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張啓峰登上祭臺後,先點燃了三根一米多長的香火。鄭重其事的鞠躬祭拜後,將長香插入香爐.
回頭對著衆(zhòng)人沉聲道:“人生易老天難老,歲歲重陽,今又重陽,戰(zhàn)地黃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風勁,不似春光,勝似春光,寥廓江天萬里霜。"
先是引用了一個自毀文明的詩句,隨後張啓峰的聲音突然拔高,指了指身後一個個矗立的墳冢沉聲道:“很多人會問,什麼樣的人有資格安葬於此。在這個和平年代,何處去尋得這樣天大的貢獻?”
“在風雨動盪的年代,做出貢獻品殺出一片天地很輕鬆。而在這個和平的年代又當如何呢?“
"我想告訴大家的是,就算在這個和平年代,照樣有武當先賢安身於此,“說完,老人指向一些新的墳冢,大聲道:”這些就是和平年代,安葬再此的先賢,值得我們?nèi)ゼ赖炀拺??!?
老人說完後,有人很是配合的擡著一副擔架蹬上祭臺,擔架上面擡著一人被蓋在布單下面,老人指著擔架上面的人大聲喊道:“這就是我們武當?shù)暮脙豪?,也是今天將安葬在祠山的武當男兒。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敢不敢面對。?
說完話後,猛然掀開了擔架上面的布單。
當數(shù)百人看到擔架上男子後,一陣嘈雜騷亂,有恐懼有驚嚇,有不相信和不解。只見那擔架上的男子,穿著一襲白色道袍,道袍領(lǐng)口立起遮擋住了脖子部位,數(shù)百人只能看到男子的面部,整張臉上包括額頭,佈滿了指甲蓋大小的黑斑,密密麻麻的極其恐怖,黑斑周圍的肌膚開始紅腫潰爛。
掀開布單沒多久,潰爛的肌膚吸引了不少蚊蟲,蚊蟲在男子頭上盤旋一會,紛紛掉落下來,有的就掉在男子的臉上一動不動,也有的掉落在地面,仔細觀看會發(fā)現(xiàn),也一動不動。
這種慘狀太悽慘,難怪數(shù)百人會同時出現(xiàn)恐懼和驚嚇的表情。 擔架上面的男子好像好沒有斷氣,腐爛的嘴角隱隱可以看到因疼痛而抽搐幾下,這也是爲什麼人羣中會出現(xiàn)不解和難以置信。
老人張啓峰看著同樣不忍,再度蓋上布單兒。神色凝重語氣激昂對著衆(zhòng)人高聲喝到:“這是所有武當內(nèi)門弟子都要經(jīng)歷的痛苦,是身爲武當內(nèi)門弟子不可逃避的責任,慘狀大家都看到了,回去後好好考慮一下,十天後的內(nèi)門選拔,你們是否還會加入?!?
說完一揮手道:“其餘人都先行離開吧,回去仔細思考一下今天的所見所聞,想想自己是否有膽量面對這種折磨,是否還願意加入武當。”
人羣漸漸散去,木子一直呆在原地不動,貧苦少年扯了幾次木子衣角,也不見他有所反應(yīng),貧苦少年一時間不知所措。
木子早已雲(yún)遊天外,看到擔架男子一瞬間,對那黑色的斑點便是似曾相識。此時正在苦思冥想曾經(jīng)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
人羣很快便走光了,只有幾個內(nèi)門弟子,留下來處理其他事宜。其中包括擡擔架上的男子進入祠山。
待得所有人離去,只剩少數(shù)人在祭臺周圍忙碌著,木子這時回過神來,對似曾相識的黑斑有了大致的猜測。
對貧苦少年使了個顏色,二人一起走向祭臺,站在祭臺下面對張啓峰施禮,木子帶著疑惑問道::”前輩,這人還有生命氣息,爲何不醫(yī)治一下看看。“
老人臉色默然無可奈何嘆息道:“我又何嘗不想醫(yī)治,我又能拿什麼醫(yī)治?”說話間滿是憐憫和無助。
嘆息一聲後又看向了擔架,平日間眼神鋒銳彷彿能洞穿人心的掌門人,看向擔架時,確有些暗淡模糊。
木子試探著問了一下:“前輩,這人是?”
老人沒有隱瞞,一直在盯著擔架沒有回頭。略帶無奈回答道:“武當內(nèi)門弟子張九重,也是我的第九代重孫?!?
話不驚人語不休,木子聽聞張大嘴巴半天回不過神兒,呢喃著道:“怎麼沒見到他的父母過來相送。”
老人苦笑了一下,指了指後面的祠山,聲音有些顫抖道:”這孩子的父母,爺爺,太爺,一直往上追溯到8輩的老祖,都在這座山上。“
隨後老人張啓峰又自嘲的搖搖頭道:“都說活著就好,我活了這麼大歲數(shù),看著自己的一代代後人相繼埋骨祠山,難道活著就真的好嗎,這種滋味,恐怕只有其餘三個聖地的掌舵能夠與我相知相畏。共同的體會。”
木子能夠明白老人的苦,但是不能體會老人的苦。思索了一會呢喃道:“前輩,我可能有辦法救活眼前這人,”
老人威嚴精神一振,顫抖著沉聲道:“當真?”
