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還是這般胡攪蠻纏!百里三歸放下心,不理會還趴在地上自怨自艾的人,徑直去到一邊,把那塊包裹著水晶碎片的紅布小心翼翼的取來,輕輕的放在連榻中央的小茶幾上。攤開紅布,用一旁的竹籤撥弄著碎片,午飯的時候,爲防止泄露身份,他蒙著眼睛,總歸有些事情是看不到的,正好此刻屋內沒什麼外人,也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聞人葉尋的手段跟自家二弟不相伯仲,卻是更爲幼稚一些,如若不然,想來百里三乎也是不會中招的。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小時候見過的女孩兒誰能想到如今成了這般樣子?
他仔細研究著殘破的水晶盤碎片,至於那驚世駭俗的名字卻放在一邊置若罔聞,碎片的大小極其規律,像是被人精心測算過一般,也沒有任何粘合過的痕跡,也就是說,在送給二弟之前,這東西的確一直都是這麼擺著的。切口處平滑無皺,相鄰碎片接上,切口完全吻合,意味著有人用極快的刀法或者劍法將水晶盤勻稱切開,可想要固定住這些碎片卻並不容易,也不知道那人是如何尋到這樣的方法的。
“哥,你沒事兒研究我的節操幹嘛?”百里三乎已經順理成章的接受了這盤子名叫節操的說法,淡定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軟綿綿的走到百里三歸身後,柔若無骨的身子便趴在他後背之上,像是一個不足一歲的孩童懶洋洋的讓自家哥哥抱著。
百里三歸對他的乖張行爲習以爲常,也不覺得有什麼過分的地方,此刻他滿心研究著剪瞳的招式跟角度,對百里三乎的提問只淡淡回了一聲:“不過是看看功法而已。”
“功法?什麼功法,她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孩子,無論怎麼著也不可能比你跟爹更厲害,何況咱們家的繼承人跟家主都只能修習內功、輕功之類,凡是有攻擊的招式都不能學,學了就會沒命,你就算研究的透透的,也用不
上啊。再說了,我這麼傾國傾城的人你都視若無睹,這個破盤子有什麼好研究的。”
百里三歸不願搭理這個自戀到極限的二弟,說來也怪,不知這京城中的女子竟如此開放,百里三乎但凡是在街上漏了真面目,京中的女子便像是見到了稀世奇珍一樣,前仆後繼的往他身邊去,更是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三歸輕輕呼了口氣,把腦中的雜念過濾掉,“府中該是有作坊的,你吩咐下人去取些粘合的東西過來。”
“不是吧,哥?你要把這東西粘起來?”驚愕的長大了嘴巴,對著老哥的後背翻了無數個宇宙無敵大白眼,百里三乎右手搭在百里三歸的肩上,像是私塾中教四書五經的學堂先生語重心長又“毀”人不倦的說道:“我只聽過節操掉了可以撿的,不知道這玩意兒碎了還能粘的,其實老哥你不用這麼苦心孤詣的拯救我,沒了節操我還有情操跟貞操,你要哪個我都留給你,都要也可以的喲!”
百里三歸默默的向右側過頭,下巴正好蹭在三乎的手指尖,冰涼的溫度讓三乎心悸,如同碰了玄冰一樣收了手,擔憂又慌張的掰過三歸的身子,“哥,你的體溫怎麼變得更加冰冷了?”
擺擺手,掙開了三乎的桎梏,他整了整衣衫,說道:“無妨。”
三乎不甘心的坐起來,跟三歸坐了個面對面,手指按在三歸的肩膀之上,黑色的眼眸中映著對方纖細的身影,若是生活能一直這般下去便好了,不奢求你心中藏著我,但只要眼中只有我便好,如果這樣,那麼你心中縱使有著別人,我也可以笑著安慰自己說,至少還是有那麼一席之地的。“可你也越發消瘦了!從前還有些肉,看起來雖不能說是壯碩,好歹也是健康,近來瘦的跟只剩下骨頭一般,比我還要清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們都說聞人家那個什麼小姐的,醫術好得很,連皇帝都找她去看病,我這就去求她,求
她過來看看你。”
輕柔卻執著的拉住他大紅色的袖子,三歸竟難得的露齒一笑,像是帶著驅散陰霾的力量,他一開顏,便霞明玉映,儒雅的聲音像是經過了書海的浸潤,迷人又溫柔,“我竟不知你也會求人。”
“不過是從前不在乎罷了,每個人總有自己在乎的人,既是在乎了那個人,還管得著什麼自尊嗎?哥,你放心,無論如何,我就是算是綁也把她給你綁過來看病,軟硬皆施,我就不相信她是個油鹽不進的。”說道激動處,百里三乎索性用手指著西苑的方向,恨恨的跺著腳。
“此事雖與她有關,卻與藥石無關,解鈴還須繫鈴人,等過些日子去到玨山,過了聞人家那關,我的身子便自然好了。”
“那還要多久!我真怕你撐不下去,日後我定要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就這樣的溫度,我真怕你某一天醒過來,點水就成了冰!要不我現在就去路上堵著夏侯公子,遇上了就趕緊抓回來,咱們好一起去玨山。這裡都火燒眉毛了,萬一那人有什麼遊山玩水的心思,可不是壞了大事兒嗎?”
“抓?憑你?”百里三乎雖然不是繼承人,可本身卻不學無術,武功大概停留在連自保都勉強的地步,夏侯家是以武藝立足於武林與朝野的,憑他的三腳貓功夫,怎麼可能抓來夏侯公子?百里三歸知道他的心極好,更是處處爲自己著想,此番不經意間發現自己身子的溫度不正常,擔心也是難免的。
收到對方客觀的不能再客觀的話語,百里三乎忽的耷拉著腦袋,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怎麼哥就這麼不著急呢?難道這廣袤的塵世,他當真沒有一點留戀嗎?一旦想到這裡,他就沒來由的十分慌張:“好吧,哥,你就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了,我的武功是不怎麼樣,我可以弄點迷藥什麼的嘛,只要能夠達成這樣的結果,其實過程並不怎麼重要的,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