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雪和素喜不過是兩個弱女子,又怎麼敵得過身體結(jié)實的壯年,沒幾下的功夫,兩人便被衙役們拉出了鳳七七的房間之中。
孫捕頭踱步上前,停至在了鳳七七的面前,自從上一次,孫捕頭被鳳七七“教訓(xùn)”了一頓之後,不得不說,他開始佩服起這個,小小身體,內(nèi)才卻潛藏著龐大力量的青樓女子。
打那件事過後,孫捕頭打聽了一下,京城之中的男人們,無人不知鳳七七的大名,原本,在京城裡頭,怡紅樓是最爲弱勢的,已經(jīng)讓麗春院、飄香園和牡丹樓三家最大的青樓,練手打壓地幾乎要在京城之中除名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神秘人以重金買下了怡紅樓,前兩年的時候,怡紅樓還是不溫不火的。
可是在半年前,怡紅樓進行了一次聲勢浩大的裝修,隨後,花樣更是層出不窮,現(xiàn)下鳳七七更是憑藉著過人的頭腦,愣是一兩銀子都沒有用,將麗春院、飄香園和牡丹樓收入麾下。
短短半年的時間裡,怡紅樓就成爲了京城之中最大的青樓。
即便是,一項看不起女人的孫捕頭,都不得不佩服鳳七七。
孫捕頭身後的衙役踱步上前,想要將鳳七七從芙蓉軟塌上拉下來,忽然,孫捕頭擡起了手來,阻止了身後的衙役。
他啓脣輕喚了一聲,“鳳老闆,請隨我等走一趟吧。”
芙蓉軟塌之上的鳳七七,眉心深皺,眼皮兒下的眼珠子微微地動了動,但是卻並沒有睜開雙眼。
“鳳老闆!”孫捕頭又喚了一聲。
可是鳳七七卻依舊還是沒有動作。
孫捕頭是個急性子,自然是不會再給鳳七七更多的時間,他微微地搖了搖頭,瞧著不爲所動的鳳七七,怒聲道:“不識擡舉。”
說罷,他一揮手,對身後的衙役們吩咐道:“動手!”
“是?!?
衙役們聞言應(yīng)了聲,因顧及鳳七七的另一層身份,孫捕頭特意在府尹衙門裡尋來了兩個牙婆。
牙婆走到了鳳七七的身前,下手也沒個輕重地,將昏迷之中的鳳七七給架了起來,連拖帶拽地將鳳七七拖出了房中。
“你們、你們不能這麼對七姑娘!”無雪急紅了雙眼,可卻掙脫不開衙役的束縛,她急聲高呼,“七姑娘!七姑娘!”
鳳七七眉心深皺,耳畔依稀能夠聽見有人在喚她,可是卻怎麼也睜不開雙眼,身體更是提不起絲毫的力氣來,任由著兩個牙婆將鳳七七拖出了怡紅樓。
這時,小桃紅帶著剛剛請來的郎中趕回了怡紅樓,瞧著怡紅樓外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羣,還能夠聽見無雪的呼喊聲,她連忙穿過了擁擠的人羣,走上前來。
無雪在人羣之中看見了小桃紅,連忙喊道:“小桃紅,快、快去通知黎王殿下,七姑娘被府尹衙門的人帶走了!”
小桃紅倏地一怔,正瞧見了兩個牙婆拖著鳳七七從怡紅樓當(dāng)中走了出來,聽聞了無雪的話之後,她忙不迭地轉(zhuǎn)身就朝著黎王府的方向跑去。
府尹衙門。
主位之上,正襟危坐一箇中年男子,他面色陰沉,雙眼之中佈滿了猩紅的血色,眼下的烏青,像是在告訴所有人,他昨天晚上一夜未眠。
在男子的身側(cè)還站著一名中年的婦人,婦人頂著一張蒼白的臉,淚眼婆娑地啜泣個沒完,若不是因爲她的身後有婢女扶著,只怕一陣微風(fēng),就能夠?qū)D人吹走似的。
“哭夠了嗎?!”忽然,男子側(cè)目,冷冷地掃了一眼婦人,怒聲道:“冉兒屍骨未寒,你出了哭,就不會點別的了嗎?”
“老爺?!敝焓蠏云鹆伺磷?,拭了拭眼下的淚,啜泣道:“冉兒可是妾身唯一的兒子,他、他死的太慘了,嗚嗚嗚……”
主位之上,所坐著的男子,正是大晉國的戶部尚書——李玄玉。
“老爺,您、您可要爲冉兒做主??!”朱氏忍痛含悲,早已經(jīng)哭得像是個淚人似的。
“如你所言,冉兒也是老夫唯一的兒子,老夫是不會讓他往死的?!崩钚裎⑽⒌夭[了瞇一雙鷹眸,冷冷地瞥了一眼站在堂下的徐守峰,冷聲說道:“徐大人手底下的人,辦起事來還真是……”
徐守峰聞言,不由縮了一記哆嗦,顫顫巍巍地擡起了頭來,他擡手拭了拭額頭之上的冷汗,顫聲道:“畢竟、畢竟……畢竟鳳七七是黎王殿下的人……”
“哼!”李玄玉倏地冷哼了一聲,冷聲冷氣地說:“本官,不管她的靠山是何人,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
“可是畢竟黎王殿下……”
不待徐守峰把話說完,李玄玉倏地開了口,硬生生地打斷了他的話,“若是黎王殿下怪罪下來,自然有本官擔(dān)著,這件事,還未讓我李家老爺子知曉,只怕,老爺子知道了,就算是告到了聖上那裡……”
李玄玉並沒有把話說完,冷凝的目光惡狠狠地剜了一眼徐守峰,頓時,徐守峰將想要說的話,給吞回到了肚子裡。
李家老爺子,正是大晉國的一品君侯——李唐春。
李唐春因曾救過皇上,從而深得皇上重用,雖已是多年不聞朝堂之事,但是京城之中文武百官當(dāng)中,有不下數(shù)百人乃是李家老爺子的門生。
只要李老爺子一句話,別說是徐守峰的官位,就算是他的項上人頭,都會有人奉上。
徐守峰不敢多言,耷拉下了腦袋,站在一旁。
不多時,孫捕頭帶著一衆(zhòng)衙役和兩個牙婆,便帶著鳳七七帶勁了衙門當(dāng)中。
李玄玉將目光投向了癱軟在地的鳳七七,微微地瞇了瞇雙眸,冷聲對徐守峰問道:“就是她嗎?”
