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士乃一凡俗,若不是此地修士收斂氣息,臨近這裡的機會都沒有。他所謂的小聲低語,自然瞞不過高臺下面的金法大。
清幕風當然明白其中道理,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不說破軍士也不打斷軍士。
金法大則不平靜了,畢竟是前來結盟的,在人家都城光天化日下殺人放火,於情於理都不和。故而死鴨子嘴硬,堅決不承認。反駁道:“你們不能血口噴人,無憑無據別往我頭上潑漲水。”
清幕風淡然道:“這裡沒人說是你在行兇啊。”
軍士發矇,不明白自己的低語爲何泄露出去,轉頭一想神仙的無所不能,方纔釋然。在看看身前的皇帝陛下淡然表情,不禁冷汗直流雙腿打擺子。心想自己的賤命終究不如仙人值錢。
蟒袍男子看出了軍士的爲難,拍了拍肩膀安慰道:“沒事,這裡沒人可以欺負你,繼續說就是。”
說話併爲遮遮掩掩,既是說給軍士聽,也是說給金法大聽。
軍士被拍肩膀後,突然全身暖洋洋的。不知爲何膽魄上升,挺直腰板不在小聲低語,而是大聲說道:“大戶家的一個常年送菜的小販,看到一兇神惡煞男子進入這戶人家。擔心發生衝突,便急忙跑到府衙告官。等官府兵士到達事發地望喜街時,發現以大戶人家爲中心,方圓一里地內所有人畜都死光了。“
軍士越說越激動,語氣越發高昂堅定:“一個活口都沒留,臨近大戶人家的周圍,連屍體都不剩下,只有一灘灘血水。官府迅速找到告狀的小販,根據供述畫出的肖像,和這名男子一模一樣。”
軍士因突然衝入周身的暖流,暴漲的除了膽魄還有氣勢。指著疑似殺人狂魔,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金法大不鹹不淡道:“憑藉一面之詞就胡亂冤枉人,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清幕風跟著附和:“是啊,做錯事情就要付出代價了。” 下一刻蟒袍男子一手指天,大喝:“清風城通天境,現。”
順著指尖方向,虛空突然浮現一面鏡子,銀色晶瑩的鏡面緩緩流動,逐漸映現出望喜街的景象。隨後金法大出現在鏡子影響中。在然後鏡子呈現的情景,和軍士說的一模一樣。
並且清晰的看到,金法大吃掉一百多活人後,滿意的象徵性打個飽嗝,微微釋放出一縷氣息。以至於周圍一里地範圍內,所有生靈生命全無。所有建築和樹木轟然倒塌,留下的是滿地狼藉。
這種小事在其他國家,可能會被說成天災後不了了之。畢竟不是所有的王朝帝國等,都有膽量得罪強大的修士。
但是這裡不同,清風帝國律法嚴明,所管轄的府衙不敢私自做主。恐慌過後上報天庭,纔有了剛剛的一幕。
如此行徑任誰都能看出來,皇帝當衆揭發便是不打算留情面。不然的話我完全可以私下解決。
金法大看出了其中端倪。不過並未太多擔心,畢竟自己的身份擺在那裡,心裡想著嘴上也說了出來:“吃幾個人怎麼了,誤殺幾個人怎麼了,我乃是金毛吼族長的嫡長孫,難不成會爲了幾個凡俗之輩與我金毛吼族翻臉嗎?
清幕風依舊是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平靜的問道:“你的話能代表金毛吼族嗎?”
金法大拍著胸脯保證:“絕對沒問題,爺爺相當的疼愛我了,我的話就等於金毛吼族的意思。”
清幕風突然凌厲起來,凌厲神念瞬間怒視鎖定金法大,冰冷喝到:“早晚要對魔獸山一戰,清風帝國不介意多上一個金毛吼族。朕倒要看看,是你們這幫畜生的爪牙鋒銳,還是我清風帝國的鐵蹄更剛猛。”
蟒袍男人第二次說出了朕,第一次是對待平等的決心。第二次是打破不平等的決心。
金法大瞬間如墜冰窟。身體更是不聽自己的命令,雙腿彎曲跪伏在地。剛剛的信心滿滿早已蕩然無存。所剩無幾的意志支撐著,斷斷續續說道:“你們不能對我動手,我是金毛吼族長的嫡長孫,就算有錯也應該交由金毛吼族處置。”
清幕風怒極反笑,呵呵一笑後盛氣凌人威嚴說道:“朕的地盤,就要遵循朕的法,接受朕的罰,沒有例外,包括朕本人。”
威武高大的蟒袍男人,不在給金法大說話的機會了。四個朕連續說出,代表了男子爲了平等而戰的決心。也等於宣告金法大,他成爲了決心劈開攔路的第一塊大石。或許金法大本人不算大石,但是他後面的勢力絕對可以算作大石。
自傲的金毛吼族長嫡孫,在清幕風面前就是螻蟻。一巴掌下去屍骨無存。
素英婆婆趕到韓城後,血腥味撲鼻,整座城池內血流成河,無一生命氣息存在。
韓城與其說是城,不如說是一處要塞。衆多魔獸山腳下防禦魔獸的關隘之一。因這裡比鄰魔獸山脈。四野荒蕪,人煙稀少,日常只有五萬官兵鎮守此地。此時確變作了五萬亡魂。
這也是諸葛流雲有意爲之。躲到這裡等著永恆天國刺客的襲殺,總比在大城市動輒億萬人口,跟著一起喪命要好的多。
可憐的五萬亡魂,同時也是可敬的五萬亡魂。是他們用生命換取的大城市的億萬生命。
