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只需要同樣的一句話?!?
銀青色的棋手,從容不迫。
超高校級的策師,緩緩開口。
“我從一開始,就是來自現代的英靈。”
“……”
安靜。
僅僅只是一句話,就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剛纔明明也沒有別人說話,但是現在的確給人一種「更安靜了」的感覺。
亦或是說,「死寂」比較合適嗎?
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就連Saber自己都沒有料到。
當然猜不到,這是情報的不平等。
除了莫求緣自己和她同樣是英靈的同伴們以外,誰會想到這個可能性?
但是仔細想一想,這樣一來,有很多解釋不通的問題就都能解釋了。
就連提出問題的阿爾託莉雅,都被這個答案所震懾。
一股惡寒突然之間席捲了全身。
原本以爲自己經過「鑄心」以後應該不會再被什麼所動搖的,但是在這一刻,阿爾託莉雅發現自己原本堅定的信念又一次開始動搖了起來。
「莫求緣,從一開始就是來自現代的英靈」,這個情報一瞬之間讓阿爾託莉雅原本對莫求緣的無比信任開始出現了裂痕。
因爲在這句話出現的瞬間,阿爾託莉雅突然發覺,自己再也無法把握清楚,莫求緣在她「生前」所說的一切,所做的一切,哪些是發自真心,哪些又是虛假的了。
阿爾託莉雅之所以對莫求緣會感到信任,就是因爲她認爲莫求緣也是和自己一樣不知道未來發展,而那些佈置都只是爲了「防患於未然」而佈置的。
這當然也說得通,而且阿爾託莉雅也感覺得到,莫求緣對自己的栽培是沒有虛假的。
但是如果在這之中,加入了一個「莫求緣是未來的英靈」的條件呢?
或許這個條件乍一看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仔細想想,這個「來自未來」是非常重要的一個變動點。
莫求緣如果是來自「未來」的話,也就是說,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歷史的走向。
就算她知道的「過去」並不是她所改變以後的過去,她擁有的情報也不是那個時代的人所能夠比擬的。
她能夠知道這個時代很多有能爲的人的身份、地位、實力、才能甚至是非常詳細的情報,從而做出很有針對性的佈置。
這樣一來不就能解釋了嗎?最容易解釋的,就是莫求緣爲什麼每次都能夠料敵機先不是嗎?
而這樣一來,她接近阿爾託莉雅的理由,不是也變得讓人難以理解起來了嗎?
如果她知道一切,那麼她到底是爲什麼接近阿爾託莉雅的?
是爲了阿爾託莉雅,幫助阿爾託莉雅擺脫更加悲慘的命運?還是真的是爲了她的野心,只不過最後功虧一簣,於是利用阿爾託莉雅的感情,繼續欺騙了她一輩子?
無法判斷。
這就是「未來」和「知道」的可怕之處。
只要加上了這個前提,你就沒有辦法判斷,一個人到底是不是真心對你。
所謂的「染黑洗白只需一句話」,其實這也算是莫求緣的一個文字遊戲。
因爲她所用的這句話,並不會將她染黑或是洗白,只會將她變成「灰色」。
要染黑或是洗白,都要先經歷「灰色」的階段才行,就像是某曹老闆,在另外沒有莫求緣干涉的世界,當了那麼多年的「奸雄」,然後被洗成了灰色的「梟雄」之後,人們都快逐漸將他當做「英雄」了……
但是的確只需要這一句話,原本記載中的莫求緣的形象,就會立刻發生轉變。
不論是要洗白還是染黑,只憑後來人的理解,但是莫求緣的確做到了。
她將自己染黑了,洗白了,包括在阿爾託莉雅的眼中。
莫求緣默不作聲,僅僅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阿爾託莉雅的臉色陰晴不定。
Monster、Rider和Archer,以及周圍其他的英靈們,也都靜靜地坐著,只是自顧自地喝著酒,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英靈們明白尊重和看氣氛,而Master們現在正在拼命消化這個情報。
“……我明白了?!?
過了大概三分鐘,阿爾託莉雅的臉色突然和緩了下來。
“哦呀?比我設想的要快很多嘛?!?
看到阿爾託莉雅表情的轉變,莫求緣挑了挑眉。
按照她所預測的,阿爾託莉雅想通的時間應該要至少再多一倍纔對。
因爲需要給她一個時間去設想「如果沒有莫求緣」。
但是,意外的快。
這可以說是少有的大失誤吧?
