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挖了兩天,終於挖通了那段廢棄的地道。就在我想進去的時候,裡面?zhèn)鞒隽藙屿o。我就躲在石門後面,直到聽到有人離開的聲音,我纔打開機關(guān)進去。沒想到……”王媽抹著眼角的眼淚繼續(xù)說:“我進去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少俊只剩下一口氣了?!?
關(guān)於梅少俊臨死時的狀況王媽一句也沒有說,大概是怕嚇著蕭落雪吧??吹酵鯆寕挠^的模樣,蕭落雪心裡的冰山開始融化。她坐在那兒,難受得要命。她多想安慰她或者抱著王媽一起哭??!
但是,一想到王媽的所作所爲(wèi),她擡起的手又放下了。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必要這麼傷心”蕭落雪想了半天才悶出這句話,“他……或許……他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的愛你?!?
蕭落雪終究是不忍心告訴王媽這一事實。她低垂著頭,看著不斷擺弄著衣袖的雙手。她不敢想象王媽知道後會是怎樣的表情。
“我知道”王媽平靜的說:“他把我出賣給了梅老太太?!?
“你怎麼會知道的……”蕭落雪驚訝的擡起頭來,雙眼瞪得老大老大的。
“少俊在臨死前告訴我了。”王媽的臉痛苦的開始扭曲,“他死得太慘了。所以,我不怪他。不怪他……不怪他……”王媽痛苦的喃喃著。
王媽支撐著額頭,花白的頭髮乾枯的散落了幾根,顯得格外憔悴與軟弱。蕭落雪徹底心軟了。她試探著握住王媽那乾枯蒼老的手。王媽迴應(yīng)了蕭落雪的安慰。她緊緊握著蕭落雪的手,淚流不停。
蕭落雪就這麼默默地陪著王媽,心裡忐忑不安。
王媽的皮膚很是粗糙,蕭落雪握著她的手,感覺像針扎一樣,又或者是摸在粗糙的樹皮上。蕭落雪沒由來的心疼不已。
這些年來,王媽一個人在這梅家大院,不僅要保護梅家大院的財產(chǎn)。還要應(yīng)付梅老太太的刁難做好梅家大院的日常工作,同時,她還要日夜?fàn)繏熘魍鲈谕獾呐畠骸J捖溲┱娌恢浪@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碼漸漸的恢復(fù)過來。她拍了拍蕭落雪的手說:“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記住,千萬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你的身份。特別要小心梅老太太。知道了麼?”
“是,落雪知道了?!笔捖溲┛粗鯆屖箘劈c頭。
王媽握著蕭落雪的手,把蕭落雪送到門口。從旁邊拿了一隻燈籠,點亮後遞給蕭落雪說:“天黑了,路上小心點?!?
“嗯”蕭落雪乖巧的點頭,拿著燈籠轉(zhuǎn)身離去。轉(zhuǎn)彎的時候,蕭落雪回頭看,王媽還站在門口望著她。蕭落雪笑笑,衝她揮揮手,走掉了。
直到蕭落雪的身影遠(yuǎn)去了,王媽才收回目光,臉上又恢復(fù)原先的冷酷無情。對著黑漆漆的走廊說:“既然已經(jīng)來了,就進來坐坐吧?!?
柱子後面閃出一個人影來。那人冷冷的說:“王媽真是冷靜?。∫呀?jīng)知道隔牆有耳了還能揮灑自如的暢敘親情,真是不簡單?。 ?
王媽冷冷道:“哪裡哪裡,怎麼比得上大少爺你機智多謀呢?”王媽狠狠地諷刺道“你什麼意思!”梅清文的臉色真地變了。
“什麼
意思你應(yīng)該清楚纔對!”王媽板著臉說:“大少爺,天色已晚了。我們還是各自歇著的好。免得……”王媽眼神一凜,緩緩地說道:“互相妨礙。那可就不好了。你說對麼!”王媽說完,轉(zhuǎn)身進了屋。
梅清文看著緊閉的房門,氣得捏緊了拳頭……
第二天,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蕭落雪的腿已經(jīng)完全好了。所以,梅清文特意拉著蕭落雪去給梅老太太請安。畢竟,作爲(wèi)兒子、兒媳應(yīng)有的禮數(shù)是免不了的。
梅老太太看到梅清文兩人非常的高興,留兩人在大廳裡敘話。
“清遠(yuǎn)啊,過兩天我想請你九叔公來。你看怎樣?”梅老太太極爲(wèi)和善的望著梅清文,徵求著他的意見。
“九叔公是?”梅清文滿頭霧水的說。
“奧,你看我這腦子”梅老太太解嘲的笑著說:“我忘了沒有告訴過你了?!泵防咸谋砬樽屖捖溲┮庾R到:關(guān)於九叔公的這件事她肯定是告訴真正的梅清遠(yuǎn)了。所以纔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這種局面。那麼這到底是件什麼事呢?會不會與梅家大院的寶藏有關(guān)?蕭落雪認(rèn)真的聽著。
“你九叔公是當(dāng)今世上唯一保存著梅家大院寶藏的人。根據(jù)梅家的祖訓(xùn),梅家的每一代裡都要挑出一個人來帶著梅家大院的藏寶圖隱居山林。這種做法呢是爲(wèi)了保護梅家大院的財產(chǎn)能夠久遠(yuǎn)的傳給子孫後代,避免出現(xiàn)你父親這種情況,斷了咱們梅家的後路?!泵防咸艘恍?,接著又說道。
“前些日子,我根據(jù)你九叔公留下的聯(lián)繫方式聯(lián)繫到了他。他同意最近過來幫助我們重振家業(yè)。你看?”梅老太太滿是詢問的看著梅清文。
“當(dāng)然”梅清文掩飾著心中的喜悅說:“娘你怎麼說就怎麼做吧。孩兒都聽你的?!?
