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早就傳開了,恐怕朝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春兒一直以爲娘娘知道了,卻原來娘娘並不知道。”對於此事,春兒也頗感詫異。
爲什麼所有人知道的事情我卻不知道,就連春兒整日跟在我身邊都不清楚我並不知曉此事。忽然間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如同一開始被義父許配給夫君的時候一樣,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我被矇在鼓裡。
“娘娘,娘娘!”
在我出神的時候春兒將我喚了回來,我回過神來應道:“嗯,怎麼了?”
“娘娘您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你接著說吧!後來怎麼了?”
“後來春兒就回了寢宮爲娘娘守夜呀!方纔不是說過了嗎?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春兒覺得您怪怪的。”春兒頗爲不安的望著我,想要從我的臉上找出端倪。
“是嗎?”我將手擡起撐著額頭,說道:“不好意思,我方纔走神了。”
春兒淡淡地笑了笑,搖了搖頭:“娘娘何必跟春兒說這些客氣話呢!其實春兒之所以告訴娘娘這些,也是想問問娘娘,有沒有什麼好辦法,或者至少應該問一問吧!我總覺得那天藍將軍太反常了,難道又與開平王妃吵架了,心情不好猜那樣的嗎?”
“春兒,你說的對,我是該問一問。這樣吧,你替我研墨,我給藍玉拜個帖子,讓他得空了來宮裡一趟。順道問問他爲什麼和藍紫粒吵架。若是能和解,就和解了吧!我雖然不贊同藍紫粒的做法,但我不希望他們姐弟生出嫌隙。”
“那好!娘娘,春兒這就去研磨。”春兒說罷,就先去雕花木書桌前研墨了。在她研墨的空檔中,我一直在想,要以什麼理由叫他進宮呢?藍玉是個驕傲的人,若是我直接問他爲何跟藍紫粒吵架,他一定不願意如實相告。即便我心中清楚多半是因爲我,但我潛意識裡又覺得某些原因並不是因爲我。
想了許久,纔想起,何不直接說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呢?若是以這個理由邀請他入宮,他一定不會拒絕。
想好了之後,春兒也將墨研好了,我便坐到了雕花木書桌前,提筆將帖子寫好之後交給了春兒,“去吧!派人親自送到藍玉的手中!”
春兒領命,便拿著我寫好的帖子離開了。待到午膳過後,藍玉的回帖來了,說是下午會到。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我便和春兒一同去御花園的八角亭中等著他,才過了中秋,天氣並不是很冷,在這個時候外出曬曬太陽是不錯的選擇,但願藍玉會喜歡。
春兒先爲我泡了一杯紅茶,讓我暖暖身子,她說在這個季節,喝一些紅茶對我有好處。幽幽的普洱茶香通過一陣微風吹進了鼻端,竟然讓我感覺到了這茶的與衆不同。平日裡喝多了綠茶,偶爾換換口味也是不錯的選擇。
才喝了幾口茶,就看到藍玉向我這個方向而來。平日裡他穿的都是勁裝,偶爾進宮的時候也會稍微盛裝一些,但是今日他的著裝既不是勁裝,亦不向平日進攻時的那種盛裝,整個人只穿一件淡藍色的袍子,腰中用玉帶卡著,而髮髻上亦是用著同樣色系的冠。
他在走到我面前的時候,面上帶著柔和的笑容,那笑容竟與這秋天格外的不配,像是春風拂過臉頰一般。若是此時在春天,他的笑容會與那樣的天氣更襯一些。
“藍玉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藍玉躬著身子對我行禮道。
我虛擡了擡手,淺笑著對他說道:“平身吧!這裡又沒有外人,快坐吧!”
藍玉聞言,便與我相對而坐。春兒則爲藍玉倒了一杯竹葉青,飄香四溢的茶香就連我聞了都會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這是我特意讓春兒給藍玉沏的,因爲聽到他昨天心情很不好,特意讓他喝了以便可以舒緩他的情緒。
春兒在爲藍玉沏好茶之後便對著我們二人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此時,八角亭中就剩下了我與藍玉兩個人。
但見此刻的藍玉安靜地坐著,溫潤如同一塊璞玉任誰也無法想象到他昨夜的粗魯和醉酒。
若是按照春兒的說法,藍玉昨夜必定是爛醉如泥,那麼今日在見到他的時候,必定可以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但是他的身上卻沒有。也許他是特意沐浴後換了一身衣服纔來的吧,不然爲何他的身上不僅沒有那股濃重的酒味,只能聞到衣服上淡淡的皁角味。
我還沒說話,藍玉已經輕輕地開了口:“姐,你找我,可是因爲想我了?”