「被擺了一道……是誰呢?」
這個程度的變化,不應該是阿爾託莉雅自己做到的。
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裡,有人幫助過阿爾託莉雅,讓阿爾託莉雅獲得了更快的設想運算能力,或是提前擁有了對照的模板。
比起前一種可能,莫求緣更傾向後者,因爲看情況,阿爾託莉雅的思考速度並沒有提高太多的樣子。
“不愧是……師尊果然就是師尊?!?
一邊說著,阿爾託莉雅一邊拿起酒杯,再次示意敬了一次酒。
「……這種孩子長大了一樣的感覺是毛線?」
銀青色的少女在心中自己吐槽自己。
當初那個被自己噴得淚奔出去的孩子,如今居然已經成長到能嚇自己一跳的程度了呢……(天馬:啊,這個人承認當初自己是噴人了?。?
“哼……看樣子這一次聖盃戰爭,厲害的傢伙不只是英靈??!我越來越興奮了!”
咕咚咕咚地往嘴裡灌著酒,Rider大笑著說道。
“哼,只不過是女人之間的小打小鬧罷了。”
Archer挑了挑眉,有一點點不自然地說著端起了金盃,他纔不會承認他沒聽懂呢……
“等等等等一下!你們好像解決問題了,但是我們這邊還什麼都沒有明白??!”
韋伯大聲地叫道,同時有聽沒有懂的Master們,包括愛麗斯菲爾這個僞Master也點了點頭。
怎麼就突然明白達成共識了的樣子?完全跟不上了好不好?
“而、而且……你這傢伙,真的是英靈嗎?而且,真的是從亞瑟王時代活到現在的嗎?”
喬修亞指著莫求緣,不敢置信地說道。
也難怪他不敢置信,因爲如果這是事實的話,眼前這個看上去比他還要年幼的少女……
“你、你這傢伙,到底多少歲啊!”
“喂,JOJO,對女士說出這種話是很失禮的啊,再說英靈都是沒有年齡纔對的!”
Pugilist十分條件反射一般皺了皺眉。
不知爲什麼,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留著黑色長髮,喜歡戴著墨鏡,圍著圍巾的窈窕身影。
「不對不對,就算波紋有駐顏的功效,麗薩麗薩老師也不可能……」
畢竟在心中將對方當做女神來尊敬,這種失禮的想法很快就被西撒抹去了。
但是,很可惜,少年,你其實真相了……
“wa、wait-a-minute(等一下)啊,如果你真的是King-Arthur(亞瑟王)時代的人,不對,應該是The-Three-Kingdoms(三國)時代的人,那、那你應該——至、至少,一千七百多歲!?也、也就是說……”
天馬君十分不知死活地伸手指著莫求緣,將喬修亞被Pugilist打斷的話繼續了下去。
“老、老太婆??!”
在最後一個字出現的瞬間,一柄閃亮的餐叉劃破夜空,在孔明燈的光芒照耀下閃爍著寒冷無情的光芒,然後,毫不留情地紮在了天馬的腦門上。
“TACOS?。鞲鐠燥灒?
一邊發出意義不明的叫聲,天馬和剛纔的萊迪倫一樣,倒在了血泊之中。
“咿呀!”
同時,飛濺的血將貝露嚇得再次叫了出來。
咦?這一幕是不是有點熟悉?那麼接下來應該就是……
坐在一旁的Crusader立刻轉過身來,仔細地看了看。
“不行,沒救了,這一叉子直接刺到腦子裡去了。”
“給我等一下口牙!”
倒在地上的天馬幾乎是零時間差地睜開了雙眼,兩眼充血地瞪著自家的Servant。
“爲什麼那邊那個沒品位的飛機頭就只是皮外傷,我就是沒救了?。∵@是什麼fork(叉子),居然還能刺破頭蓋骨刺進brain(腦子)裡去的嗎喂!我能這麼順暢地加上奇怪的English(英語)口癖就說明我還很安全不是嗎!”
“自己都承認自己口癖奇怪了呢……”
因爲吐槽役的天馬同學目前處於暴怒狀態,因此吐槽他的工作就由韋伯同學負責了。
“你說我的頭髮怎麼了?!”
“Master這裡請無視過去,如果您再補一拳就真的即死了,就讓他安然度過剩下的幾分鐘吧!”
蘭斯洛特用力地拉住自己暴怒而起的Master,不過……你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幾分鐘?我就只剩下幾分鐘嗎???纔不要啊,爲這種莫名其妙的原因領便當什麼的!”
