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憬歌亦步亦趨的跟著白夕回到公司頂樓, 再看著他掙扎著從輪椅上起來,一步一步爬著安全通道來到天臺。
他想過去扶他,想跟他說說話, 可白夕冷冰冰的理都不理他, 稍微離近些就會暴怒。
天臺陽光照的很足, 有風, 沒有人。
白夕陰著臉死撐著來到矮牆邊, 低頭就能看見下面火柴盒大小的車來車往。
“臥槽泥大爺的易憬歌!你特麼捆著老子卻自己跑去出軌,還特麼睡了老子的女神!臥槽泥,特麼人渣!”指著對面遠處的高樓矮房, 白夕對著空氣咆哮著開罵。“你特麼覺得老子賴著你了是吧!你特麼覺得老子願意和你在一起是吧!你特麼別自戀了!傻-逼腦殘智障瞎才特麼會看上你!”
罵著罵著不過癮,乾脆脫了鞋子一隻一隻狠勁兒甩下去, “易憬歌!你特麼做的菜難吃死了!老子這輩子都不想再吃一口了!還敢睡老子的女神!臥槽你居然還敢睡老子的女神!你特麼說過天下的女神都歸老子的!特麼說話不算話, 齷齪的王八蛋!”
易憬歌站在旁邊安全的距離默默的聽著他罵, 他甚至有點兒慶幸白夕的腿腳不好,讓他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做出反映, 可以避免意外。
白夕心裡憋著氣,他心裡難受,他能懂。
喊喊也好,出了那口濁氣,比憋著強。只是希望他還撐得住。
他知道做錯了, 他已經知道錯了, 他一開始就知道錯了。他無力開脫辯解, 他在他心愛的人最脆弱不堪最經不起打擊的時候, 傷害了他。
他真的很內疚。
白夕一輩子跟著他, 經歷了無數付出了無數,處處爲他著想卻什麼都不稀罕。
所圖所想不過是安安樂樂平平穩穩, 和他一起的安樂平穩。
而他卻傷害了,那樣的他。
“易憬歌!老子特麼要跟你一刀兩斷!”最終,白夕所有的謾罵還是變成了嚎啕大哭。“特麼的易憬歌,老子再也不喜歡你了!”
這樣的白夕讓易憬歌剜心一般痛徹,他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把人抱懷裡:“對不起,小白對不起。”我愛你。
“滾你爹的!老子哇——”白夕更委屈了,啥也說不出來了,嗷嗷的哭到脫力,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到易憬歌身上背上脖子裡,砸的他肝腸寸斷。
等好不容易哭夠了,白夕抹一把眼淚推開易憬歌:“你走吧,去找老子的女神過日子吧。我們和平分手,老子不怪你們。”
“......我...沒和景如在一起。”事情終歸還是要讓他明白的,既然氣已經嚎出去了,他不想他誤會。
“滾!老子都說不怪你們了!老子的女神都特麼胖成那樣了!你還說無辜!你敢說那孩子不是你的!那特麼是老子的女神!臥槽泥大爺啊!”說著說著白夕又來氣了,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了,喊不出氣勢了。
“我們真的是意外,就是電影節聚餐那晚。我真的以爲那個人是你。回來之後我們就一直沒有聯繫過,我根本就不知道孩子的事兒!我......”
“你別特麼跟老子說那沒用的!老子不稀的聽!你不走老子走!”還是說走就走!
白夕扭著身子不再理會易憬歌。他感覺不太好,腳下跟踩棉花似的,整個人精疲力盡幾乎脫力,腦袋也暈暈的。易憬歌怎麼可能放他自己走,還是一步一步的跟著,只是不再開口解釋。
“你給老子滾!沒聽見啊!再特麼跟過來老子不活了!”
“別亂說話!”最怕什麼說什麼,這句真的戳心口了。
“老子就是不活了!老子這就死給你看!”
“叮”“親愛的宿主~~~~~~~”
“臥槽!”坑爹系統突然冒出來,剛走到樓梯口的白夕剛來得及瞪眼,咕嚕嚕就下去了。臥槽啊!天地良心啊,他真的只是說給易憬歌聽的!他真的只是什麼難聽說什麼,什麼讓他難受就說什麼,真的就沒想過死!
易憬歌救的很快,他把白夕整個人都裹的很好。他們身上還穿著“防彈衣”呢,就算是外頭當肉盾的易憬歌也不過是撞了腦袋有點兒懵,卻不想懷裡的白夕當真沒了動靜。
“小白......”
易憬歌失魂落魄抱著白夕一路跌跌撞撞,內心明明白白的寫滿了絕望。
白夕有全套的最先進醫療設備,最好的醫療團體,可易憬歌抱著他回到屋裡,各式各樣的專業人士衝上來接手的時候,白夕是真的,早就沒了呼吸。
窗明幾淨的大屋裡,白夕靜靜的躺著,四周沒有任何聲響安靜的可怕。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找不自在,就連機器都停止了運作。
易憬歌走到牀邊坐下,背對著白夕不敢看他。淚大滴大滴的跌落,他卻無知無覺。
他的白夕正在慢慢變冷,再也不會理他,再也不會對他笑,再也不會罵他,再也不會闖禍了。
他就那麼守著他,直到眼淚流乾,直到葬禮,他就那麼一直守著他,像提線木偶一樣不吃不喝不言不語。他甚至沒辦法去思考。
但是他在等。
白夕對他說過的,他是妖精他不會死的他會再活過來。可是,他卻沒有。
易憬歌執著的守著白夕,可白夕的屍身才這麼些天,就壞的相當厲害。無盡的苦澀折磨著易憬歌,他無力掙扎。
白夕到底還是沒有留下公正遺囑,而他公共場合匆匆錄下的發言,引來無數“專家”激烈辯證。
他當時身體很差,打擊應當很大,他情緒很不穩定,而當時的錄像,也並不符合法律程序。
所以那段錄像到底有沒有法律效力,誰都說服不了誰。
那可是龍頭企業交子集團近一半的股份!一時之間衆說紛紜,鬧的不可開交。
就連公司內部都受到影響,亂糟糟的。
易憬歌卻只是賴在白夕身邊,不去看,不去聽,什麼都不去管。
他只想等他的白夕回來。如他所言那般,“死了也會回來找你的”。
白夕食言了。
易憬歌不敢去想白夕最後咆哮著的那些,“老子再也不想看見你了”“老子要跟你一刀兩斷”“老子再也不喜歡你了”“老子走了”“老子不跟你玩兒了”!
絕望到死衚衕的時候,他又想著,就算是白夕生氣不肯原諒他,也行的!只要他還在!
若是白夕真的能平安能還在,那麼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