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菸大爺，你這樣的拒絕就想打退龍小浪？你未免也太小看流浪了多年的小混混的臉皮的厚度了吧。
龍小浪急忙拽著黑羽往裡屋走去，一進去就有更大的煙味衝著鼻子薰過來，但是他的神色並沒有因爲這樣的干擾生出多大變化，而是誠懇地道：“老先生，他真的是有病的，你看他的臉，一塊青一塊紅的，腫得都不成樣子了。求先生幫幫忙吧。”
老大爺坐在漆得油光發亮的椅子上，幹抽旱菸，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這種傷，以他這種體質，睡一晚就好了，何必來找我？”
你現在不也還是閒著嗎？幫忙看看又不會少塊兒肉，你兇什麼兇！
這種醫生就是欠教訓，不就是仗著自己有點能力嘛，你這種態度，對得起懸壺濟世的招牌嗎？
想是這麼想，說卻萬萬不可這麼說。
這就是孩子跟大人的區別。
“先生，您看啊，我們大老遠地從外地來一趟不容易。”龍小浪指了指昏暗的天，“天色也已經不晚了，如果您實在不方便幫我們，可否賣於我們幾瓶跌打藥酒，也好稍微緩解一下我這位兄弟的病情。”
龍小浪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過的，何況是對一個行將就木脾氣不好的糟老頭子。
放在平時，他是絕對不會跟這種人說上第二句話的。
但是如今卻是有求與他的，著實是無計可施了，他只能從始至終都保持禮節。
老頭子把臉別向一邊，沒好氣地道：“我等的人快來了。你們再不走，可仔細你們的小命！”
怪不得他就這麼幹坐著，原來是在等人。
“龍兄弟，要不，我們這便走吧。”黑羽微微低頭，“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這偌大的徐歡城，醫館肯定不止這一家，我在這裡耗下去也沒個結果，現在倒不如早早離開，先尋個落腳的客棧安頓下來。
打定了這個主意之後，本想罵嗓兩句的龍小浪出於禮節，也是溫和地抱拳道：“打擾了。”
整個過程里老大爺都沒有正眼看過龍小浪，但是在他們兩個人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卻又猛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像個彈簧似的跳到龍小浪身前，用他那生著幾塊褐斑的手裡遞過來一個小瓷瓶子，“在傷口處勻稱塗抹，一天兩次，兩天即可痊癒。”
儘管是這麼友善的行爲，他的目光卻還是沒有聚集在龍小浪或黑羽身上，從他陰沉的臉色上看，他似乎在極力壓制心裡的某種擔憂，又好像很害怕一眼就把龍小浪“看死”一樣。
“謝謝阿。”龍小浪結果精緻的小瓶子，準備從身上掏錢。
老爺子擺了擺手，嘶啞著聲音道：“不用了。趕緊走。”
不摸不要緊，這一摸突然發現一個大問題，我身上居然沒錢了......
好像出了西魯夫之後就沒錢了......
“多謝先生。”黑羽微微欠身。
老爺子把瓶子交到龍小浪手裡之後一個瞬步坐回到那張方椅子上，安詳平穩的姿勢就好象他從來沒有從那裡離開過一樣。
高手，絕對是高手。
這把老骨頭的武道修爲至少六階，龍小浪在心裡腹誹，有這種水準的修行者，會在這種小地方開醫館？
從冷落的門庭看來，醫館的經營情況也不怎麼樂觀。
在這個吃飯的時間，他居然還在等人，等得連上門就診的病人都顧不上了。
他等的人一定不是一個好人。
一個好人起碼不會讓一個老人焦慮得失了分寸。
“先生，告辭了。”龍小浪很禮貌地鞠了一個躬——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以前從來沒有對這些繁文縟節這麼在乎過，也許是受了黑羽的影響，潛移默化地就表現出來了。
老頭子一邊抽著劣質的菸草，一邊想著，這年頭有禮貌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少了，真希望他們不要遇上他纔好。
他是誰？
他必然就是老爺子要等的人。
因爲他快來了，所以老爺子纔會焦慮不安。
也是因爲他快來了，醫館纔要半閉上門，以示休業。也就龍小浪這個莽撞的傢伙纔會進去。
還是因爲他快來了，老爺子才擔心龍小浪和黑羽這兩個很有素質的後生遇上他，遇上麻煩。
至少老爺子不是個壞人。
一個壞人還能這樣設身處地地爲別人著想，也實屬不易了。
不是壞人，就是好人。
是個好人，就要結交。這是龍小浪的生存信條。
但是老爺子似乎不太喜歡被結交，那麼龍小浪就需要一個契機。
現在，契機來了。
“你是......龍小浪！？”
那扇半開的門外傳來一個男人震驚的聲音。
“嗯。”龍小浪點了點頭，衝著對面那個穿藍色西裝還揹著一個麻袋的富二代道：“怎麼了，很意外？”
那個人理了理自己的西裝，笑著說道：“你活著出了神鬼木林，我的確很意外。”
櫻花樹，鬼童子，鐵門處紊亂電波的噬腦陷阱居然都沒有把你拿下。
“龍小浪不愧是龍小浪。”方七稱讚道。
“哦。”龍小浪隨便擺了個口型發了個聲就拽著黑羽往外走，在這裡遇到方七這個傢伙也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他的恭維得不到龍小浪一絲好感。
那個處心積慮要謀害他的富二代，不就是因爲自己的妹子被別人給搶了嗎，至於用盡下五門的手段來搞我嗎，傭兵不要錢？你家開銀行的？
雖然不是開銀行，但是也差不多了。
“你來了。”老爺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龍小浪的身旁。
方七開口道：“對，我來了。”
“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吧。”
“吱呀”一聲，老爺子打開了關著的那半扇門，示意方七進去，因爲龍小浪和黑羽把那扇門給堵住了，因爲從那裡擦著他們倆的身子進去的話，方七下手害人的操作空間太大了。
“好。”方七彬彬有禮地道。說罷就擡腳往裡走。
龍小浪偷眼撇了撇方七背後圓圓的**袋，忖道：這傢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背個**袋來醫館——莫非麻袋裡面裝著病人？
嗯，一個長得跟一個球一樣的病人？
“你們還站著幹嘛？還不走！？”老爺子厲聲道。
兩個高大的大男孩兒杵在門口的確不好看，龍小浪的遐思被打斷之後，扶著黑羽就快步往外走。
當務之急就是先找一間客棧，先把這個拖油餅安置好。蘇曉那邊，遲點再過去吧。
方七這個傢伙的動向，我一定要摸清。
那個老爺子也很有趣，說不定還能向他學點什麼。