑娘是壓抑的太久了,纔會說出這樣的話語吧?據我所知你可是一位很明事理的女子,到底是心愛之人刺激了你,還是沒命的可能衝擊了你呢?我不要自己編出來的什麼結果,我要的只是一直事實而已,告訴我安王妃到底是什麼人的孩子,我是決計不會爲難你們的。如今二公子也知道了你對他的心意,是福是禍想來也是可以給你一個明白話兒的,這對姑娘來說,怎麼看都是一件好事兒,不必藏著掖著,還有這麼多老百姓見證著。”
緊閉著雙眼,韋雙已經不敢想象此刻在百里三乎臉上的是如何一個複雜的表情,到底她還是無法面對自己喜歡的人,雖說我愛你也是一件與你無關的事情,可被人拎出來這麼說,稍微有點廉恥觀念的人都會因爲這個而羞愧不已,不安於室的罪名是註定要落在她身上的,還有什麼會比這個更讓一個在室女難堪的呢?
百里三乎跟剪瞳幾乎屬於同一類人,他們只看得到自己在乎的東西,根本不會顧全大局去平衡各方的利
益,這種人生來就是爲了讓別人操心的,一般上輩子沒有足夠修行的,這輩子絕對不敢隨便投胎,稍微一個不注意,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都是奢侈,除此以外該是賠進了生前身後名還要被人說是遺臭萬年的。
曾經有無數的人想要看看這種自私自利的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可惜的是自打她們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那就是個神奇的黑洞,只有少數人才能爬出來再看看外面正常的世界。
“你!”
“算了這些話,對你說了也是白搭,韋小姐你已經耽誤我很久的時間了,雖然我並不擔心有任何的意外,但這樣委實不好。我勸你也不要想著安王妃跟王爺會有什麼神奇的辦法,就算王妃再厲害,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她身上根本帶不齊可以解毒的東西,你們是魚肉,我是刀俎,很高興能夠開始屠戮。”說道這裡,她重新舉起匕首,把利刃放在百里三乎的顴骨之上,對著韋雙刻薄的一笑,看起來讓人作嘔的程度跟她那位姐姐相差無幾,“韋小姐,現在可以說了嗎?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說實話都沒有人相信,就像是在特權橫行的時代中,就算是取得了一點點的小成就也會被人質疑是否是用不正當的方式得到,韋雙越是想要澄清,處境就更加危急,如此一來,反而不如捏造一個並不存在的關係,讓對方誤信自己便好了。“我說!只要你把匕首放下,我什麼都說給你聽。”
不疑有他的雪殤自信自己處在絕對的優勢上,何況前期的調查明顯的表明了韋雙與剪瞳的關係很是親近,她有理由相信自己逼出了實話,並不曾接話,只放下了手中的匕首,點頭示意對方說下去。
“其實,如你所說,我與王妃之前確實有莫大的關係,姑娘難道不知道越是看起來卑微的人,越是有一顆高傲的心嗎?大隱隱於市,其實身份低下的商人只是我們的一個遮掩而已。姑娘知道如今的年號是井川,井川十年的文字獄姑娘可曾聽說?禍及了多少人,想來姑娘也是知道的,我與家人九死一生才能夠蠅營狗茍的活到今日,其實安王妃本是我表妹,只是當時我被僕人所救,表妹卻下落不明,我本姓賈,是當年文字獄中主犯之一賈文秀的女兒。”
剪瞳張大了嘴巴聽著韋雙的杜撰,這人信口開河的能力也高的離譜了吧,是誰說的第一次撒謊的人都會緊張?這人現在是超水平發揮嗎?這麼有板有眼的事情實在很難讓人質疑,剪瞳剛想著去問問上官文這段是不是事先排練過的,因爲某爺未卜先知的能力比她這個學相術的還要高超,卻不成想某爺的表情很是複雜。她心想:就是一個故事,爺要不要這麼當真啊!
可上官文訝異的主因是:韋雙說的其實是描雲的真實身世,只是她入了暗籍之後,一切都被洗去,還重新做了身份,這件事沒人知道,真是陰差陽錯,居然被人這麼給翻出來了,再看看描雲的臉色,當真是哭笑不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