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簡單?”林錦安挑眉,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是。”卓潤答道,對上她的眼神沒有躲閃。
“那你爲何會用這種辦法?”林錦安繼續問道。
卓潤面對她的問話,便沉默了起來,似乎不太願意談論這樣的問題。
“不想回答還是不願意回答?或者是有什麼苦衷?”林錦安坐在了沙發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無論是哪一種,她現在都有辦法讓他開口,她有的是時間,但不一定會很有耐性。
一分鐘的時間都不到,林錦安就又開口了,“你不說也行,不過別怪我告訴你的家人,你在成爲了活死人後,靠著的就是別人的犧牲而活下去。”
“不知道你的家人會怎麼看你,而在孩子心中尊敬的你,形象是否會崩塌呢?”林錦安的嘴角微勾,只要捉住了對方的軟肋,一直從這方面下手,一般都會很管用。
不過要看什麼樣的事情,要是其中的秘密能夠危害到他家人性命的話,她想對方一定不在乎自己在家人心中的形象會不會毀掉,而保住家人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沒有什麼苦衷,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卓潤開口說道,對於他來說,那一切還像是場夢似的。
他不知道該從這場夢的什麼地方說起,是從他變成了活死人的那一刻,還是遇上了那個人的一刻。
不該說是遇上吧,那又好像是一場夢中夢似的,讓人琢磨不透。
“那就長話短說。”林錦安開口說道。
“唉。”卓潤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幸好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回老家去了,否則現在一定會被他們知道的。
他不想讓自己在孩子心中的形象,全部都化作泡影,甚至是令他們感到羞恥。
一個以犧牲他人活下去的父親,他覺得自己不配當他們的父親,可那個時候,他真的別無選擇。
車禍之後,他以爲自己奇蹟般地活過來了,沒想到只是成爲了活死人,他不知道疼痛,只是有著意識而已。
當時的孩子還都太小,而他不捨得離開,尤其是知道他在沒有什麼依託的情況下,根本就堅持不了多長的時間,最多也就一個月之後就會徹底消失。
“在車禍之後,我又奇蹟般的活過來了,誰知道卻只是個活死人,最多也只能維持一個月。”
“後來我好像做了一個夢,那個夢很真實,猶如真的發生了一樣,我遇到了一個人,但是我始終看不清對方的臉,是他告訴我一個維持下去的辦法。”
“他告訴了我方法後,說隨我選擇,他只是告訴我怎麼維持活死人的狀態而已。”
“當時的我在猶豫,但是隨著日子的推移,而身體好像慢慢的發生了變化,看著孩子天真的笑臉,妻子忙碌的身影,最後我還是按照他說的辦法做了。”
“從此我就揹負著那樣的罪責,天天生活在自責中,但是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我只有繼續走下去。貪婪的心開始日漸膨脹,我懷著僥倖的心理,就這樣生存下來。”
“偶爾我會覺得很慶幸,至少我不是親手殺人,不是吃著人的血肉生存,這是讓我唯一覺得慶幸的事情。”
“我原本以爲活死人會一直維持這個面貌,我還很擔心,要是過了幾十年,我依舊那樣,那該是多麼令人覺得恐怖的事情,後來我的疑慮消除了,我驚喜地發現,自己也能夠慢慢變老,只是相對來說比平常人緩慢了很多。”
“我的身體還會散發出一種腐肉的味道,但那很淡很淡,普通人是完全聞不到的。”卓潤看著他們母子倆,“自從成爲活死人後,狗還沒有見到我,就會開始狂吠了。”
“講完了?”林錦安看到他說完了後,又開始沉默起來,便問道。
“嗯。”卓潤應道。
“能描述下,你看到的人,他的身形和外在嗎?“林錦安看向了身旁的女鬼。
“可以。”卓潤說完後想了想,接著便開始描述了起來。
女鬼聽到他的描述,情緒有些激動,沒想到他們遇到的是同一個人,只是他到底是誰,怎樣做到讓人看不清他的臉龐的。
“是他?”林錦安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了女鬼。
“嗯,很可能就是他,描述的跟我當時見到的一模一樣,除了他的臉。”女鬼朝著她點了點頭,非常的確定就是他,即使兩人遇到的不是同一個,但他們也很可能有著某種關係。
“假設他能夠從你那個時候,活到了現在,那就是個很老很老的老人了,但是他要保持著當時的相貌,有沒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人呢?”林錦安說著看向了他們。
“不是人……”劉蕓欣眉頭皺起,如果不是人的話,那是妖怪嗎?
如果是妖怪的話,爲何要選擇這樣一個麻煩的辦法,何不直接就吃了她們?
“那會是什麼?怪物?還是跟我一樣是活死人?”卓潤說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當時他並沒有想那麼多,對於見到那個人,只是覺得很詭異,沒有想過對方是人,但是也沒有想過對方是別的東西,最多也就想到可能是鬼。
“見到他的時候,有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林錦安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當時的他已經是活死人了,覺得嗅覺會在人類之上。
而劉蕓欣當時遇害的時候,只是區區人類,對於很多的味道,都是無法察覺出來的。
“奇怪的味道?”卓潤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那時候急著想知道維持活死人狀態的辦法,也沒有注意其他的,“好像沒有什麼味道。”
“唉,線索又斷了。”林錦安立刻就跟泄了氣的皮球般,變得無精打采的。
本以爲能夠沿著這條線索,找到那個神秘人的蹤跡,但是在這裡又斷了。
會是那個神秘人所爲嗎?如果是的話,那對方到底是人是妖?按道理說的話,人的壽命是有限的,不可能活到那個年紀。
林錦安又開始隱隱擔心起來,她連對方的年紀都不知道,甚至是什麼物種也全然不知,唯一知道的線索就是個男人吧,她似乎完全就不是他的對手。
他說的遊戲,該從什麼時候開始結束?遊戲結束的時候,是否就是他們相見之日?或許是她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