“那是自然!”我淺笑著很乾脆的回答道。
這時,藍玉的臉竟然微微紅了紅,然後低聲問道:“有多想?像我想你一樣那麼想嗎?”
在這個時候我只想搞清楚他和藍紫粒之間的事情,是以,對於他的話也沒有過多的留心,便點頭應道:“那是自然的!你有多想姐,姐就有多想你!”
“真的嗎?”藍玉聞言,仰起了頭,他擡起頭看著我,眼眸中星星點點,一下子握住了我擱置在石桌上的手。
看到他殷切的眼神,想起春兒說爲了我他和藍紫粒吵架,心中一酸,反手蓋住了他的手,加重了力道:“姐什麼時候騙過你?”
聽到我的話,藍玉的嘴角扯開了笑容,他說道:“這我是知道的,姐從來都沒有騙過我。”
“藍玉,聽春兒說你昨晚喝多了?爲什麼呢?”
聽到這裡,藍玉的面色沉了下來,將手從我的手中抽回,說道:“沒什麼!只是心情不好喝多了而已!”
“藍玉,你是不是和你姐姐吵架了?”
“姐,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沒關係!”藍玉別開了頭,淡淡地說道。
“你這孩子,這怎麼能說和我沒關係呢!怕是因爲常瑞表哥的事情吧?一定是你姐知道你在查他,所以她不高興了是不是?”
“姐,我都說了和你沒關係,你就不要管了!”藍玉的語氣中已經有了不耐煩,“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孩子孩子的叫我!再過不久,我就要成親了!”
“啊?”一時之間,我竟然怔忪到回不過神來,過了半響之後,我啞然失笑:“也是!太子、秦王都成親了,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紀,是該成婚找個媳婦了!以後有了媳婦,就有人管著你了!只怕以後你就不會再說想姐之類的話,而是想媳婦了!”
乍聽藍玉這樣說,我才感覺到了時光飛逝。太子和樉兒都是在最好的年華中就婚配了,而藍玉最好的年華是在戰場上度過的,如今,他有了顯赫的戰功,也有了封號,即便相對於其他年輕的男子來說年紀稍大一些,但是也不影響衆多女子想要嫁給他,他的魅力依然很強。只是這麼多年我依舊將他當做那年初遇時的小小少年,反而忽視了他的魅力。
藍玉聽到我調笑他的話,有些慍怒,“姐,你爲何要這樣說?難道你覺得我也該成家嗎?難道說你也和我姐姐一樣,就那麼盼望著我娶那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女子?”
聞言,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呀!方纔還說自己長大了,沒想到才一會兒的功夫就露餡了!想必你和你姐姐吵架也是因爲這件事情吧!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你的父母早逝,長姐爲母,你姐姐替你操辦婚事也是理所應當的!你若是再不成婚,常茂娶妻之後,有了孩子都得叫你舅公了!而你,卻連舅婆都沒有!沒見過面就沒見過唄,這有什麼!當初我和陛下成婚的時候也沒有見過面,還有太子、秦王,哪一個不是如此?難道你想像你姐姐和姐夫那樣有一場美麗的邂逅嗎?那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娶妻娶賢,只要對方人品好就行了!”
豈料我這麼一說,徹底激怒了藍玉,他猛然一下子站了起來,說道:“那怎麼行,我早已有了意中人!若是我另取她人,豈不是辜負了她?”
這一次,我徹底驚呆了,沒想到藍玉竟然有了意中人,我揚起了眉毛,淺笑著望著他,“你這小子,怪不得不成親,原來是有了意中人!快說,是哪家的姑娘,還是哪位大臣的掌上明珠?我的小玉兒如此優秀,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能夠如得了你的法眼?”
藍玉聽到我這麼問他,有些羞澀的坐了下來,說道:“她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姐你也認識的!”
聽藍玉這樣一說,我的好奇心被完全勾了起來,“是誰?我竟然認識?既然你們情投意合,那你趁早就和你姐姐說了不就好了嗎?也不用她給你找人家了,還因爲此事讓你們姐弟吵了一架,多不值得!”
見藍玉好半響都不吱聲,我便再次問道:“難道是怕你姐姐不同意嗎?這事你放心好了,只要是你看上的女子,姐就替你做主了!再不行,姐就讓陛下下令賜婚,這個樣子,你姐姐定然不敢不同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