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持續了好多個日月,神與魔皆浴血奮戰於墮魔之地的上空,不知疲憊,只有死傷。 從地面擡頭往上看的話,可以看見天空早已被染成血色,而天上不斷的有人掉落下來,然後奄奄一息的被深淵的怪物吃掉。對於深淵怪物來說,不論神與魔,反正吃進嘴裡的都是大補之物。不過也有一些還能反抗的神魔能輕而易舉的滅掉這些生物。 羲華自開戰後就一直在前方,但他始終接近不了蒙荒,而蒙荒也始終不出手。 這是在小瞧他們嗎?他們還不配與他成爲對手嗎?意識到這一點的羲華,不由苦笑。 一隻妖魔無聲地從後方接近他,手持著狼牙棒眼見著就要砸向他,然後妖魔就被趕來的兇獸給一口吞掉了。兇獸咀嚼了兩下,嫌棄的呸了出來:“難吃?!? 冷漠的看著妖魔的屍體往下掉落,然後一雙獸瞳轉移視線看向它的友人羲華,他形容狼狽,一身銀白的戰衣與雪白的披風早已變成溼漉漉的暗紅色。它張開血盆大口,向羲華問道:“吾友,開戰那天,你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它不解。 羲華正欲開口,突地遠方有祥光大盛,這種光芒霎時遍佈了半邊天空,而且正在慢慢地驅退蒙荒那邊邪氣四溢的濃厚烏雲。 神與魔皆愣了。 其實,大批天兵天將與浴血前方的羲華等神不過是天帝用來拖延時間的車前卒罷了。天帝終是把能與蒙荒相抗衡的諦蒼道君給請來了。諦蒼道君與蒙荒同根同源,皆是不老不死,不生不滅之靈。 當蒙荒還是塊石頭時,諦蒼早已化爲人身,在人世,諦聽蒼生之苦難喜怒,三千煩惱。既是與蒙荒同根同源,天帝又怎麼能確信諦蒼不會幫蒙荒呢? 這是因爲諦蒼與蒙荒兩者是在同一個對立面上的。諦蒼問道,蒙荒向魔。 如果蒙荒是邪,那諦蒼就是正。蒙荒是陰,諦蒼便是陽,陰陽兩極,他們兩人誰也打敗不了誰,他們的存在,本身就代表天地間的平衡。 而蒙荒,現在就是在打破平衡。 所以天帝清楚諦蒼能阻止他。 只是一瞬間的壓制,蒙荒上空那退卻的烏雲又欺壓了上來,然而,光明驅退不了黑暗,黑暗覆蓋不了光明,於是僵持之下,天空之
上重變回涇渭分明。 諦蒼出現時,他雙眼已瞎,天帝見此,十分驚詫。羲華被召回後方,和好友這隻兇獸一起飛了回去。見到諦蒼,他們是驚訝的。 且不說道君法力高深,就說他是那混沌之靈,怎麼著也不會使得自己眼睛瞎了的。可是,他偏偏眼睛就瞎了。這是爲何?這天地之內除了蒙荒還有誰能傷到他嗎? 面對衆神之疑惑,諦蒼只語氣平淡地說道:“蒼生之苦吾能感同身受爾。”這算是解釋了。因爲蒼生在受苦受難,所以他眼瞎了,這有什麼關聯嗎? 有的,對於諦蒼而言。 羲華身體一震,久久不能言。感同身受嗎? 諦蒼雖然肉眼不能視物,但其實有跟沒有是沒什麼區別的,因爲他還有天眼,有心眼——他‘看向’羲華:“你已知自己的道是什麼了?” 羲華回答:“知道,不解?!? 諦蒼點了點頭,他身後一個粉雕玉琢的小道童捧著把短匕首站了上前來,羲華垂眸問:“這是······” “蒙荒是殺不死的,但吾能封印他?!倍庥∷皇鞘顾麥缤觯簿褪钦f,若封印鬆動,蒙荒是會醒來的。等下次蒙荒醒來又會如何呢?他不知道,不清楚。 “還請道君儘快封印那個魔頭。”天帝在一旁著急的插話。諦蒼聞言,搖了搖頭:“吾與蒙荒相互依存,又相互排斥。尚且不能近他身。如何封???”好比現在,蒙荒知道他來了,但就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他接近不了蒙荒,而蒙荒也接近不了他,同性相斥,大概是這個理。 天帝眉頭緊皺,“那道君的意思是?” 諦蒼沒有再回話。 “吾友,你怎麼了?”撕咬了好幾天的妖魔了,兇獸早已沒有之前的興奮勁兒。換句話來說,它咬累了,牙齒都快磨平了,它需要休息。於是懶懶的趴在雲上,又懶懶的看著他們對話。羲華不知在想什麼,它於是問道。 羲華呢喃:“封印嗎?!敝B蒼都已經讓道童把那把匕首給呈出來了,接下來如何,他已經心領神會了。 手放到匕首上,羲華拿起了這把匕首。他問諦蒼:“蒙荒若被封印了,會如何?您又會如何?”諦蒼從容道:“天地失衡,吾保蒼生安穩,自當鎮守一方。”
蒙荒一旦被封印,就意味著天地有一方變得虛弱,會慢慢失去平衡,但失去總比被完全打破平衡好吧?只要蒙荒不死,只是被封印,那麼天地失衡就只是暫時的。而他就是要平衡天地生源之力。力保沒有蒙荒的天地,不會失衡。 蒙荒一旦被封印,那麼諦蒼也會變得虛弱,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想要支撐天地,保蒼生安穩。羲華對此感到十分欽佩。動容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羲華,你要做什麼?”一名姿容絕美的神女來到羲華身邊,她蹙眉問道。心中感到惶然不安:“羲華,你知道嗎,我不能再失去重要的人了?!? 拿著匕首,羲華能感覺得到匕首的興奮之情。他擡頭對神女溫柔說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一句再溫柔不過的謊言。 神女卻彷彿有感應似的,她愈發不安:“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再亂來了的?!碧斓鄞藭r上前抓住神女的手:“嬗若,這個時候你來湊什麼熱鬧?回去!” 聞言,嬗若神女直接惡狠狠的橫天帝一眼:“你滾!”敢這麼表達出對天帝的厭惡,這位神女也是頭一個。天帝臉色變得醬紫。羲華神情淡淡地對天帝說道:“還望陛下看在臣的面子上,好好幫我照顧她。” 天帝一揮手,兩名仙侍飄上來攔著想要衝上去阻止羲華的嬗若神女。神女豈能不明白羲華他接下來要做什麼!可是,蒙荒這魔頭豈是他一個小神仙能打敗得了的?何必要去送死呢! “羲華!羲華!”神女哭得梨花帶雨,她呼喚著。羲華始終沒有回頭。 小拾一直不敢湊得太近看著,那位神女哭得悽慘,便是自己看著都覺得有點不忍,他想,難怪這羲華仙君一直不回頭的,怕也是不忍看見吧。 他接下來要做什麼,小拾大概猜得出來。 眼前景象一扭曲,這回是結束的時刻了。 蒙荒終於從王座上下來,腳踏著烏雲負手站著。 等小拾有膽子看蒙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看不清蒙荒的臉,同樣,視線移到羲華臉上時也是一片模糊的。 羲華與蒙荒對峙。 蒙荒語氣無波無瀾的問道:“你要封印我?就爲了這些生靈?” 羲華回答道:“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