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一個人都被打得吐血了，他是不是算得上是傷得很重？
不算的。
哪怕是重傷，也算不上是重傷裡的重傷——因爲起碼他還可以用吐血這種方式把體內的不適發泄出來。
“小浪，你要不要緊？”阿貍急忙跑過來扶住站不穩的龍小浪，不解地道：“你爲什麼要強擋那一下？你應該知道你擋不住的?。俊?
“咳咳......”龍小浪咳嗽了幾聲，苦笑道：“一不小心就想著去擋了?！?
血液順著嘴角一滴滴地淌下來，龍小浪用手背揩去殘留的血液，努力站直了身子，“阿貍，你先到一邊去?！?
“爲什麼？”少女的明眸裡隱約閃現著花白的光點，“你難道還要打？”
爲什麼呢？
這一刻的龍小浪沒有做過多的思考，因爲他的大腦已是一片空白。
他甩開阿貍緊緊綁縛著他的手，一步一步走上前來，正對小丑站著。
小丑只是普普通通地踢了他一腳，而且是從正面進攻的，暴露在視野下的哪怕是凡夫俗子也能踢出來的一腳——沒有靈力加持，沒有道門的術法的修飾，就連武者自帶的鬥氣都沒有附加上，單純憑藉力量踢出來的再簡單不過的一腳。
就是這極爲樸素的一腳，把龍小浪打到了吐血。
更加諷刺的是，這一腳只是出自區區一個分身！若是由本體來實際操作的話，龍小浪此刻恐怕業已屍骨無存了。
“你竟然在發呆?！奔t色的匕首沸騰了起來，地上的血漬快速蒸發著，像是感應著猩紅色匕首的應召，在地上緩緩爬行起來，如一條蠕動的紅色軟蟲。
小丑蹲下去，他手裡的紅色匕首像一隻針筒一樣抽取著地上的龍小浪的血液，淡淡地道：“這倒是出乎我意料的東西?！闭f著他擡頭看了龍小浪一樣，“你很有可塑性。兄弟會不需要可塑性，兄弟會需要的是強大的夥伴。很遺憾，你不夠資格加入我們?！?
“對於不需要的東西，我有很多種處理辦法?！笔治毡叹G色匕首的小丑幻化爲一縷青煙飄到了另一個小丑身上，融入進去，小丑的神色更加豐潤了一些，繼續道：“我這個人很簡單，所以我會選擇最簡單的那種辦法。”
最簡單的辦法，當然就是最暴力的辦法——對於他這種狂熱分子而言，自然就是就地斬殺龍小浪。
龍小浪對此當然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所以他不再打算有所隱藏。
當迎面飛來的紅色匕首在小浪的瞳孔裡快速放大的時候，他再不猶豫，直接架起一道空間之牆阻擋飛來的致命之刃。
“喲～不錯嘛～”司空無極不禁稱道：“你居然也會空間術法！”
“剛纔你爲什麼沒有使用呢？”小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如果你早點使用的話，”他抓著另一把紅色匕首捅入龍小浪的後背，只見紅色的血液汩汩流到那把匕首上立時就沸騰了起來，刃面上冒著深紅色的氣泡，“說不定我還可以留你一命?！?
龍小浪掙扎著回過頭來，眼神裡充滿了不可置信，嘴角囁嚅著像是在訴說著什麼。
阿貍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整個世界都在離她遠去，彷彿萬籟俱寂，此間再無他物。
她的眼裡只有那個即將踏入死亡的年輕人了。
無極耷拉著眼皮默默地觀戰沒有表情。
他的身後已沒有了那把綠色匕首的威脅，他此刻若想出手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男人的戰鬥，不應該被幹涉。死生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啪——！”她身前的龍小浪轟然破碎，化爲漫天零落的靈能花絮。
他總能讓人虛驚一場。
“不需要。”龍小浪面色蒼白地站在小丑的身側，用青霜劍指著他的左胸最靠近心臟的位置，“我是個男人，不需要你的寬恕?！?
當一個真男人的感覺很過癮。事後他這麼回味著。
“嗯。我知道阿?！毙〕笮Φ溃骸澳悴皇悄腥耍y道是女人嗎？”
一點都不好笑。
好冷，我回去加一件衣服。
“掙扎吧！屈服吧！然後哀嚎著死去吧！無知又愚蠢的凡人吶！”小丑把紅紅綠綠的四把匕首拼接在一起，組成一把長度剛好趁手的魔杖，所有的鋒刃凝結成爲一顆散發著紅色妖異光芒的寶珠，魔杖本身透著神秘的綠意，小丑像個傳教士一樣高舉手中魔杖，唸誦著枯澀難懂的符咒。
他精神狀況不太好我知道。
他實力深不可測我也知道。
“爲什麼他既是刺客又是法師？”龍小浪快步退到後面，與身前靈能暴漲的小丑拉開一定距離之後又把阿貍拉到了無極身邊，“大叔，現在怎麼辦？”
“你問了我兩個問題。你想先知道哪一個呢？”司空無極看上去一點都不緊張。
埃德蒙兄弟會以個位數的人員擊潰了前來圍剿的數以千計的**大軍，若沒有幾個拿得出手的法師來清場，想來也不太可能完成這樣的“壯舉”。
所以對於小丑猛然吟誦起不知名的魔咒的時候，他並不驚慌。
“第一個。”
“你也可以既是刺客又是法師。這兩者並不衝突。”
真是慌得亂了陣腳了，居然連這種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好了，現在我們來考慮考慮怎麼辦吧?！饼埿±说男睦硖嵙撕芏?，一個瘋子都能達到身體的高強度與法系的高輸出的程度，我一定可以變得很厲害的。
勉強算是變相安慰吧。
難道他不知道瘋子和天才往往沒有多少區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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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的詠唱在他們唧唧歪歪的時候並沒有停下。
詠唱時間越久的術法越厲害。這是常識。
“我可以在千分之一秒內把自己傳送到外面?！睙o極瞄了那邊陶醉在自己所念的咒語裡的小丑一眼，繼續道：“當然也可以對你們進行傳送。但是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會把你們遺落在虛空裡，永生永世地迴盪。怎麼樣，你們要賭一賭那百分之二十嗎？”
“不要?！饼埿±艘豢诨亟^。
“那麼你們可能就要死在三秒之後的大爆炸裡了?！睙o極瞇起眼睛估算著術法完結的時間。
“你給上面開個口子，”龍小浪指了指爬滿噬人蟲基米的空間壁壘，“我有辦法出去。”
無極深深地看了龍小浪一眼，然後又徵詢了阿貍的意見，“你也不跟我走嗎？”
阿貍笑著抓著龍小浪的手，“我跟他一起。”
“祝你們好運。”無極轉動食指，隨後消失在了眼前。
上方穹頂的空間破碎開來，所有徘徊在外的基米都沿著這可破開的口子鑽了進來，眼看很快就盈滿了這個空間。
“安息吧！！！”小丑的身子浮到了半空，積蓄著強大的各種不知名能量的球體在他的掌心逐漸膨脹，下一秒就將爆裂。
龍小浪一手將炎息指最大化，一手持著青霜劍冰凍沿途跌落下來的基米，展開光態巨翅，揹著阿貍從那處蔓延著火焰的安全通道高速飛了出去。
“轟——！”
小丑的術法完整地釋放了出來。
再也沒有比這更加震耳欲聾的響聲了。
天空彷彿要在這龐大的靈壓下崩碎，大地居然顫抖著猶如鳴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