徐守峰頷了頷首,應(yīng)了一聲,“是?!?
他冷汗涔涔,李家雖然不將黎王這個閒散王爺放在眼中,可是他卻是不能如此。
背後早就已經(jīng)被汗水浸溼,身形稍稍地有些歡動。
李玄玉微微地瞇了瞇雙眸,側(cè)目看向了站在了一旁的孫捕頭,冷聲問道:“可都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嗎?”
孫捕頭點點頭說:“昨日,的確是有人看見了鳳七七在距離黎王府不遠的街道上,和李公子纏鬥,晚上也有人看見了她出現(xiàn)在了李公子死亡的現(xiàn)場,我們還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鳳七七遺落的帕子。”
說著,孫捕頭側(cè)目看了一眼身後的衙役,衙役便踱步上前,他的手中拿著一個托盤,其上正端放著一張帕子,帕子上繡著一朵栩栩如生的梔子花,在那朵梔子花下還繡著一個“鳯”字。
這個“鳯”字,還是小桃紅親手給鳳七七繡上去的,是在去年的乞巧節(jié)上,小桃紅送給鳳七七的。
鳳七七極爲喜歡這張帕子,一直都捨不得用,但是那天,她的心情糟透了。尹黍突然變得冷陌,讓鳳七七心中鬱悶,在尹黍的院子之中看見了君莫黎,讓鳳七七心中不惑,才一出門,烏鴉還在她的身上拉了泡鳥屎。
那時,鳳七七就是用這張帕子擦拭了自己的身上,全然忘記了,那是小桃紅送給她的那張帕子,沒留心便將帕子給扔了。
卻不曾想,這帕子會出現(xiàn)在李威冉的死亡現(xiàn)場。
鳳七七躺在地上,雙眸緊閉,像是一個孩子,睡得恬靜安寧,她並不知道,一場凝聚了血雨腥風(fēng)的鉛雲(yún),正籠在她的頭頂。
李玄玉微微瞇了瞇,他們李家唯一的血脈慘死,而作爲兇手的鳳七七,卻安然地“睡著”,他的心中猶如被鋒利的刀子剜了,鮮血淋漓,疼徹心扉。
“弄醒她!”李玄玉要問問她,爲什麼要殘忍地殺害了他的兒子。
跟隨著李玄玉來到府尹衙門的家丁,得了主人的命令,自是不會去管衙門裡的衙役,片刻之後,便端著銅盆走進了廳中。
“嘩啦啦……”
一盆剛剛從井底裡打出來的涼水,潑在了鳳七七的身上。
因爲傷口發(fā)炎高燒陷入昏迷之中的鳳七七,身體本就已經(jīng)是極冷的,冷不丁被涼水潑了,身子不禁縮成了一團,瑟瑟發(fā)抖了起來,可是,她卻並沒有醒來。
李玄玉蹙了蹙眉,雙瞳之中漾過了一抹寒芒,他微微地瞇了瞇雙眸,他拿起了驚堂木,猛地在文案上一拍。
啪的一聲巨響,驚得衙門裡的衆(zhòng)人身形一顫。
“用刑!”李玄玉怒聲道。
“這個……”徐守峰微微一怔,擡頭看向了李玄玉,顫聲道:“尚書大人,這隻怕不大好吧?!”
“哼!”李玄玉冷哼了一聲,冷聲冷氣地說:“本官說的用刑就用刑!”
說著,李玄玉目光環(huán)視衙役,怒聲道:“上夾棍!本官就不信這兒毒婦不會醒!”
衙役們面面相覷,最終一個個地將目光落在了孫捕頭的身上。
雖然,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了鳳七七,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有些於心不忍,他像是沒聽見李玄玉的話似的,站在原地不肯動地方。
“呵!”李玄玉冷笑,“徐大人手底下的人,可真不聽話啊!”
他挑了一下眉,冷凝的目光看向了他帶來的李家家丁。
他們可都是李家人,自然是會聽從李玄玉的吩咐。
兩個男子上前,從公堂的刑具之中拿出了夾棍,然後快步地走向了鳳七七。
他們將鳳七七瑩白頎長的手指,每一根放在了夾棍之中,然後,兩人對視一眼,相互地點了點頭。
突然,兩人同時扯動了夾棍上的麻繩。
“?。 ?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了虛空,似乎震得整個府尹衙門都爲之一顫。
疼痛,猶如野火燎原一般,瞬間讓鳳七七驚醒,她本就沒有血色的臉,倏地變得更加蒼白。
十指連心,劇烈的疼痛讓鳳七七覺得,下一瞬,她的十根手指頭,就要斷了似的,她蒼白的臉上,涼水和汗水混在一塊,額頭之上蹦起了一條條的青筋。
手指瞬間腫得像是胡蘿蔔似的,她睜大了一雙眸子,猶如琥珀一般的雙瞳,在眼眶之中瑟縮著,散去了血色的雙脣,瑟瑟發(fā)抖,除了能夠撕心裂肺的慘叫,便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