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村長見到蘇警官來到跟前,朝著對方露出個勉強的笑容來,繼續說道:“他們找村民們理論,可是沒有人理會他們。
“後來他們勸說沒有效果的情況下,就報警了,等到警察來的時候,村民們倒是把一些果子還給他們,只是聽說好多都壞掉了,並且少了很多。”嚴村長說著看向了男鬼。
“之後的事情,還是由我來說吧。”謝文忠出聲說道。
“我沒能按時將水果送到目的地,加上爛了許多,並且缺少很多,最後賠了十來萬塊,而商家也不收那車水果,之後我拉去熱鬧的地方賣了,用非常廉價的價格,在那樣的情況下,再留著那麼多的水果,最後之後爛在手裡。”
“沒有賣完,只賣了千來塊錢。要不是那幫村民的刁難,我可以及時送貨到商家那裡的,從他們哄搶到警察來了解決問題,用掉了很多的時間。”
“他們要是不哄搶的話,好的果子至少還能按照約定送到商家的手中,我不至於賠掉那麼多的錢,那可是我跟妻子存了好久的錢。”謝文忠說到這裡有些悲痛。
那幾乎是他們全部的存款了,本來賺的不止這麼多,只是要生活加上房子需要裝修,除去七七八八的,就剩十來萬,其中還有兒子上學的學費和各種費用。
“我越想越不服氣,覺得要不是他們的話,我不至於這麼慘,把積蓄都賠光了。越是辛苦賺來的錢,就越是心痛,所以我過了一個星期後,就去找他們理論,但是他們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當時事情鬧開了,鬧到村長那裡去,我出去那麼久,我兒子擔心我出事,所以也來到村裡。”
“別的村民都不管我們,當時幾個最先哄搶水果的人,根本就是無賴。在村長好說歹說的情況下,有的人願意出點錢賠償,有的人卻不想理會。”
“之前最先哄搶的幾個無賴,跟我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了,我兒子見到我被打,當即就衝上來幫忙。”
“一些村民沒有幫忙就算了,有好幾個還幫著他們打我們,最後打得我們住進醫院裡,我的頭被打破了,右手被打骨折,而我兒子則是腿被打骨折了,還伴有腦震盪,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來。”
“你說我們該不該恨?”謝文忠一臉悲憤地看向他們,“後來村長湊了幾萬塊來,可又有什麼用?在我們沒有出事前,哪怕是賠償幾千塊,我都當是自認倒黴了。”
“我只是想找個理而已!誰知道他們一點理都不講!打我就算了,竟然把我兒子打成那樣。每次看著我兒子包著紗布的頭,痛苦的樣子,我的心就很痛。”
男鬼說到這裡,周圍的磁場變化很大,溫度瞬間下降了有兩三度,陰風陣陣,寒風吹襲。
“我的心裡一直憋著口氣,後來是氣昏了頭,想到一種荒唐的辦法報復他們。據說死前心裡憋著一口氣,想著自己恨的人,到時候就能夠變成厲鬼。”
“呵呵,一心想要報仇的我,就是想到這個蠢方法,而且還去施行了。我留下遺書後就自殺了,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受不了打擊的妻子,會跟著自殺。”
“所以說這是一個愚蠢的辦法。當時我怎麼就沒有想過,要是變不成鬼呢?丟下他們娘倆一個人可怎麼辦,我就是個偏激的膽小鬼,有了死的勇氣,卻不能勇敢活著。”謝文忠越說情緒就越激動。
如果能夠讓他再選擇一次的話,他一定不做這麼愚蠢的事情。這樣做的報了仇,可是卻苦了他們的孩子,他無法再面對兒子,他是個懦弱的父親。
什麼報仇!什麼仇恨!都不過是他懦弱的藉口!說到底是他太過愚蠢啊,好好的一個家也散了。
“文忠,別這樣。我們已經死掉了,這個是必須要承認的事實,哪怕是再後悔,也要向前看不是?對於這個決定,我並沒有過多的後悔。”女鬼見到丈夫痛苦的樣子,立刻說道,唯一後悔的,就是狠心丟下兒子。
兒子已經長大了,以後他們也總會離開的,只是現在提早了很多而已。他們是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但是這個錯都犯下了,再後悔又能怎麼樣?難道他們能夠復活嗎?
她相信兒子可以理解他們的,她就是個自私的女人,只想跟心愛的男人同生共死,就那麼簡單而已。
見到丈夫寫下的遺書,她很平靜,甚至在見到丈夫的屍體時,她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她很平靜地走進浴室裡,拿出毛巾來,幫他擦掉嘴角吐出的泡沫,微笑著替他擦洗臉龐,替他擦拭身體,然後換上一套乾淨且體面的衣服。
丈夫雖然做的都是一些粗活,但是她卻是知道丈夫其實很愛乾淨,她對著屍體說話,然後笑出聲來,給他講很多很多的話,笑他怎麼不等等她,那麼愛乾淨,可走的時候,卻弄得一身髒。
從頭至尾,她都沒有哭過,明明她覺得心很痛,就好像穿了個洞,從他死去的那一刻,她的心就缺少了一塊,讓她覺得呼吸都變得很多餘。
他就躺在牀上,要不是死得不瞑目,其實他更像是睡著了,而不是死掉。
清理完一切後,她開始梳洗,不過她知道都沒有用,到快死的時候,人在痛苦的邊緣,不會那麼安靜的,除非是有讓人瞬間就死去的藥,沒有半點痛苦。
她換上一身大紅色的裙子,鮮豔的紅讓她非常滿意,之後她開始爲自己化妝,第一次那麼認真的化妝,紅的像血的紅脣,腳指甲跟手指甲都塗得猩紅。
做完了這些後,她才慢吞吞地燒掉他留下的遺書,重新寫了另外一份遺書給兒子,她不想讓兒子帶著仇恨活著,可又無法丟下他一個人上路。
在兩者之間,她一早就選擇了丈夫,她是陪丈夫一輩子的人,而陪著兒子的是另一個女人,她最後還是選擇了自私。
留下遺書後,她的嘴角還是掛著笑容,沒有一滴眼淚,安靜地步入房間,鎖門躺好,擁抱著他五分鐘,最後喝下他沒有喝完的農藥。
很難喝,可那一刻她沒有任何的感覺,在痛苦掙扎的時候,她都沒有哼一聲,更沒有落淚,滿腦子都是恨。
似乎在頻臨死亡的那一瞬間,她落淚了,順著眼角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