“哎?可是,被千年前的英靈刺殺,不是很體面的死法嗎?”
剛纔還一臉驚恐的貝露不知何時已經蹲在了倒地的天馬身旁,一邊似乎很有興趣想要伸手戳一戳天馬額頭上的叉子,一邊說著。
“體面個damn(混賬)啦!”
“啪?!?
天馬想要用更加能夠表現他憤怒抓狂的心情吐槽,但是就在他移動之前,已經被一雙手緊緊扣住了。
那雙手並不多麼柔嫩,雖然是可愛女生的手,但是似乎這雙手的主人本身就是喜歡打架的人,所以上面可以感覺到有不少的繭。
手指很修長,很有力,就算是天馬也無法掙脫這雙手的桎梏,一動也不能動。
“Crusader,你——”
“別動,周圍的人也別碰我,現在我要把這叉子拔出來而不傷到他的腦子!我的「白金之星」能夠在一瞬間抓住子彈,動作很準確,這種事情可以很輕鬆就做到……”
空條承子一邊說著,藍綠色的巨人,名爲「白金之星」的存在從她的身上浮現了出來,伸出一隻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了刺進天馬額頭的叉子柄的末梢。
然後——
毫不在意地拔了出來,帶著一點點血花。
叉子離開了天馬的額頭,只留下幾個很小的洞。在餐叉上留著的血跡,不過兩三釐米深。
“呼……”
“「呼……」你妹啊!不要說得好像做了多麼imposible的事一樣啊,這只不過是隨手就能拔下來的啊喂!還原場景也不要這麼過分啊!reader(讀者)們都會因爲氣氛轉換太生硬而責怪作者的不是嗎?!”
天馬一手捂著流血的額頭,一手拿起旁邊的叉子咆哮著……
“真是難搞,那幫你插回去好了。”
“請無比原諒小的,是小的太放肆了……”
面對手持兇器(餐叉)的白金之星,天馬同學表示在血泊裡也可以土下座……
“這只是略施小懲而已……質疑淑女的年齡可是非常失禮的哦,天馬先生。”
莫求緣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換了一把新的叉子。
“我可不知道哪裡有會用叉子隔著一張桌子扔過來刺穿別人腦門的lady(淑女)啊。”
一邊往額頭上貼著創可貼的天馬如是說道。
雖然只是一個鬧劇,暗示不管怎麼說,宴會的氣氛算是稍微緩和了起來。
但是也因爲之前的沉重,衆人也沒有什麼心情繼續吃喝下去,雖然有吐槽役的天馬先生不斷炒熱氣氛,也維持了不到兩個小時就用盡了。
……雖然聽起來是「僅此而已」的程度,但是兩個小時已經足夠發生很多的事了。
最容易發生的就是……
醉酒。
“嗝……”
Rider一邊打著響亮的嗝——也不知是飽嗝還是酒嗝——一邊拎著已經醉死過去的韋伯走上了自己的牛車。
看他那搖搖晃晃的動作,讓人不由得擔心他會不會在上車以前就一腳踩空摔倒在地。
“噶哈哈哈!這可不像樣啊,英雄們怎麼都這麼沒有酒量……嗝!……啊哈哈哈!”
一邊大笑著,Rider一邊以倒栽蔥的動作掉進了牛車裡。
如果是天馬的話,估計會吐槽吧?但是很可惜,他在大概二十分鐘以前,也沒有敵過酒精的威力,躺平在地,被不喝酒的Crusader讓白金之星拎著離開了。
“這場酒宴,還合胃口嗎,征服王閣下?”
作爲主辦人,再加上本身又不喝酒,十分清醒的莫求緣坐在輪椅上送Rider到天臺的邊緣,笑著說道。
“噢!果然「和英雄們的相會」還是要有一場這樣的酒宴纔像樣!幹得不錯嘛,Monster的Master喲——嗝??!”
一邊大聲打著酒嗝,一邊勉強爬起來握住了繮繩。
感覺到繮繩上傳來的震動,兩頭拉車的神?;剡^頭來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
不知是不是錯覺,莫求緣似乎從那兩頭神牛的眼中看到了很明顯的「我怎麼會攤上這麼個主人」的嫌棄眼神……
“那麼,今天就到這裡吧,想不到居然是不分伯仲,噶哈哈哈,那麼,暫別了……嗚嘔!”