素英婆婆獨門的神念感應,在城牆處發現微弱的諸葛流雲的氣息。瞬間來到城牆。挪開地面的一具殘破屍骸。發現只是一塊普普通通沾滿血跡的石頭。素英婆婆撿起石頭後輕輕一震,鎮掉粗糙表皮露出裡面的真正面貌,原來是一塊記憶晶石。
老婆婆沉默良久才鼓起勇氣啓動記憶晶石。熟悉的身影緩緩浮現。羽扇綸巾的老人手拿摺扇,盡是文人雅士高風亮節的氣度。
老人微微一笑悠悠說道:“素英啊,當你看到我的時候,恐怕這把老骨頭已經被人拆了吧。你也不用難過,當我失去修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所剩的壽命無多了。懷英師妹走了,我也走了,剩你自己可不要做傻事。
“諸葛家的傳承不能中斷在我們手中。你一定要物色一個滿意的弟子,傳承下去諸葛家的香火。“
老人爲了不讓氣氛太過悲涼。故作放鬆的搖了搖扇子,指了指一身乾淨的長衫道:“看我這身行頭,新衣服新帽子新扇子,都是新的。打扮起來後有沒有點兒我當年的玉樹臨風。”
“樣子的確有點蒼老了,不過氣質還在麻。雖不能和年輕時風華正茂相比,至少也神似個十之七八。說起當年,想想挺好笑的,記得我們師兄妹三人第一次下山。什麼都不懂,甚至連吃飯要花錢都不懂。”
“結果三個小屁孩被店家好頓揍。又不能使用元力欺負人,三人被打得眼睛跟大熊貓似得。”老人開懷大笑,手足舞蹈筆畫著當年糗事的種種。 素英婆婆死死盯著畫面,一聲也笑不出來,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
畫面中的諸葛流雲算無遺策,猜到了婆婆不會跟著他一起樂呵。委屈道:“素英啊,你一定正在哭喪著臉。別這樣啦,這是我最好的選擇。永恆天國太狡猾了,一直沒有真正參與到戰爭中。無非是隱藏起來等著刺殺大魚。“
“清風帝國的大魚無非只有陛下,你和我了。蔚藍星的永恆天國刺殺陛下成功率不大,剩下的就有你和我了。所以我給你配發了五百精英,還有晚兒攜帶皇者之兵在你身邊。肯定可以安然無恙。”
“既然找不出他們的行蹤,就只能引出他們的行蹤。可惜了韓城的五萬將士。回去記得讓陛下多發些撫卹金。"
畫面中的老人突然又嚴肅起來:“素英,下面的話一定要仔細聽好。“
“他們永恆天國只知道我神魂強大,確不知道我可以鎮壓聖者種下的神魂禁制。這場韓城戰役雖然慘烈。實力也不成對比。可是我帶領出來的護衛終究不辱使命。活捉了一位永恆天國的高層,他們在蔚藍星的分佈和實力……。“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老人的衣衫已經換了,而且還染著血跡。無疑是老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留下的影像。
記憶晶石的畫面消失了,老婆婆眼中的畫面確並未消失。她看到一座營帳突然遭遇襲殺而破裂。
利用隱息法器埋伏在營帳周圍的修士突然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制服襲殺營帳的刺客。封住其元力和神魂。
護衛諸葛流雲的修士將老人圍在中間凝神戒備,並沒有支援其他地方的屠戮。老人則釋放強大的神魂遮掩天機,在護衛當中忙碌著。
待大量刺客發現這裡的任務失敗後,蜂擁而至涌向老人這邊,不殺老人絕不罷手。
侍衛明知不敵卻不放棄,堅挺胸膛阻擋在老人身前。同時勸阻老人離開這裡,逃到安全的地方另做打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位老人堅決反對,誓死與將士們共存亡。護衛拗不過老人,也深知老人的性格。如果違逆老人將其打暈帶走,其後果在清楚不過了。故而侍衛們別無選擇,硬著頭皮擋在老人身前。
諸葛流雲對著侍衛一一作揖拜謝後,請求侍衛們護送他到城牆上。老人想在臨死前在看一眼亞瑟帝國的方向。只因那個方向有諸葛流雲思念的佳人。
侍衛們常年跟在老人身邊,在老人的教導下,每個人都視死如歸。每個人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
在殺向城牆的過程中,一位又一位漢子倒在血泊中。確沒有一人後退。堅持著達成老人最後的希望。
老人登上城牆的一刻,整整一百名護衛,僅僅剩下兩人。其中一人倒下前,老人迅速拋出一塊普通的石頭,搶在護衛倒下前落到地面。護衛倒下後屍身壓住了石頭。
諸葛流雲出手的時間恰到好處,強大的神魂干擾著天機。神不知鬼不覺完成這一切。
剩下的一名護衛更加悽慘。頃刻間便被亂劍**。
剩下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遙望亞瑟帝國方向,希翼看到熟悉的身影,又不想那道身影出現在這裡。
這一刻老人的身體被洞穿,震碎。血霧飄灑後,消失在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