木子嘆了口氣輕聲道:“只是猜測,到底行與不行試了才知道,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
張啓峰稍微有點失望,不過沒有埋怨木子,自顧自唸叨了一句:“哎,是我一時糊塗了。四大聖地自這個文明開始,就在研究這些黑色物質(zhì),一直沒有什麼頭緒,又怎麼能把希望寄託你一人身上呢。”
老人沒有責怪木子的意思,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四大聖地研究了無盡歲月都毫無頭緒,一個年輕人確說有辦法,的確無法讓人相信。
木子也沒有介意,而是堅持道:“前輩,不妨試一下,無論後果怎樣,都不可能比現(xiàn)在的情況更加惡劣了?!?
此話倒也不假,本是必死之人,就算失敗也無非是繼續(xù)死亡。的確不能更加惡劣了。張啓峰搖搖頭想要反駁,可是看到木子堅毅的目光後有些不忍,搖了搖頭道:“你若是有想法,就試試看吧。”
木子聽聞微微點頭,而後一躍而起跳上祭臺,拿出霍金成給的短刀,在自己手腕上割出一條口子,迅速將割出血液的手腕,移動到張九重嘴邊。握緊拳頭任自己的血液滴答滴落入對方口中。
木子這麼做的確是有自己的打算,張九重肌膚上的黑斑,和自己在封神界見到的魔氣一模一樣。他的猜測是,在這個末法世界中,魔氣也蔓延不出有形氣體,而是沉澱在張九重體內(nèi)形成一塊快黑斑。
自己數(shù)次對戰(zhàn)帶有魔氣的修士,上古人王血脈成效最好。在這個沒有法則的世界裡,也只有上古人王血脈,興許會保存著抵抗魔氣的能力。
果不其然,血液進入張九重口中後,臉上的黑斑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暗淡,黑斑周圍開始腐爛的肌膚,也開始漸漸癒合新生。
張啓峰看在眼裡,身體猛然一震,一把上前撕開張九重的道袍,清晰可見肌膚上的黑斑全部都在暗淡。奄奄一息的張九重也開始若有若無的呼吸。
老人激動的一把抓住木子,顫聲道:“快塊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木子吃痛哎呦叫出聲,心中暗歎:“這就是武道嗎?自己一向自傲的肉身,在老者面前不堪一擊。隨意的一抓幾欲撕裂一般?!?
老人發(fā)現(xiàn)自己過於激動,鬆開手尷尬道:“小友見諒,老夫著急了。”
木子理解老人的心情,當然不會放在心上,而是看了看張九重,沉聲道:“照這速度,大概需要十次的血液餵食,纔可以徹底清除體內(nèi)的黑色物質(zhì)?!?
老人點點頭,的確如此。十天算的了什麼,哪怕十年都能等下去,連說了三次“好,好。好”
轉(zhuǎn)而回復平靜,仔細打量著木子,疑惑的問道:“你身上的秘密不少?。俊?
木子嘿嘿一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張啓峰沉思了一會,突然厲聲道:“你來武當,不只是爲了方清寒的壽命吧,還有什麼其他意圖?”
方清寒一驚,猛然跑到木子前方,將自己的大哥檔在身後。
木子心頭微熱,拍拍貧苦少年肩膀,笑著道:“沒事的,前輩不會對我們做什麼?!?
轉(zhuǎn)而又對張啓峰道:“前輩,我相信您的閱歷,也相信您的判斷?!?
張啓峰沒有生氣,反而嘿嘿一笑:“處變不驚,是塊不錯的材料?!庇謱χ角搴谅暤溃骸疤珱_動,太感情用事,需要磨練啊。”
木子聳了聳肩,方清寒咧嘴苦笑。
等雲(yún)峰,一處優(yōu)雅的小院裡,張啓峰和木子對坐在茶桌兩側(cè),二人身前各放一杯熱騰騰的紅茶。
張啓峰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自毀文明覆滅後,地球孱弱所剩人口不多,艱難的生活在天災(zāi)和各種異象中。
最爲慘烈的地方就是蜀山,一夜之間黑霧瀰漫生靈塗炭,自打黑霧降臨蜀山後,生靈不生,生物不長。儼然變成了一處厄土。
後來一座九層金塔從天而降,吸收了所有的黑霧,化解了蜀山的危機,我們把這金色的九層塔稱作鎖魔塔。鎖魔塔也只是吸收圍困了黑色霧氣,並不能將之摧毀。而且隨著時間推移,鎖魔塔裡面的黑色霧氣有擴散的跡象。災(zāi)難即將再次降臨蜀山。
道家聖地武當派,儒家聖地鴻蒙書院,兵家聖地聖山,佛家聖地少林寺,四聖地同氣連枝對抗黑色霧氣。
無盡的先輩以身試法不計生死,才艱難摸索出不算辦法的辦法。每年往鎖魔塔中灌輸武道元氣,能夠制止鎖魔塔裡面的黑色霧氣擴散。
再此過程中,四大聖地前去灌輸元氣的高手,全都沾染黑色霧氣,變得和九重一樣,人不人鬼不鬼在折磨中等待死亡。
也不知是老天的意思還是命運使然,四大聖地被黑氣侵蝕的高手,葬在任何地方,都會讓葬身附近寸草不生變成厄土,唯有葬身在自己家祖地,纔沒有怪事發(fā)生。
也不知道是老天的安排,還是命運的使然。這樣無疑就等於告訴四大聖地,灌輸元氣是你們的責任,必須要做。
所幸四聖地都是心繫蒼生,自文明開始以來,無盡歲月中,一直堅持不懈派人前往蜀山灌輸元氣。倒不是害怕什麼老天和命運,只是爲了造福一方而已。
長久的堅持,不知不覺間便形成了一種默契和一種責任感,故而四大聖地每年都會派出自家弟子前往蜀山,明知必死也怡然不懼。
所以啊,看似風光的聖地,實則揹著太多的責任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