似乎是想用「暫別了」作爲一個帥氣的結尾吧,Rider一邊說著一邊抖動了繮繩,但是就在牛車踩著雷電升空,他最後一句話出口的瞬間,由於震動引起的生理反應,讓征服王險些當場吐了出來。
「……好浪費,帥氣的結束就這樣浪費掉了?!?
莫求緣看著離去的雷電和牛車,揉了揉抽搐的嘴角。
不過就算沒有這一個嘔吐的動作,她也不覺得那個已經全身都沾滿了酒漬和油花的肌肉不倒翁能有怎樣帥氣的離開就是了……
現在還留在天臺上的,就只剩下幾位王者。
最先離開的是擔心後方Master安全與否的Lancer,其次是帶著有點吃撐了的貝露的Pucelle,然後是帶著喝醉倒地的Pugilist的喬修亞,和帶著同樣喝醉了的萊迪倫的Knight,接著就是天馬主從,再之後,一頁書也因爲「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而離開了。
只剩下Saber、Archer、Rider、Monster在拼酒,而Maid則在旁邊安靜地幫忙斟酒。
作爲Maid的Master,蘇夜則是從頭到尾都在安靜地敲擊著手裡的筆記本,也不知道她的筆記本哪來那麼多的電量。(楚軒出品)
“喵哈哈哈哈!Rider那個傢伙……逃跑了嗎?”
用比之前更加不雅的大大咧咧的姿態躺在椅子上,手裡端著一碗酒的黃髮蘿莉囂張地發出了標準的醉鬼式走音狂笑……你是猴子不是貓,不要「喵」啊喂!
“……”
看著已經醉成一灘了的Monster,莫求緣沉默了一下,選擇了無視。
一旁的Archer和Saber倒是似乎還挺清醒的,至少不像是這兩個粗神經的傢伙一樣已經開始撒潑了。
“英雄王閣下,今天的宴會還算滿意嗎?”
“馬馬虎虎……!”
金色的英靈站起身來拍了拍甲冑上不存在的灰塵,似乎一點事都沒有地化作金光離去。
只是,他在句末那一瞬間上揚的聲調,暴露了他強行壓下去的嗝。
「又是一個死傲嬌……」
莫求緣嘴角不經意地漏出了一絲黑色的微笑。
名爲「愉悅」的微笑。
「看樣子有不少好玩的傢伙呢……」
“那麼,Saber……我們……也回去嗎?”
看著只剩下三組主從,又一次變得空曠的天臺,愛麗斯菲爾遲疑著轉頭看向了騎士王。
和英雄王一樣,阿爾託莉雅看上去似乎也沒有怎麼喝醉的樣子。
“……嗯。”
輕輕點了點頭,聲音自然,語調平靜,似乎比英雄王還要好一些。
阿爾託莉雅站起來,看都不看莫求緣,向著樓梯口走去。
明明之前還確認了彼此認識這個情報的,現在卻形同陌路。
是吵架了嗎?在剛纔的對答中?
愛麗斯菲爾有些不安地看了看牽著她往外走的Saber和落在身後的莫求緣。
就在離開樓梯口的瞬間,Saber回頭看了一眼銀青色的少女。
而捕捉到了她那紅色雙眼的莫求緣,則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哀嘆,伸手捂了捂臉。
這傢伙徹底喝醉了,紅龍因子都快要暴走了的樣子。
看樣子,今天晚上艾因茲貝倫不會消停了。
捂著臉哀嘆著的少女,嘴角是止不住愉悅的壞笑。
“好的,就剩下我們這邊了嗎……”
幫忙整理好了餐桌的Maid轉過頭來,向著莫求緣輕輕施了個禮。
那是名爲告別的禮節。
“慢著。”
但是,今夜似乎還沒有結束的樣子。
莫求緣擡起的手,意味著她的挽留。
看到她這個動作,剛剛收起了筆記本電腦的蘇夜和已經準備打開「世界」的十六夜都將視線轉了過來。
“是叫「蘇夜」對吧?你……”
銀青色的少女,用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興趣」的眼神看著黑髮黑眼的女孩。
“認識「蜘蛛」嗎?”
===
作者語:劣者不是故意停在這裡的,劣者沒有吊人胃口的想法,劣者絕對沒有賣關子的想法,劣者更不會看著因爲停在這裡的書友抓狂而感到愉悅,只是因爲今天就只寫到這裡而已……嗯……求書評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