“真是個好孩子!”梅老太太開心的連皺紋都笑開了。原先皺縮在一起的臉頓時像變了一個人樣。
看著梅老太太那副模樣,蕭落雪真的很難想象:這就是她的殺父仇人!一個視人命如草芥一樣的蛇蠍婦人。如果自己不是流亡在外的話,還要叫她一聲“大娘”,聽她的話。
再看看身旁的梅清文,梅老太太與他有滅門之仇?。∷觞N叫得出那一聲“娘”?這不是認(rèn)賊作“母”麼?可是,梅清文的臉上還是那種親切的、溫柔的笑容。這樣的笑容蕭落雪經(jīng)常在梅清文看她的時候見到。蕭落雪開始懷疑:梅清文看我的時候,是真的溫柔如水麼?又或者,他也是在和我演戲、裝樣子?
蕭落雪的心裡真的沒底了……
出了黑色大廳後,蕭落雪一直悶悶不樂的。梅清文也一路無語。直到走到賞花亭旁,梅清文拉著蕭落雪進了亭子裡,扳著蕭落雪的肩膀說:“落雪,你是不是看到我和梅老太太那麼融洽的說話所以你心裡不舒服?”
“我……”蕭落雪無語的搖搖頭。她真的不知道該怎樣說纔好。
“相信我,我只是和她演戲而已。我怎麼可能忘了殺母之仇呢?”梅清文很認(rèn)真地說。蕭落雪望著這雙認(rèn)真急切地眼睛,第一次對他有了不信任的感覺。她很想問問梅清文:“那你是不是也在和我演戲呢?”
“咳!咳!
!咳?。?!”亭子旁邊的樹後傳來明顯的咳嗽聲。王媽端著托盤從樹後顯出身來。
“少爺、少奶奶,外面風(fēng)緊的很。如果有什麼悄悄話要說,還是回房說吧?!蓖鯆層冒胧峭{半是提醒的口氣說著:“這梅家大院雖然人口稀少,但還是要小心隔牆有耳??!”說完,王媽深深地看了蕭落雪一眼,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白色的花瓣輕輕的隨風(fēng)飄落。蕭落雪與梅清文默默地看著王媽離去。
良久,蕭落雪碰了碰梅清文的手,說:“我們回房吧!”梅清文點頭道:“也好。”
兩人相視一笑。這場硝煙未起的爭吵就這麼了結(jié)了。只是,它會不會在人的心底留下種子呢?難說,真的難說……
王媽進了黑色的大廳,放下給梅老太太的茶就麻利的忙起大廳裡的衛(wèi)生來。畢竟,她還是梅家大院的下人,而且,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對她而言,大嫂梅家大院的衛(wèi)生已經(jīng)成爲(wèi)了生活的一部分。
梅老太太若有所思地喝著茶,看著王媽在大廳裡忙碌著。許久,突然冒出一句“王媽,你說,那孩子真地不是咱們的清遠(yuǎn)麼?”
王媽的身子猛地僵硬住?!疤?,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清遠(yuǎn)可是死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的啊!”
“唉!我也是沒辦法?!泵防咸畔率盅e的茶杯,頗爲(wèi)苦惱的說:“剛纔我故意試探了他一下,看看梅清文會不會知道一些清遠(yuǎn)才知道的事情。結(jié)果,他沒有漏出破綻?!?
“這不是很好麼?!蓖鯆尣宦堵暽恼f。
“要是沒事當(dāng)然好。可是,萬一有事,那肯定是大事??!”梅老太太連連嘆氣。
“別忘了,太太?!蓖鯆屳p輕的說:“清遠(yuǎn)少爺?shù)膶企w還在地宮裡呢!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看。再說,九叔公來之前我們也必須把它處理掉才行。不然的話很容易看出破綻的。”
“這倒也是?!泵防咸崂碇季w說:“都是些麻煩事啊!”
王媽靜靜的立在一旁,嘴角處有一絲看不到的微笑。
下午時分,梅清文與蕭落雪在房間裡作畫。門口突然想起了敲門聲。
這個時候會有什麼事呢?梅清文與蕭落雪對視一眼。他走到門口,開門一看,王媽站在門外。
“你有事麼?”梅清文微微詫異的問。
王媽淡淡的說:“老夫人找你有事,讓你一人現(xiàn)在馬上跟我走?!?
梅清文沉吟片刻,轉(zhuǎn)身對著擔(dān)憂的望著他的蕭落雪笑了笑說:“別擔(dān)心,乖乖的呆在房間裡。不要隨便出去走動。明白了?”
“嗯”蕭落雪擔(dān)憂的點著頭。
梅清文安慰她似的笑了笑,轉(zhuǎn)身對王媽說:“我們走吧?!?
蕭落雪急急得追到門口說:“王媽……你也要小心?!鳖D了頓,她又補充道:“請幫我好好照顧清文。”
王媽緩緩地轉(zhuǎn)過身,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悲。她直愣愣的盯著蕭落雪,良久,吐出一個“好!”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開了。梅清文也笑著揮揮手,跟著王媽遠(yuǎn)去了。
望著兩人遠(yuǎn)去的身影,蕭落雪在心裡默唸:你們一定要平安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